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四方辐辏
不出半个时辰,林甫煌便到了幽州儒舍,其中只有二三十个年轻儒生,均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摸样,见他到来,无半分儒生端止风度,只是碍于儒门律例,草草安排他食宿。林甫煌心中微微不快,心道:“你们不愿招待我,也是自然,但如此懒散模样,岂不于自己修行有损。”好在他独坐一房,有书籍相伴,倒也自在。
白日无事,林甫煌不愿与他们闷坐,便到各处小茶馆坐坐,专等李洞山前来找他。这一日将近傍晚时分,茶馆人客渐渐稀少,林甫煌独自闲坐,果见一人头戴毡帽,大踏步走了进来。林甫煌正欲起身相迎,见他频频向自己使眼色,心中会意,一动不动,只见李洞山往旁边桌上一坐,叫道:“店家,来壶粗茶,我有急事,快点儿上。”
不一会儿,那店伙将茶端上,李洞山满满喝了一碗,丢下一枚铜钱,匆匆出门去了。林甫煌结了茶钱,远远跟了,行至一僻静村落,林甫煌假意休息片刻,绕路回城,又悄悄折返进入院中,轻轻一扣门,李洞山早在里边瞧见,忙将他让入。
方才坐定,李洞山低声道:“那本书,现在可还在你处?”
林甫煌道:“在啊,此回来此,不就是要将它交出吗?”
李洞山道:“万万不可,昨日我得了讯息,左长老被刺身亡,身边遗书也不见踪影,墨家弟子相传,得此书者,只怕便是杀害左长老的凶手,所以你万万不可在大会上献出此书。”
林甫煌道:“可此书一直就在我身边啊!怎会到了左长老那里?”
李洞山道:“这我也不解其中原委,只是早些时候传闻左长劳已得了遗书,待到明日大会,大家合力推举一位矩子接任,不曾想,竟中途被害。”
林甫煌一沉思,想到那日城外夺书一事,不禁道:“或许,他也是因我而死。”他停顿了一下,又看向李洞山,道:“我无意争夺矩子之位,届时将信物公开传下,想他们应当不至于为难我。”
李洞山道:“未必,当年墨先生因为儒生身份,继任矩子,门中早已有人不满,奈何当时乃是矩子亲授,众人焉有不从之理。如今矩子既亡,你又是儒生,他们必欲除你而后快。”
林甫煌道:“我与他们说明事情真相,想这其中定有误会。”
李洞山道:“左长老被杀,群情激愤,明日会上是否有你细说的机会?况且,就算你说了,只怕也未必会有人相信的。”他为一迟疑,又道:“但是,明日大会自然要去的,这样吧,到时你跟在我身后,我们先看情势如何,再随机应变如何?”他语气试探,似乎是在征求林甫煌的意见。
林甫煌道:“嗯,既然事情有变化,姑且也只能如此了,但愿明日一切顺利。对了,不知墨家之中,先生可曾有属意之人,或是与先生交好之人。”
李洞山沉思片刻,道:“先生属意之人吗?就算有,也未曾对我讲过,倒是有所传闻,墨先生与苍龙使交好,左长老便是他的弟子。”
林甫煌道:“苍龙使,那是何人?”
李洞山道:“原来先生还未曾向你提起墨家建制,墨家自矩子以下,尚有四位统领,称为四使,分别是东苍龙,北玄武,南朱雀,西白虎,矩子居中,执绳而制四方。”
林甫煌道:“那苍龙使会来吗?”
