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贪生怕死,无父无母,贪财小气。
而他,从无畏惧,书香世家,多情风流。
她迫于生计,因模样还算俊俏,栖身他的府邸做了添香丫鬟,磨墨掌灯,却也安分守己,从未惹是生非。
而他,才华横溢,名满京城,多少闺阁女子虎视眈眈,就连府中上下的丫鬟,更是甘愿为奴为婢。
她刻意避着他,他亦未留意过她。
虽如此,可府中丫鬟无一不嫉妒羡慕她,暗地里想尽了办法拉她下水,管家装聋作哑,不愿换下她,只因伺墨轻松又钱多,她也不愿离开,直至府中有位丫鬟丢了性命。
经查清,还了她清白,他亦从百忙之中赏赐了她几批花布作为安抚。
她低头撇嘴,道了谢便抱着布匹离去。
他本无心,却突然好奇,为何她竟会害羞如此,看他一眼都不敢。
第二日三更,他自厚重的书卷中悄悄抬眸,却见她无声地哈欠连天,心不在焉,不时望向窗外,疲倦致极。
“倘若困了,便回房吧。”
她吓了一跳,水润润的大眼睛闪烁着错愕,逗的他唇角轻勾。
她犹豫着放下了墨石,安安静静退下了。
第三日,书桌边添了一件小凳,桌边多了几盘精致的茶点。
他招呼着她吃,她鼓着腮帮咽了一口便晕了,惊得府上的大夫大半夜自城外匆匆赶来,心有不甘地确诊:她对桂花过敏,一闻起疹,一尝则晕。
她才醒,入眼便是他。
“大夫说你桂花过敏,倘若你告知一声,也不至于有此一晕。”
她缩了缩被窝,眸中带惧。
“你休息二日,养好身子为先。”
她眨眨眼睛,银牙一咬,小声道:“那月银?”
他正欲起身,闻言一愣,笑道:“不扣,安心。”
她嫣然一笑,眸光狡黠。
他愣然片刻,返身离去。
不知何时,被人唤醒,莫名其妙换上仙衣华服,懵懵懂懂低头进了正院客厅。
厅中有一青年朗声大笑,“这便是那女子?”
她闻他答:“嗯。”
“可舍得我看一眼模样?”
他大气挥了挥袖子,“抬起头来。”
她应声抬头,淡然看一眼厅中的两人,又默默低下头去。
只听那人长叹一声,颇有失望:“如此姿色,也值得你砍去你院中的百年桂枝?早知如此,去年你卖给别人就是,你这一斧子下去,万两银子便没个响就不复了。”
她听的心一惊,一扯,一麻麻痒,便有些疼了。
“万两而已,我府中何时缺过?”
那青年嬉皮一声,对着她坏笑道:“小丫头,本公子给你万两银子,你可愿随本公子走?”
她犹豫了半天,终于彻底意识到这青年话里的内容,心有些动,脚尖朝他移了移……
“仲贤,玩笑莫要乱开。”
“我可没开玩笑,你府中不缺银子,我相信,有人是想要的。”
他斜眼一瞪,终究没再理睬。
她微微欠身,语气卑微:“不敢奢望,奴婢有自知之明,这就给公子奉茶。”
……
自此日起。
他夜里少看了许多书,她偷偷多看了几眼他。
他会让厨房备些小食,等她品尝,她会在风太大时,悄悄往风口站。
他平日很忙,她会热着饭菜,等他回府能第一时间用餐,知道他喜欢兰香,绣了香包偷偷塞在他的袖子里,知道他用惯了琼州墨,咬牙掏出了自己一半的积蓄托人带了只回来作他的生辰礼物,却被告知被人骗了,单纯因为心疼银子哭了半宿……
她不知道为何,她就是想一心一意待他好。
府中不巧出了刺客,她躲在桌子底下却被揪了出来当做人质,她怕的脖子上磕了好几条血丝,想哭又不敢哭,眼泪憋在眼眶里,眼瞅着他的出现,刚有一丝惊喜,便听他道:“你今日走不出去了,杀了她也没用。”
“给我一匹快马!否则……”刺客加重了力道,疼的她眼泪直流。
她怕疼怕死,更舍不得她攒了这么久的银子。
他眸中只有冷意,不管不顾正对着她一剑刺了过来,如此便能刺中刺客,代价是她也会被刺穿。
她缓缓闭了眸,听到自己的心碎的四分五裂。
剑终是越过她,刺中了歪身躲避的刺客。
她得救了,心却疼的无法开口,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被他抱在怀里。
她听到他砰砰直跳的心,感受到他身上止不住地颤抖。
“你冷吗?”她悄悄搂住他的后背,脑袋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只是一刹那,她用尽毕生的蛮力推开了他,一把银剑刺穿了她的脖颈。
家丁早闻声赶来,与后来的刺客打在了一起。
他被推的懵了片刻,撕心裂肺地抱起她,在府里没头的乱撞。
“大夫!叫大夫!大夫!快救人了……”
他颤着腿,跑的急了,跌在地上,她的脖颈在汩汩流血,源源不断,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身上可留这么多的血。
他的泪,融进她的血。
“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这话,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她说不了话,慢慢握住他的小指,倒在了他的怀里……
后记:世人都说,王公子冷酷无情,生死度外。
仲贤每每闻此摇头叹气:情这一字,最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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