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浩长得眉清目秀,瓜子脸,白白净净的。
你可别被他的外表所欺骗了,他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好管理。
你让他坐,他偏要站,你让他不能乱走动,他偏要到处跑,还爱招惹人。有时候,他根本就像没听到你对他说的话一样,想干嘛就干嘛。
柔柔哭了,她告诉我:“老师,我弟弟打我。”
“不哭不哭,谁是你弟弟啊?”我不是班主任,对学生情况不熟悉。
“是他。”柔柔指着小浩说。
小浩看着我,我看不懂他的表情,反正就像没事一样。
“不可以打姐姐的哦。”我看着他说。
小浩没有反应,他坐在椅子上,双脚也放在椅子上。我让他把脚放下坐端正,他压根儿就不理我。
他在教室里随便走动,出入自由,如入无人之境。在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老师。这么个人,还爱惹事,招人烦。
后来我跟小浩的班主任谈起他,我才从班主任那里获知,原来小浩的爸爸妈妈正在闹离婚。他们夫妻俩复合不到一年,这次小浩妈妈坚决要离去,已经搬出去住了。
一个有问题的孩子背后十有八九有一个存在问题的家庭,果真如此。
自从知道了小浩的情况,心里渐渐多了一份同情和宽容,这孩子够可怜的。
看起来好像是小孩子不更事,不懂没妈的愁苦,他还是那样的活蹦乱跳,却从别的方面表现出异常。
我们不清楚,这是包装过的别样的悲伤。
我们不知道,这是孩子向大人们发出的求救信号。
我们没有留意到,这是孩子向大人们展示的诉求与反抗。
小浩还是那样好动,爱与小伙伴们打闹。除了密切留意孩子们,不让他们伤害到彼此,我也不再过多地批评小浩。
2
可是有一天,坐在小浩右边的阿勇哭了。
“你怎么了?告诉老师,你为什么哭啊?”
“我想回家。我不想在这。”阿勇泪如雨下。
原来不关小浩的事。
“你想回家,你想爸爸妈妈了,对吗?”
“嗯。”
“很快就下课了。等下课,你家人就来接你了。你住哪里啊?平时都是谁来接你啊?”为了安慰他,我蹲下来和他说说话。
“我自己一个人走回去。”
......
从跟他的聊天中,得知阿勇的奶奶得了老年痴呆,爸爸在家照顾奶奶,妈妈在外打工。
又一个好怜的孩子!
如果我只是看到表面——已是一个学期的第十六周了,孩子还不适应学校生活,还因为想家而哭鼻子,我可能会责怪他适应能力差,不中用。
如果我不去试图安慰阿勇,不试图了解他,跟他聊天,我就不可能了解事情的真相。那样我就会很不耐烦,并粗暴地阻止他的哭泣。
孩子虽小,却心明如镜。小小的年纪也感受到了家里生活的艰难,各种的压力也让他的内心产生不安、抑郁。孩子的哭,是不良情绪的宣泄。还好,我没堵住这个出口。
我没有说“不要哭”。因为不要哭也是一种要求,和要求他不要吵等一样,都是对他持否定态度。谁也不会对否定自己的人敞开心扉。
我想起朋友读初一的女儿。有一段时间女儿提出不想寄宿,朋友不同意,觉得每天来回花掉不少时间,还不如拿来好好复习功课。女儿多次提出无果,差点割脉自杀。幸亏朋友及时感觉到异常,才不酿成大祸。原来女儿在学校受到的同班女同学的欺凌,她想回家住是为了躲避伤害。她父亲一直不同意孩子回家住,他觉得孩子好吃好喝,能有多大的事呢?他认为孩子不开心很正常,适应了就好。
家长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忘了大人一笑而过的事,在孩子那里却是天大的事,忘了孩子还是孩子!
千万不要有“孩子家能有多大的事呢”的错误想法。正是忽略和否定了孩子的情感体验,才使得孩子没有了沟通的欲望。
3
陪他聊了一会儿,阿勇平静了许多。很多孩子围着我们,有个小女孩看阿勇哭了,伸出小手摸了摸阿勇的脸蛋。
小浩也在旁边,我拉起小浩的手,对他说:“你看,阿勇在这里觉得很无趣,所以哭了。你坐在他旁边,你多多跟他玩玩,陪陪他,好吗?阿勇需要你的帮助。老师希望你能帮帮他,好吗?”
小浩答应了。被需要让小浩第一次对我的要求有所回应,有我所希望得到的回应。那种“视如不见”“充耳不闻”的态度不见了,他骄傲地对我说:“老师,我不哭。”
孩子有的是力量,就看能否让他用到实处。我们得帮他找到发挥光和热的舞台,才不至于“侧漏”。
借力使力,我的请求拉近了我和小浩的距离。
从不跟我玩游戏,不跟我说话的小浩,跟我聊天了,对我说了很多他自己和他的家人的事。
他走过来,拉了拉我的手,我友好地看着他。他的试探得到了肯定后,他一直拉着我的手。冬天,我的手很冰,但他一点儿也不在乎。
我温暖了他的心,他温暖了我的手。
他变得听我的话了,坐得端端正正的,还提醒没按老师要求去做的同学。
就让孩子成为孩子吧,多一分耐心,多一份理解,多一份宽容,多一份等待。
在我们埋怨孩子不懂你的时候,好好想想,我们懂孩子了吗?
努力寻找那把能打开孩子心房的钥匙,才能真正走进他们的内心,看看他们的困难,倾听最深处的感受,才能带领他们走出他们单凭自己力量无法走出的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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