李洞山摇摇头道:“四方尊使各自坐镇四方,除非矩子亲自调令,绝不会来北方,但他应当会派弟子前来。”
“那此回之主导者北玄武呢?他又是怎么样一个人。”
李洞山道:“玄武使行事低调,不爱说话,我身份低微,也不知他之为人如何。但听闻,他似乎素来与矩子不甚亲近。至于西白虎与南朱雀,皆偏向于武宗,两宗分隔日久,后来武宗蒙难,这南北的音讯便也渐渐地不通了。便连现今宗主是谁,换了几回,侠宗弟子也不甚明了了。”他一句话说完,不禁长叹一口气。
林甫煌道:“原来如此,难怪你们需得南北奔波打探消息。”他向窗外一看,只见天色已全黑,道:“李大哥,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明晚咱们在哪里相会?”李洞山道:“明日我扮作一个卖花灯的,还在那间茶楼附近吧。”
商议既定,林甫煌出了门,他不敢耽搁,好在这上元节前后二日,宵禁松弛,城门尚未关闭,他顺路找间酒肆沽了半壶酒,右手提着,走到那儒舍附近,喝了一两口,正要进去,碰巧从中走出一位中年的儒士来,林甫煌虽是不识,见是长辈,便侧身给他让了一让,那人瞅了林甫煌一眼,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酒壶,叹了一口气,道:“唉,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说罢,甩了长袖出门去了。
林甫煌进了门中,只见灯火稀微,众儒生不知何处去了,正免了一番应酬,便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将酒壶搁置一旁,又从书箧之中拿出那本书来,细细翻看先生续写的几页,想到明日就要将之交出,心中不禁有几分怅然。
第二日正是上元佳节,一大早,众儒生做罢早课,便兴致勃发的三两成群出外去了。名曰采风,实则自然是到处游览,到时再赋诗一篇,便算交差。林甫煌心中有事,本不愿早早出去,可拗不过一名儒生盛情,便随了他上街,幽州风俗竟也与中原相近,大街小巷尽皆挂了花灯。
这儒生年纪较小,似乎对林甫煌颇有几分亲近,快步走在前带着他走,街上人多拥挤,他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喊道:“呐,快来啊,你看这里,有剑舞哎!”“哎哎,你看这里,有人现场做花灯呢?”“你看这幅画如何,画中人物真似仙子一般!不然,林兄你也来一幅丹青如何?”林甫煌看他天真烂漫,玩得兴起,只是随他笑。
那儒生又走了不远,却是呆呆地望了望对面的一座大门,似在找寻什么人,见林甫煌过来,道:“这里就是韩府了,韩家有个二娘,生得便似这画中人,去年今日,我有幸见过一次,哈哈,林兄你仪表堂堂,今夜就在这门口一站,保证她对你一见钟情。”
林甫煌哈哈一笑,道:“佳人配才子,梁兄在此吟诗一首,定能使芳心大悦。”那儒生腼腆一笑,道:“林兄又要取笑我了,走吧,走吧,晚上再过来,我带你去前边。”
林甫煌被他连引带拉的走了半天,将近正午,那儒生说了半天,更是口干舌燥,林甫煌便邀他喝茶。喝了半刻间,那儒生早已按捺不住,道:“林兄喝的如何了?这便继续游览吧?”林甫煌自幼在汴州看得多了,何况天色还早,便端坐着品茶,显得悠然自得,那儒生又等了片刻,不见他有动身的意思,道:“你认得回去的路吧?我先走了,晚上韩府门口见,真的,保证让你一见倾心。”林甫煌笑着目送他离开,料他走远,回儒舍取了信物,便要往昨日那间茶店走去。
再出门已是日近黄昏,只见街上行人比肩继踵,他在山野间行走惯了,在这闹市上,反而不知如何避让,只得随了人群,慢慢往前挪动,偶尔有些耍武卖艺的好手,林甫煌索性驻足观看,走到茶店时,已将身上的一些铜钱使了个大半,他进店里坐下,一面品茶,一面留意外面动静,心中思考晚上究竟该如何做。
天色刚一暗,街上更是人头攒动,果听得门外一个清亮的声音喊道:“卖花灯喽,莲花灯,鱼儿灯,放灯喽,花灯喽。”林甫煌识得声音,远远一看,见这花灯做得惟妙惟肖,精美非常,早有人围住了他买卖,李洞山弯腰笑呵呵地卖,林甫煌见这个武林侠客,竟成了商贩小人,不禁好笑。便安心待他卖完,才走近,笑着说道:“李兄真是好手艺啊。”
李洞山哈哈一笑,大声道:“卖光了,公子想要的话,便随我去取吧,只是路有些远,正好穿这花灯街。”林甫煌道:“无妨,如此花灯,便是再多走几步,也是值得的。”便随了李洞山,便走边看,说也巧,绕了几绕,又走到这韩府门前,只见车马塞衢,果有不少儒士与少年公子翘首期盼,林甫煌只得贴了墙边,慢慢从人丛中挤过,正走至这门口,忽听得人声嘈杂,喊道:“是二娘!韩二娘出来啦!是啊!”
