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直至暑假的那段时间,木岩每天都偷偷注视着从窗前经过的叶子,但他不敢跟她打招呼,又怕她发现蝴蝶结的事情。
关于这个蝴蝶结,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暑假里的某一天,这个蝴蝶结却差点被发现。
暑假里的一个闷热的夏日清晨,他正躺在二楼卧室的凉席上呼呼大睡,摇头风扇的风力开到了最大,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恍惚间,他听见了一阵敲门声。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而听见了幻听,并没有去在意,可那敲门声却接二连三地传入他的耳中,富有节奏,好似某个遥远的地方响起的鼓点声。
木岩揉揉眼睛,翻了个身,仰面平躺着,呆呆地凝视着洁白的天花板。
敲门声仍在,木岩清醒过来,那并不是自己的幻听,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敲门声。
他赶忙起身,赤脚来到了卧室外的阳台上:“谁呀,这大清早的……”木岩一边不耐烦地说一边朝楼下望去。
然而木岩的话刚说了一半便不再往下说了,他呆若木鸡地瞪大双眼,嘴巴半张着,差点没“啊”地一下叫出声来。
叶子正站在木岩家楼下挥着手:“是我啊,唐叶,我们在学校见过面的。”叶子兴奋地向木岩挥舞着双手。
“唐……唐叶,你怎么来了?”
“我刚刚去你家了,你妈妈说你去奶奶家住了,让我来这儿找你。”
“额……你等下,我来开门。”
木岩打开门,叶子戴着一顶遮阳帽,一身纯白色的装束,宛如骄阳下盛开的一朵沁人心脾的水仙。
“唐……唐叶。”木岩因为紧张结巴起来。
“叫我叶子就好。”
“……叶子。”木岩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那个,我在门外站了那么久了,你不打算邀我进去嘛?”叶子低下了头,脸颊染上一阵红潮,像个小孩那样拨弄着自己的手指。
“不……,不是,请进。”木岩还未从这样的现实里缓过神来。
叶子俯下身想脱鞋,木岩见状劝说道:“不必这样麻烦,家里简陋,直接进来吧。”
“嗯……”
叶子进屋后摘下遮阳帽,挂在墙角的衣架上,一头乌黑而有光泽的发披落下来,她抖了抖头发,用手理顺。
“天太热啦,汗不住地流。”
“给。”木岩从盆架上的脸盆里拧了一块湿毛巾递给叶子。
“谢谢。”叶子礼貌地接过毛巾,轻轻擦去脸颊与脖颈上的汗珠。
“你一个人来的?”
“嗯,一个人走过来的。”
“这样的大热天,一个人走过来?”木岩心疼地说,“其实你可以先通知我,然后我去接你呀,万一半路上中暑了可就麻烦了。”
“没那么邪乎吧。”叶子眉头紧锁:“再说了,我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呀。”
“唉……也是。”
木岩瞥见叶子的嘴唇因为干涸而显得苍白,心头掠过一丝怜惜。他走到木桌前端起水壶倒了一杯凉水。
“渴了吧,给,凉的。”
“嗯。”
木岩看出来叶子是真的渴了,一口气喝了足足大半杯。
“慢点慢点,小心呛着了。”木岩好笑似得说。
“我没你想的那么弱啦。”叶子将水杯重重地放回桌上,做出一副好汉的样子。
“可是,看起来确实弱不禁风。”木岩笑出声来。
叶子脸涨得通红,不服气地瞪着木岩。
木岩对这突如其来的一瞪感到招架不住,便做掩饰状咳嗽了两声说:“好了好了,不开你玩笑了。上楼吧,我房间在楼上。”
“好。”
叶子跟在木岩的身后上楼,来到二楼的卧室。
木岩的卧室不大,陈设也很简单,一目了然。一张木床,床上铺着凉席,前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台电视。床边有一个书桌,书桌上立着一个插满铅笔的笔筒,书桌前的玻璃窗半开着。书柜在书桌的旁边,柜上整齐地摆着各种各样的书籍。玻璃拉门正对着木床,拉门外便是阳台了。
“这么多书!”叶子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平时在家无事可干嘛,渐渐地就养成了一个人看书的习惯。”
“你真勤奋。”叶子捂着嘴笑。
木岩知道自己被调侃了,一脸无奈地看着叶子。
“对了,奶奶呢?”
“去谁家串门去了吧。”
“唔……”
“你先坐这儿看会儿电视,我去楼下切几片西瓜上来。”木岩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好的。”
然而,当木岩端着西瓜上来的时候,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叶子呆呆地现在书桌前,脸颊绯红。
抽屉被拉开了!
木岩端着西瓜,望着叶子。他的脑袋嗡嗡地疼,仿佛自己卧在火车铁轨上,被一辆喷吐着黑烟的火车一碾而过。双腿也麻痹了,动弹不得。
他想解释,可是脑子里却搜索不出任何有利于自己的词句,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叶子先开口了:“你……”
她变得面红耳赤。
“其实,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我只是当时……”
“对不起啊,我不该乱翻你的东西的,我只是好奇……”叶子不再往下说,而是羞赧地跑下楼去。
木岩走到抽屉前,抽屉除了装有叶子蝴蝶结的盒子外,还有几本封面上印着穿着暴露的女人的书籍。
他瞬间明白过来,叶子是因为那几本书籍的关系才有这样的反应,但她并不知道盒子里放的是什么。
木岩下楼找叶子,才发现叶子已经走了,他跑回楼上,用被子蒙住头,翻来覆去地懊恼着:“啊,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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