我的班长说,开多几次枪就不怕了。上过一次战场,生死也就无所谓了。
“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
当兵:到了离开家乡的那一天大队会组织人员敲锣打鼓放鞭炮到家里来,送应征入伍的青年到公社。
送别仪式和场面谈不上壮观,但也非常热闹。 应征入伍青年胸前戴上大红花,走在队伍前面,喧哗的锣鼓声和啪哩呯啦的鞭炮声中,离别家乡。
如果战事爆发,极可能这次的故土离别、成了魂弃他乡一种活着的送丧仪式。
攻打老山 “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惨悴,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鸟飞不下,兽铤亡群。亭长告余曰:此古战场也,常覆三军。”
又有:“生也何恩,杀之何咎?其存其没,家莫闻知。”“塞下秋来风景异,四面边声连角起。 ”
1
那天一早接到一位我同乡陈战友的电话,问我中午可以陪他去一下老连队,我告诉他要到晩上才有时间。然后他问我老连队的位置。我把当时老连队的位置详细地告诉他。说是在那一幢“罗湖金岸”大厦的后面、当年罗湖火车站宿舍就是现在罗湖沿河南路的怡都酒店门口。
那儿原是一座山,它东至文锦渡口出入境边防口岸,西至现在的罗湖口岸出入境联检大楼。东西两端绵延约三公里。南侧就是香港的上水,那儿每一座山峦的山顶都有一座插着英军米字旗的岗楼。北侧连队的山下就是罗湖村和旁边的罗湖火车站。
当年连队驻地。六班营区,的哨兵。这时候由解放军已改制边防武警。哨兵身后山坡上的小房子,是插有米字旗的英军的岗楼一九八三年五月我从罗湖桥头排一班调到连队当文书兼军械员。这是我已经是一名名副其实的老兵,服役将近二年。我向自己老班长王班长告别。此前是新兵刚下连队的班长韦班长,广西壮族人。
每年连队组织数次小打防案演习。第一次和山东范胜军连长一起绘地图,俩个人通宵达旦用了几天的时间,去连队周边勘察地形,布置火力点,尔后又不断修改。
(香港回归二十余年,当年的连队已经搬迁。凭记忆画了一张草图。)改革开放中䢖三局的挖土机,已经挖到了我们连队的四排营区房子底下。火车站的南端罗湖口岸正在紧锣密鼓地联检大楼施工。
那时西南边防战事还未结束,我们这边南疆无战事,中英谈判香港回归已经取得成功。这之前,战事一直处于一触即发的一级战备状态,所有的官兵的私人物品都贴有“临战后运”的封条。我们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合衣而睡,把枪支弹药手榴弹挂在床头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响应国家的召唤,奔赴前线。
我记忆中在战斗班这近二年里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如果有一个晚上能够从十二点睡到第二天早上六点,那是一件非常令人高兴的事情。
那时候除了艰苦的边防执勤,还要严格的军事训练,下午起床后种菜,我们的桥头排两个班的菜地从现在侨社宿舍一直到以前的某单位的收容遣送管理所,足有五六亩地。
我们自己种的菜吃不完,经常卖给友邻单位。除了种菜外,我们自己还有一个鱼塘,不过养的一种叫做“非洲鲫鱼”的鱼很小。那时候部队伙食很差,差到什么程度?如果我们自己不种菜,一个月里可能就吃不到一次肉。后来不久,排长杨景顺让人拉了几头小猪崽来养,炊事员陈代茂兼饲养员。
那时候天天晚上的时间等着香港拉牲畜的货柜车返回,爬上车从车上卸下作栏杆的木头做柴火,有几次差点和边防检查站的民警打了起来。我们桥头排也经常缺水,铁路海关的消防供水设备是我们常常光顾的地方。
(上图、当年连队菜地,现在已是高楼林立)战士们根本沒有一点儿自己的时间。只要坐下来就会找个地方靠,用不着闭上眼,马上就能入睡。记得自己有好几次深夜单独站岗,不知道靠在哪里睡觉了,头脑很清醒,可就是动不了,只好紧紧抱住枪,使劲挣扎身体,才醒过来。
