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爱不是生命永恒

【短篇小说】爱不是生命永恒

2118年3月的清晨，共和国A区一幢华丽别墅里，一名身材窈窕的女人一边整理着女儿的书包一边催促她道：“莉娜，快点喝光你的牛奶，上课要迟到了。”梳着马尾辫的少女听话地拿起杯子咕咚咕咚的喝起来。

女人名叫顾清华，今年38岁，自从丈夫移民到曙光区之后，她便一个人带着女儿在A区生活。她不怨自己的丈夫抛妻弃子，毕竟，全民都在申请去曙光区，连国家都在倡导这项移民工程。曙光区是一个充满平和与安逸的地方。那里充斥着先进的科技产品，工作都由机器人来完成，人类没有纷争，没有压力，可谓是人间天堂。

顾清华却一直坚守着自己的房子，丝毫没有想要去曙光区的念头，她是一个固执的守旧派，秉承先人的模式生活，怡然自乐。

女儿莉娜的学校离家大约20分钟车程，顾清华心情愉悦地将女儿送到了校门口，莉娜跟妈妈道了再见，刚刚转身准备进校门，就被后面凑上来的莱安吓了一跳。

“你鬼鬼祟祟的站我后面干啥？是不是往我后背贴东西了？”莉娜反手去摸后背，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莱安。

莱安不屑地翻了她一个白眼，“几百年前的弱智游戏我才不玩呢。”说着拉下了莉娜还在努力摸索后背的手。表情神神秘秘地将莉娜拉到了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园里。

莉娜的腕表响起警示，“莉娜主人，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一分钟，您偏离了去教室的路线，请及时调整。”她有些着急，“你到底要干啥呀？快点说。我还要去上课呢！”

莱安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说道：“上什么课呀，如果我们去了曙光区，想学啥直接移植芯片，分分钟就是学霸了，哪里用得着我们这样学习啊！”

时间又过去了30秒，莉娜转身一边向教室的方向走去，一边说：“那你得先去了那里才行。”

莱安锃亮的眸光一闪而过，脚步跟上莉娜，嘴巴凑到了她的耳边，“我有办法可以去那里。”

听到莱安的话，莉娜不禁停下了脚步，眼神里闪烁着惊讶与期待的目光，“可靠吗？不会被城区治安护卫队发现吗？它们可都是机器人，捕获信息超级厉害的！”

“你就说想不想去吧！我可是已经跟杉维他们说好了，知道你想见你爸爸才跟你说的！”莱安满脸一副我是大好人的表情。

“他们？还有几个人？”莉娜差点大声喊出来，虽然她及时压制住了自己的声音，激烈的心跳却出卖了她。腕表再一次响起警示：“莉娜主人，请停止您不切实际的幻想，您的心跳已经超速，将会给您带来不适感。”

“加你5个人。”莱安眼角瞥见老师正向这边走来，他推了一把还在震惊中的莉娜，示意她先进教室。

莱安的话让莉娜一整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脑子里一会儿是能够再次见到爸爸的喜悦，一会儿是惹妈妈生气的担忧，完全没有注意老师在课堂上讲了些什么东西。她的腕表也因此创造了一个单日内警示最多的记录。

晚上回到家里莉娜好几次都想跟妈妈商量这件事情，却始终没想好该怎么开口。顾清华却发现了她的异常，拉她坐进沙发里询问，莉娜腹稿打了七八遍才想好怎么开口。

“妈妈，你想爸爸吗？”

顾清华看着女儿仰起的稚嫩脸庞，抬手抚摸她额边的毛绒碎发，“为什么问这个？是你想他了吗？”

“是的，妈妈，我很想爸爸，我想再见到他，让他带我去河边钓鱼，去郊外放风筝，去看我们早就约定好要一起去的原始森林……”莉娜眨着大眼睛，掰着手指头数着。

顾清华眼角有些湿润，但也只是一刹那的事情。她双手托起女儿的脸庞，咬字清晰地告诉她：“莉娜，我们现在也过得很好！周末妈妈也可以陪你做这些事情，上周我们不是还去看了北极熊嘛！”

“妈妈，为什么我们不和爸爸一起去那里，大家都说那里是天堂一样的存在。”莉娜不解，终于问出了口。

顾清华坐起身子，一副准备随时结束谈话的模样，她说：“如果你明白了爱，你就会知道天堂其实并不是那么美好。”看着女儿依旧迷惑的表情，顾清华微微叹了一口气，终于将女儿揽进怀里，在她头顶印下深深的一吻，“莉娜，妈妈爱你，妈妈想要永远都爱着你。”