林甫煌正在门口,猛地被人群一推,脚下一个趔趄,直向大门内中靠去,他余光之中看到似乎正要撞到一人,脚步一挪,顺势向侧旁一走,这一步走法,乃是道家的七星罡步,他甫站好身形,忙拱手告了声罪:“失礼!”一抬头,只见灯火掩映中,一名妙龄女子正凝神盯着他,林甫煌见她神色惊异,只当是她年纪轻轻,受了惊吓,不由得心中一窘,又道:“无意惊扰,还望见谅。”那女子笑了一声,道:“哦,我没什么,你刚才那一下,是如何突然走到那边去的?”林甫煌不愿与她纠缠,道:“哦,不知被谁推了一下,姑娘若无他事,我便离开了。”说罢,便往人群中一看,见李洞山含笑而立,心中更窘,穿过人群,快步向他走去。
走过约莫二三十米,人群稍稍松散,李洞山淡淡说道:“天赐良缘,何不多聊几句?”林甫煌赧然一笑,道:“李兄莫要取笑我了,正事要紧。”李洞山也不回答,快走几步至广场之旁,回身说道:“先看完这阵秦王破阵曲吧。”林甫煌随身其后,静静观看。
武阵终曲,将近亥时,林甫煌随李洞山出了北城门。忽然听得北方三声沉闷巨响,如雷声暗涌,别有气势。李洞山低声道:“大会要开始了,跟紧我。”说罢快步穿林而行,林中巨石横陈。林甫煌跟着绕了几步,知晓巨石乃至树木乃是按照先天八卦方位排设而成,不敢大意,紧随其后。遇人相询,李洞山便套问几句,那些弟子听说林甫煌是新入门的弟子,个个十分热情,要为他引荐门中弟子,林甫煌一一谢过。
正谈话间,又听得一声闷鼓声响,黑暗之中只见一道蓝色焰火冲天而起,众人忙朝火焰方向走了几步。林甫煌随了人群,往前一望,只见一方石台上,一主四次摆了两张椅子,台上两侧,分插了尚贤、兼爱两面锦旗,台上站了一人,长袍大袖,静待众人集结完毕。
片刻后,台下鸦雀无声,只听那人开口道:“众家兄弟别来无恙!今日大会之前,有一桩憾事要先宣布。”他低头片刻,又道:“不久之前,宗主舍生取义,已不在人世了。”台下众人有参加过葬礼的,便也各自叹了口气,未有参加过葬礼的,也早有听说,便沉默不语。李洞山转过头来,低声向林甫煌道:“这便是玄武使韩旭韩先生。”
韩旭向众人行了一礼,朗声道:“今日集会,便由我代为主持。”台下众人齐向他行礼,道:“参见玄武尊。”
韩旭缓缓道:“原本咱们该先为宗主报仇,但经过我与苍龙使一番探查,宗主之亡,儒门虽有罪责,但非是主谋,众家兄弟从今往后,不得再肆意寻衅儒门学子。”他一句话说完,又深吸一口气,昂声道:“请四方使者入座。”说罢,往中间右手第一张椅子坐下,台上又陆续走上去三人,各循位次坐了,空开了中间宗主的位置。
韩旭道:“好,四方使者齐了,便各述四方治事吧。晏贤妹,你先来。”
只见与他隔座一人当即站起,往台中一站,虽是荆钗布裙,但风姿绰约,顾盼生威,自有一番巾帼英姿。李洞山道:“这是苍龙使三弟子,晏寒光晏师叔。”只见她踏上一步,双手成抱拳,向众人施礼,林甫煌见她动作干净利落,心中疑惑似在哪里见过,此念一闪而逝,他也不去细究。