多年以后,这种状况一直困扰着我,让自已苦不堪言。可能与手捂着了胸口有关,精神又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
好在那时候大家都是十七八九岁,班长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大家都很年轻,怎么苦怎么累,都扛了下来。但步入中年之后,大多数身体都不太好,提前进入老年生活。我们当时的几个连长排长五十出头就过世了。
我们一个班来自七省:广西广东湖南山东河北江西四川。
(上图左、王班长,右、韦班长)之前我下连队一班班长韦付和(广西)、副班长马国宽(河北)、机枪手刘建洪(湖南)、副机枪手周晓勇(江西),战士杨海辉(湖南)、王治国(四川)、陈俞(湖南)、陈仕贵(湖南)、杨仁旺(湖南)、刘传军(山东)、杨连武(四川重庆)、曾雄艺(广东)。还有二个想不起来了。
十六连长陈铁民,1968年的兵,湖南衡阳人,过世多年;指导员齐玉民,山东人,兵龄不详;副连长纪义民,1975年的兵,广东揭西人;副指导员刘文彬,兵龄不详,山东沂蒙人;一排长杨景顺,1975年的兵,河南漯河人,过世多年;二排长沈俊宏,1978年的兵,广东揭西人;三排长王景泽,兵龄不详,山东人;四排长杨耀堂,1975年的兵,湖南澧县人。
我们连队有些班长排长是从自卫反击战后回来的。后来来的纪副连长,也是在火线上从排长提的副连长。
(上图从左至右:马战友、陈战友、叶战友、陈战友、韦班长、王班长。上上图战斗场面来自网络)我的王班长他的部队一九七九年三月自卫反击战时,他的部队是率先进入越南的,也是最后一支从越南撤回国的部队。
王班长是与韦班长对调过来。他从文锦渡桥头七班长调到罗湖桥头一班班长,韦班长从我们一班去七班班长。
2
晚上我打电话过去问陈战友时,他才告诉我是王班长从我们湖南过来了。东莞的韦班长也过来了。
我和王班长都是湖南人。他和我是相邻两县同一地区市的同乡。我们晚上一起站岗放哨的时间,他向我谈及很多战争鲜为人知的情况。
我是在一个平台发布一篇文章,被当地一个笔友看到,打电话查询当地民政部门,终于找到了王班长的。这时候时隔已经三十四年整了。
我下午四点半点驱车去战友住的酒店,本来一个小时的路程,一路上塞车将近二小时,才到达酒店。
这时候韦班长,与我同县乡陈战友,广西的六班长叶战友,河北的二班长马战友和他徐太太,还有一位一九七六年的老战友,他们先已到达。
我们一见面就认出来了。之前只通过电话,并没有利用现代电子信息微信视频聊天。大家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不太习惯用这些新时代高科技产品。
(上图从左至右:陈、杨、魏、叶、王班长、75年老班长、韦班长、马、陈。由马班长太太徐拍摄。因现在一些战友仍在工作岗位,不便姓名,以后视情修改。) (下面前排陈、曾、马,中排王、韦班长、周、曾(?)、后排陈、陈(已牺牲)、吴(?)王班长笑着告诉我说,是总参打电话给他说是我要找的。我说什么总参,就是你临武在广州开汽修厂的一个笔友打电话到县民政部门找到的。总参打电话找你,那就不得了了。
坐下来后,开始谈及王班长退伍返乡的事。王班长是一九八四年底退伍的,那时候部队已经改编武警部队。
王班长退伍后,先是在一家小矿上打了二年的工,后来当了村支书。因十年的村支书工作突出,被评为优秀村支书,才转到乡镇当干部一直干到至今,还是一名普通的科员。
他回乡打工和当村支书务农时间没有算工龄,相对我们留在部队提干的或直接从部队转业复员工作的少了十余年工龄。
也就是说,王班长并不是凭借是参战功臣转为乡镇干部的,而是靠在村里当了十余年的村支书才转干的。
现在的王班长与当年1983年的王班长这时候又来了二位战友,他们分别是河北籍七班魏班长、和原某团集训队队列教练湖南芷江籍杨教练。
3
王班长还未退休,第二天一早要赶回湖南山乡小镇上班。本来是到福田站坐车,由于高兴忘乎所以,司机送去北站。这样耽误了上车时间,韦班长打电话告诉我,我再打电话给王班长。