接下来的日子里，莉娜几乎天天都被莱安拉着洗脑。“莉娜，我的方法绝对安全，不会被人发现的，杉维的叔叔就在曙光区，进去的方法就是他告诉杉维的！”

“你骗人，进入曙光区的人都不可能再跟外界有任何联系，国家不允许，根本就不可能！”

莱安竖起食指压在自己的嘴唇上，眼神充满了紧张，“你小声点，被别人知道就糟糕了。”

莉娜看着他的神情，更加怀疑地问他：“你为什么非要叫我去啊？学校里那么多同学，随便一个都会想要去吧！”

“你不一样！”莱安一下子抓住莉娜的双臂，“你的爸爸在那里，你需要他，他也更需要你！”

“我爸爸在那里做科研，他恐怕早已经忘记我了吧！”

“所以你必须要去，要让你的爸爸重新回到你身边。”说到这里莱安的眼神忽然镇定下来，如墨的眸子里清晰地映着莉娜的脸庞。莉娜觉得仿佛有一种信念直击自己的心灵，她想要再见一次爸爸。

“好，我答应你！”莉娜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一桩大事终于下定决心去做的那种忐忑与欣喜交替闪现在她的眸光里。

杉维的叔叔传递出来的路径竟然就在莉娜他们学校3号办公楼地下，他说这是一条十分隐秘的通道，可以直接到达曙光城中心，而且即便是曙光城的管理层也几乎没有人知道这里还有通道。

“也就是说我们很安全就可以去到曙光城，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的！”莉娜有些兴奋地说。

杉维假装掏了掏耳朵，戏谑地对着莱安说：“她说的是多久之前的古语啊？还什么神神鬼鬼的，真是好笑。”

莱安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们三个静静地隐藏在办公大楼的暗影里等待着另外两个人的到来。过了大约7分钟，夏霖和麦森相携而来。麦森喋喋不休地吐槽自己的奶奶一直守在他房间看着他睡觉，他哄了好久才得以脱身。夏霖只是一脸抱歉，什么话也没有说。

“好了，人都到齐了，我们走吧！”莱安说。

杉维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忽然又转过身来叮嘱道：“如果有人被发现了，一定不要供出其他人来，更不能将密道的信息透露给曙光城的人，我们是孩子，大人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麦森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向他们解释出现在曙光城的原因？”

杉维想了想叔叔的交代，照搬原话：“就说是在睡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

“啊？他们会这么好打发吗？”莱安暗自用力握了握自己有些轻微颤抖的手。

杉维转身向地下室走去，黑暗中他回道：“放心吧！我叔叔也会在里面接应我们的。”他的声音带着让人镇定的作用，五个人都不再说话，只有各自的脚步声轻轻地滑过地板。

很快他们走到了地下三层，却没有发现任何可以穿行的密道，甚至连一个门都没有！

“你会不会记错了？”麦森问。

“不会的，我记得很清楚，就是这里，大家找找看有没有机关之类的东西。”杉维很坚定地说。

见杉维说的肯定，大家只好打开腕表仔细搜寻起来。莉娜的腕表此时倒是安静，没有任何提示，所以莉娜并没有发现，腕表上有一道极其微弱的蓝光正在细密地扫描着地下室的墙壁。

莱安第一个按耐不住性子叫唤起来：“这里根本没有密道，杉维你是不是在骗我们大家？”

麦森也附和着质问起来。夏霖悄悄拉了拉麦森的手，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多嘴。杉维抬起头看向了莉娜的方向，嘴唇翕动着欲言又止。其他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莉娜，此时的莉娜正直直地朝一面墙走去，那分明是一堵墙，而莉娜的身体却穿了过去。莱安不可思议地叫了出来：“莉娜，莉娜……”

当莉娜回过头来时，却发现自己早已经进入到了另一个空间，“莱安，你听得到吗？”她试着朝墙喊。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杉维欣喜地走到莉娜消失的地方，学着莉娜的样子缓缓向墙走去……

然而，他碰到了实体，根本无法穿越，“莉娜，你刚才是怎么过去的？”

片刻，莉娜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盯着它，然后它就变成了门！”

麦森一把拉过杉维站在了墙边，他盯着墙，眼睛一瞬也不眨，大家都屏住呼吸等着奇迹的再次出现，然而麦森先放弃了，“这根本不可能，我们又没有特异功能，怎么可能把墙看成门呢？”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夏霖走到墙边开口问道：“莉娜，你能给我们描述一下那边的情况吗？”