只听她朗声说道:“众家兄弟好,请容小妹细禀。去岁东境太平,倭国先后遣使者入国,共三十余人,前来学习礼教、佛法,散布于中原,至今尚未见有何异动。去岁丰收,东方百姓虽有迁徙,但大致太平,我等暗中诛杀一十二名草菅人命之官吏,罪状与名录已分发下去,未有错杀。不过有一事,似有奇怪,坊间弟子结社规模骤减,女子社不过四五人,致使互助之举,颇为艰难,我等暗中调查,乃是有西来白衣教众,以一种灵药治病为由,广结教众,诸多弟子甚至不事生产,附庸求生,实非长久之计,我等不敢草率行动,后续是否要针对其行动,还须尊者定夺。至于文脉传承,弟子们聚众讲学,亦可至儒门精舍求学,儒门亦未曾拦阻。”
她禀告完毕,又上前一步,朗声道:“另有一事,乃是左峰左师兄遇害,致使宗主之手书失落,恳请大家找出凶手,为左师兄报仇,失落圣物之罪,小妹愿将功赎罪,一一找回。”
韩旭道:“此事稍后再议,裴贤侄,西方之事,你请说一说吧。”晏寒光微一施礼,退回座位,稳稳坐下,左首那人随即站起,行至台中央。其时南朱雀与西白虎既依附武宗,侠宗便只好在陇州、许州暂时设立据点,避开武宗镇地,武宗倒也不加干预,这裴羽乃是西白虎大弟子,算是年轻一辈之中的佼佼人物了。
裴羽行了一礼,道:“众家兄弟别来无恙,西境去岁太平,回鹘使者入贡,规模日渐不如一年,竟不敌山匪,门中弟子几番周旋,所幸无大事,去岁回鹘商旅往来倒是频繁,在中原长住者,则多是女子,从事贩卖翡翠、珠玉等,或是为求汉家子嗣。
众人听他此话,倒有不少笑出声来,他也不以为意,笑了一笑,继续说道:“不过方才晏师叔所言,西来白衣教众,或许便在这商旅之中混杂,是我等疏忽,回去再当细查。”他顿了一顿,又说:“去岁凤翔府一带干旱,粮食欠收,百姓苦不堪言,所赖灵州韩使相运粮南下,大施救济,百姓才不致有大离乱。”
说到此处,他又叹了一口气,道:“但是百姓身无余粮,朝廷赋税却是一日重过一日,逼得老百姓不断逃亡,偏偏丁口却不相应削减,致使留存百姓,摊派更甚,长此以往,只怕难以为继。那日,弟子见有一地方豪霸抢夺欺凌百姓,手段残毒,便出手将他除了,此外,再无伤及人命。据师尊调查,坊间弟子的规模,也有减少,乃是因为村庄人口凋敝,残存百姓朝不保夕,只求活命,更无他念。唉,秦州一带,百姓易子而食,苦不堪言,我等已暗中迁徙百姓,开渠布井,往山中隐秘地方索居,总强过被肆虐而死。至于文脉传承,师尊在陇山山中聚众讲学,传习墨义,但西境人烟稀少,儒门精舍规模有限,不能尽数容纳众弟子,弟子们便相互研习,亦有进境。”
韩旭听他说完,微微一点头,裴羽又一行礼,退回座位,再来便是南方使者孙乾,他不擅言辞,说中原南部一带在朱温治下,普通百姓生活还算安稳,儒门沈执令亦广纳四方子弟,悉心教导,林甫煌听他说到家乡一切安好,不禁长舒一口气。
韩旭微微颔首,站起身来,朗声道:“现下四方太平,尚未有异族入侵,实在是咱们大伙儿的福气。”林甫煌听他只说一句四方太平,再不细说,言下之意,便是北方亦无外族入侵,不禁心中一恸。韩旭顿了顿,朗声道:“依在下之见,眼下还有三件事,这三件事事关我宗门荣辱,需得速办:首先是为宗主、左师弟以及枉死的诸位兄弟报仇,再来,便是寻回宗主信物,勿落入他人之手,最后一件事,乃是推举一名宗主作为领导,听他号令!”