深圳北站离我住所约十公里。我给王班长打电话的时候他从北站返回要经过我这里,我让他直接来我这里。他说还是去韦班长那,韦班长在东湖宾馆,有近三十公里远。
想王班长可能对大都市的生活比较陌生,他还是去韦班长那里放心。我只好让他先去韦班长那里,我自己马上从住处驱车过去接他。
把王班长接到公司附近一酒店住下。中午我们俩人在酒店楼下一家北方饭馆坐了下来。我想王班长可能没吃过北方的饭,正好让他尝尝北方的味道。在我们湖南,通常不会有外地的餐馆开到我们偏僻的小县城,山区乡镇更加就不会有了。
晚上我们还是在这家北方饭馆吃饭,天气太热,我和王班长不想走路,也不想让深圳的战友知道他还在深圳,也就没给深圳的战友打电话。住在酒店附近另一战友得知后过来,我们仨一起坐,谈及后来他们转业退伍坎坷艰难的经历,让人感慨万千。
王班长一再说我们留在深圳的战友是成功人士。我笑着说,从改革开放目睹推山头建特区一路走过来,只要不走邪路,想要不成功都很难。当然这是自嘲。真正的成功人士战友聚会是非常难得一见的。比如几个挂有省政协委员头衔的商界大佬,不是一定级别的相邀,通常很难请到。
第二天早上,让车送王班长去深圳北站乘车返回湖南。我再三朝司机说,是去北站,去北站呀,不要搞错了。得到司机是去北站肯定的回答后,才放心让王班长上车。
最后借用同仁堂的牌匾“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来结束全文。
真的很不容易——致敬我们的王班长、韦班长、致敬我们的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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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评论
“战场上惩处贪生怕死的士兵,把机枪瞄准他们背后,扫射那些不敢向前冲士兵。你不杀士兵,士兵就会畏战退缩,让敌人杀过来。杀你和他的战友们。任何无懈可击的战术,都是靠勇敢的士兵去完成。没有不怕死的士兵,任何无懈可击的战术,都会在战斗中失败。
“战事一开,必然尸骸遍布,房屋夷平,不能有丝毫的绵悯恻隐之心。在指挥官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千军万马横扫一切抵抗的敌人。”—参战老兵的话。
近70年来,美国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孩子,越南和北韩人若帮助找到一具美军士兵遗骸可得到25万美元并获得移居美国资格。美国军人在战争中失踪,在没有确定死亡之前,他的妻子会一直领取他的薪水,而且薪金会随着几年职务级别一次上升而上涨,所以韩战失踪士兵的妻子如果现在还有活在世上的并且没有再嫁人的话,那么这近70年来,美军一直在给她发放薪金。
一个国家能否获得尊重,看他们怎么对待自己的军人。
2018年4月16日,退役军人事务部在北京正式挂牌。[2]
中文名
中华人民共和国退役军人事务部
简称
退役军人事务部
设立时间
2018年3月
部长
孙绍骋
送别仪式和场面谈不上壮观,但也非常热闹。
应征入伍青年胸前戴上大红花,走在队伍前面,喧哗的锣鼓声和啪哩呯啦的鞭炮声中,离别家乡。如果战事爆发,极可能这次的故土离别成了魂弃他乡一种活着的送丧仪式。
“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惨悴,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鸟飞不下,兽铤亡群。亭长告余曰:此古战场也,常覆三军。”
又有:“生也何恩,杀之何咎?其存其没,家莫闻知。塞下秋来风景异,四面边声连角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