“对对对，或者你能在那边找到什么机关之类的……”杉维急忙补充了一句。

墙那边很安静，仿佛刚才的事情都是大家的臆想。他们不知道，莉娜正被自己的腕表吓得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的腕表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一个人，还是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这个莉娜抬手在墙上按了几处，实体墙开始渐渐变得透明，莉娜忽然听到了莱安的惊呼，一下子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假莉娜消失了，她的腕表还好好的戴在自己的手腕上。

杉维他们从那边轻轻松松地走了过来，莱安第一个抓住了莉娜的手，“太神奇了，你怎么做到的？”

莉娜收回自己还汗湿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见大家都盯着她，只好胡乱回说：“我也不清楚，就是随便在墙上按了几处……墙就变了……”

夏霖率先终止了话题，“我们抓紧时间吧！也不知道还要走多远，还会不会遇到阻碍。”

“嗯！莉娜在前面走，我第二个，夏霖最后。”杉维快速排好顺序。大家都没有异议，跟在莉娜身后向前走去。

五个少年不发一言静静地走着，不一会儿，他们就发现自己在沿着回旋楼梯一直向下，莱安有些不安，“杉维，你确定是这条路吗？为什么我有种会通到古代地狱的感觉……”

“别瞎想， 我有预感我们很快就到了。”杉维安抚他说。

“我们大概下了有近300米了吧！”麦森大致估算了一下。

“到了！”莉娜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杉维贴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帮助她平静下来。

这是一间大约五平米的金属密室，正对他们的是一扇紧紧关闭着的门。五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动。莉娜的腕表滴滴滴地响了起来，她急忙用力抓住腕表，以防它又忽然变成另一个自己，还好这次腕表没有变，而是语音提示：莉娜主人，您现在处于曙光城区中心，经扫描没有危险，您可以放心进入。

“你妈妈真疼你，给你买的最新款腕表吧！还有这么先进的功能。”莱安羡慕不已，想着有时间一定要借来玩玩。

麦森大步流星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扇门，门后面是一间宽敞的书房，在这个年代还有这么多的藏书，可见这间书房的主人是一个守旧派。莉娜一眼就看到书桌上那只陈旧的纸鹤，那是以前外婆教她折的，她花了很久的时间折了最好的一只送给了爸爸，她一直以为纸鹤已经丢了，却没想到会在这里。为了证实，她走过去轻轻将纸鹤的翅膀拉起，看着那里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泪水一下子充盈了她的眼眶。这就是她送给爸爸的那只纸鹤！

“我们出去看看，我得先找到我叔叔。”杉维率先在书房里找起出口来。莉娜犹豫着是留在这里等爸爸还是跟着大家一起出去看看。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机械闸门打开的声音，大家几乎同一时间都找地方藏了起来，只剩下莉娜呆在了原地。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进来的是一个20岁左右的大男孩，他盯着莉娜，眼神里有一丝疑惑，“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又问道。

莉娜的双手局促不安地搅在一起，“没…应该…没有吧！”

男孩把手里的小盒子锁进了书桌的抽屉里，抬头又看了看莉娜，“你是来找顾教授的吗？他今天在城市中心展馆你不知道吗？”

男孩的随和让莉娜放松下来，她问，“你是顾教授的学生吗？”

男孩子笑了，露出雪白的八颗牙齿，“我是顾教授的儿子，我叫顾渊。”

莉娜惊慌失措地问道：“顾教授叫什么名字？”

“顾清华啊！这你都不知道吗？”男孩难以置信地看着莉娜。

“那这只纸鹤是谁的？”莉娜指着桌上的纸鹤，手指头微微颤抖。

顾渊拿起纸鹤轻轻抚摸着，“这是父亲最喜欢的东西，是我妈妈送给他的。”

顾渊的话就像晴天霹雳一般砸在莉娜的脑海里，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里面乱糟糟的，就像有几百架老式飞机在轰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纸鹤送给爸爸，可是爸爸不叫顾清华，他更不姓顾啊！莉娜忽然觉得周遭变得一片黑暗，失去意识前隐约听到莱安的惊呼。

顾渊看着一下子冒出来的四个少年，着实被吓了一跳，“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是一起的吗？”

杉维和莱安扶起昏迷的莉娜，夏霖看了顾渊一眼，指着莉娜说：“她需要医生，你能帮我们吗？”