众人正仔细听他说话,忽听台下一人开口问道:“玄武使方才言儒门非是主谋,不知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韩旭那人看了一眼,道:“多半便是摩尼教!”他一言既出,只听台下乱哄哄一阵商讨,“摩尼教?怎么从未听过?”台下众多年轻弟子,不知这些陈年往事,相顾茫然。
韩旭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续又说道:“摩尼教本自回鹘传入,早年受唐朝礼遇,并敕建大光明寺。后来会昌佛难,摩尼教也在打压之列,日月星三光尊者,连同四十八大光明贤者,一夕被屠戮殆尽,底下教众,被驱散者不计其数。那时回鹘本部早被黠戞斯攻破,摩尼教无所依从,自那以后销声已久。这月余来墨宗主来信让众人留意,我派人多方探查,也不得半点线索,众兄弟行走四方,若见得摩尼教弟子行踪,切忌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底下众人听闻是宗主之令,齐声称领令。
韩旭道:“至于这第二件事,据称先是落入一名儒生之手,后来被左师弟夺回,后来左师弟被害,这书的下落,晏师妹,你可知左师弟如何被害?”
晏寒光站起身来,道:“宗主被害后,师父便派出左、李两位师兄,一面前去吊祭,一面便关注这信物落处,后来,两位师兄来信,寻得遗书,我等前去接应,却只见到左师兄的尸体,连李师兄也下落不明了。”
韩旭道:“伤口呢?”
晏寒光道:“利刃封喉,未受内伤。”
韩旭沉思道:“如此要追查凶手可就困难了,依你之见,该当从何着手。”
晏寒光道:“我料凶手必是杀人夺书,恐怕多半便是我墨家之人。”
韩旭道:“那名儒生呢?”
晏寒光道:“听闻他年纪尚浅,功夫低微,我亦派出弟子试探,观其行事作风,当非是奸邪之徒。”林甫煌听他二人话意,显然说的便是自己,至于何时被何人试探,却一时想不起来。
韩旭道:“嗯,如此听来,需得等到遗书现世,此人若真夺此遗书,恐怕志不在小。除此之外,多派人打探李信之下落。”晏寒光点头应许,似是早已派人找寻。
韩旭道:“至于这最后一件事,宗主既无遗命……”他一句话未说完,只听台下一人朗声道:“听闻宗主临终前有意将宗主之位传给那名儒生,否则也不会将信物交他。”
韩旭道:“宗主或许只是托付之意,他若真受宗主遗命,后来便不会交出遗书了。”
那人道:“那日弟子们在宗主葬礼上,亲耳听到他说起武宗墨影双锋剑,宗主一生愿望,不过是两宗合一,试问,宗主若非有意传授,又怎会将武宗信物讲给他听,依弟子看,还是请回那名儒生,请他当面说个明白。”
韩旭道:“他既交出遗书,只怕他未必肯来。”那人却是哈哈一声笑,道:“他已经来了,此刻便在此间。”他此言一出,不只林甫煌与台下众人大吃一惊,便连韩旭似乎也微微变色,奇道:“哦,你识得他?”
那人朗声道:“林少侠,请你走到台上,有什么事当面和大家伙儿说清。”
林甫煌不料陡然事情至此,想:“事已至此,焉有再逃避之理。”当下向李洞山一望,见他望着自己,也是一脸疑问,便向前挪了两步,正要往台上去,却见一人昂首阔步,走上台去,道:“在下林甫煌,见过诸位前辈。”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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