顾渊挑了挑眉毛，右手在空中拉出透明的控制面板，点了几下，空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来，这个人将莉娜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番，期间一直发出滴滴滴的声响，“扫描完毕，没有故障，只是启动了特殊情况自动休眠以免崩溃装置”

顾渊收起面板，冲着杉维他们说：“放心了吧，她没事，五分钟后就会醒了。现在，你们该老实坦白了吧！”

“我们是来找我叔叔的，他叫秦明。但是我们走错了路，误打误撞找到这里来了。”杉维半真半假地解释了一下。

顾渊不置可否地盯了杉维一会儿，莉娜醒转过来便看到杉维和顾渊四目相对。她觉得自己遗忘了一些事情，但是模模糊糊的，记不起来。

“我让620带你们去找秦明吧！”顾渊一边说一边招来助理机器人620。

620听从主人的指令，领着五个少年去找秦明。

才刚走出顾渊的家，莱安就终于忍不住地拉着莉娜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就昏迷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莉娜迷惑地摇摇头，“我不记得了，就是觉得脑子里似乎少了点什么……”她使劲敲自己的脑袋，试图想起点什么来。

杉维看着莉娜的模样，不忍道：“别想了，记不得说明不重要。一会儿找到我叔叔，让我叔叔帮你找爸爸。”

秦明是研究生物的博士，因为制造出一种生物抗衰老药剂而倍受国家领导层青睐，早早地搬到了曙光城。

620把五个少年送到秦明家门口就算任务完成了。杉维走到门口，门上的监控器立马滴滴滴地扫描起来，不过两秒，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秦明一下子扑了过来，连抱带拽就把杉维拖进了家里，其余四人默默地跟在了后面。

“杉维，你真的来了，我真是太高兴了，我好怕你会被抓住，还好你没事。”秦明欣喜地拉着杉维看了又看。

“叔叔，我还带了四个小伙伴，其中有一个是来找她爸爸的，她叫莉娜。”杉维说着冲莉娜招了招手，“莉娜，你跟我叔叔说说你爸爸的情况，也许他能帮到你的。”

秦明这时才注意到屋里的另外四个少年，他看到莉娜不由得大吃一惊，甚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是……”他话没有全部说出口，而是迅速将家里的防护装置开启，确保外面的人扫描不到家里的任何信息。“你怎么也来了，你妈妈允许你来吗？来的路上有没有人见过你的样子？”秦明的紧张让五个少年也慌了起来。

莉娜小声的说，“顾教授的儿子见过了……”

“顾渊？他不是应该在中心展馆吗？他应该没有认出你来……”

“叔叔，到底怎么啦？刚才莉娜和顾渊聊天，不知道为什么莉娜忽然就昏迷了。”

秦明顾不得理会杉维，他从自己的保险柜里拿出一个小箱子，交给杉维，“听着，带着这个箱子回到A区，一定要把它交给莉娜的妈妈，莉娜在这里会有危险……”

“等一下，叔叔，是你让我一定要带莉娜来的呀，现在为什么又让我们都回去？”杉维不解地打断秦明的话。

秦明僵直了后背，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的是我给你信息让你带莉娜来的？”

杉维点了点头。

“好吧！杉维，之前的事情来不及追究了，我们现在就走，还有以后我的话……”

秦明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家的墙就被几束激光整齐地切割开来，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带着一队机器人冲了进来，包括秦明在内，机器人把他们都抓了起来，领头的制服男还夺走了杉维怀里的箱子。

“秦博士，如果不是你的侄子，恐怕我们还没那么容易能找到梁雪鸢呢！哦！对了，还这么轻易地拿到你最新研制的基因转变药剂，你放心，领导一定会重重赏你的！”制服男一脸得意地看着秦明，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莉娜被关在了一间实验室里，这里面大约有十个人形培养皿，每一个都承载着一名全身赤裸的成人，莉娜被固定在一把特制的椅子上，她看着培养皿里那些沉睡的男女，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伤感，这种悲伤似乎要将她吞噬，她的脑袋开始一阵一阵地疼。实验室里的警报翁嗡嗡地响起来，莉娜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喷涌而出，一个身着白色大褂的人悄然接近，在她的手臂上注射了一支透明液体，还没来得及离开，他就被莉娜击飞了出去，而莉娜的身体还被牢牢地固定在椅子上，她再次陷入昏迷。

一些画面清晰地在她脑海里闪过，她的童年，她的外公外婆，她的父母，她的恋人她的孩子，那些画面美好的让她不想醒来，曾几何时，她只是一个偎在外婆怀里折纸鹤想要送给自己恋人的少女，她早早地嫁给了自己的恋人，并且有了爱的结晶，后来她生下了孩子……再后来就是一片红色，像鲜血一样的红色，再也看不到美好的画面了！

椅子上的莉娜身体开始挣扎，虽然她仍然在昏迷中，而还实验室外站着几个人，其中有秦明，他紧紧捏着拳头，牙齿几乎要将嘴唇咬破。

忽然莉娜睁开了双眼，目光如炬，穿过观察镜直直地看进实验室外的人们心里，她微微挑起嘴角，轻松地挣脱了枷锁，脚步沉稳地走到了培养皿跟前，那神情就像在看着自己的孩子，就在刚才，她恢复了所有的记忆。这些生化人的骨血里确实有着她的基因，因为她是第一个将光脑与人脑融合且通过长期注射而使基因改变的生化机器人，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她都像这些生化人一样被锁在实验室里供外面的那些人研究。自从生完孩子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之后，她的人生就天翻地覆，世间再没有单纯可爱的梁雪鸢，只有生化机器人莉娜。

顾清华踉踉跄跄地跑来，身后跟着一脸惊慌的顾渊，顾清华想要打开实验室的大门，却被一众制服男钳制，莉娜缓步走到观察镜跟前，手掌轻轻地覆在玻璃上，她看着甚至比自己还要大的儿子，欣慰地笑了。

从来没有后悔生过儿子，虽然她因为生儿子难产几乎死掉，虽然因为她的命悬一线导致顾清华与外公决裂，虽然决裂之后的两个人因为互不知情而都悄悄地对她采用了非常手段救治，最终导致她变成了空前绝后的生化机器人，她都没有后悔，因为她做过母亲，感受过爱。

但是，她的存在却让一些有心之人的欲望得到了酵素，他们疯狂地利用她的基因制造了无数的生化机器人，他们利用她的基因钳制了一整座曙光城的人，他们硬生生将之前各不相同的人改造成了一个个只知道服从命令的傀儡。

上一次莉娜得以逃离曙光城是因为外公把他研究了一生的生物基因仿造方式交给了曙光城的中央领导人，之后莉娜的妈妈一直用她外公制造的药剂抑制莉娜的记忆以及她惊人的能力。她相当于曙光城所有机器人的源程序，一旦她的特殊基因被激活，曙光城会立刻知道她的所在地。

去年外公外婆相继离世，莉娜的母亲不得以才想方设法联系上父亲的学生秦明，希望他能帮忙做一些药剂来继续维持莉娜的普通状态。却不曾想曙光城早已监视了秦明和顾清华，将计就计来了一出瓮中捉鳖。

想到这里，莉娜看着顾清华和顾渊两个人，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她要彻底毁灭自己，无论是超脑还是生化体全部毁灭，没有了母源，将不再会有生化机器人。

“清华，照顾好我的母亲。顾渊，照顾好你爸爸。我多想再爱一次，可惜……”莉娜对着观察镜呢喃，她看到顾清华的眼泪在他的脸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她就知道他已然知晓了她的决定，此生足矣！

莉娜背对着实验室外的众人，将自己的腕表后盖拆开，里面赫然躺着一粒红色的药丸，这是外公最后留给她的，如果她的存在严重干扰到自然生长的规律时，服食此药可以摧毁自己的全部基因，而她也将死去。莉娜毫不犹豫地吞下了那颗药丸。妈妈经常跟她说，顺应自然的生长才是最好的生存之道，世间应该多一些独立的性情中人，而不是千篇一律的傀儡玩偶。

随着莉娜的消亡，整座曙光城都在颤抖，成千上万的生化人在同一时间陷入瘫痪，整座曙光城都停止了运作，顾清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顾渊，我这一生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妄图用光脑续接你母亲的生命，而你的曾外祖最后悔的事情恐怕就是将自己研制的生化剂用在你母亲身上了吧！”顾清华凄凉的笑声让人后背一阵阵地生寒。

莉娜走后，顾清华再也没有碰过科研了，他每天都缩在书桌后面的椅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他们曾经的美好。

直到有一天，顾渊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翻出来一个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12枚腕表，顾清华才突然想起，雪鸢怀孕期间，他从来没有一天不是在搞他的科研，雪鸢想陪着他，便也成天钻在实验室里，仔细想来，雪鸢怀孕期间不仅没有胖反而还瘦了许多……

“雪鸢……原来真的是我害了你……”

顾清华再也没有回忆梁雪鸢的资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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