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不欲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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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
总有那么几个黑影
也不一定全是黑的
在睡梦里，在黑夜中，甚至是白天
如花吐蕊一样的冒出来
吓你一跳
你哭着赶走他
可是又心痛到哭泣，像个孩子
他像云朵被风吹开
雨滋润了万物
芽儿却开在了心底
什么时候
变成影子
如花吐蕊一样的冒出来
吓你一跳
从我收到同济通知书的那一天起，就有一个念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突然冒出来。我有时候想我是不是可以再和阿依联系一下，了解一下她的生活状态。虽然我不知道她的联系方式，但我知道她生活的县城，只要辗转打听一下总能联系上她。每当这个念头刚起，我就狠狠的掐灭了，然后我就会一连串的自嘲……我凭什么联系她，是因为现在考上了研究生？研究生很了不起么？还不是照样穷得叮当响。阿依凭什么理我？当初说分手的是我，现在又贱兮兮的去找人家……我感觉我怎么也开不了口。
也就是繁华的上海寂寞的夜里辗转难眠偶尔的念想而已。
六月初的时候，沈越回老家去了四天，将老家的父母接到了上海参加婚礼，四天时间接人花的时候未免长了点，而且有天电话也联系不上，殷茵过来冲我抱怨了两句，我替沈越解释说，他老家是大山里的，也许信号不好，有些地方虽然是农村，还特别讲究一些传统民俗啥的，说不定他父母要准备的东西挺多的。殷茵也没特别生气，她开玩笑说：“这家伙不会是逃婚了吧？”我觉得这点还挺好的，殷茵没有大小姐的脾气，很体谅人。也许他们之间，能够打破那种门不当户不对的隔阂吧。
当殷茵说完话转身离去的时候，仔细的看她走路的方式，确实感觉腿像受过伤的样子，也许吴昊说她身上所发生的故事，也不是空穴来风。但我从认识殷茵起就对她印象不错，觉得她是一个善解人意温婉而知性的姐姐。也许她身上发生过很多不堪回首的往事，但谁人还没有个过去呢？沈越遇到她还是挺幸运的。
沈越婚礼前还约着我和老葛等几位朋友办了个“告别单身派对”，对殷茵说是“派对”，实际上却是带着我们几个去上海周边去“喝花酒”去了。他开车带着我们到了昆山，找了家叫做帝皇的酒店会所唱歌。一进门就发现这个会所大不一样，迎宾的一排模特身材的美女。走道来住穿梭的也多是身着性感衣服的美女。
看沈越熟门熟路的样子，显然不只一次来这种地方，进入包厢以后就有一位相对年纪略大却风韵犹存的女经理过来打招呼了，也许叫“妈妈桑”更合适，“欢迎沈总啊，今天要清清怎么安排啊，喝点素的还是来点晕的？”
“你看看这帮兄弟，两眼放光，能来素的么？兄弟们，先说好，今天酒我请，陪唱小妹我请，晚上要带出去活动的自费。”
几位兄弟开心高呼，我也一起在里面热闹着。我也并不是第一次出入这种风月场所的初哥，所谓男人们的应酬，应该大多数男人都不能免俗吧。
然后一排小妹进来，每位兄弟选了一位。沈越没从进来的这些小妹里选择，他对那位女经理清清说：“依依上班了吗？让她过来陪我？”
“依依回老家去看妹妹了，你就一直惦记她，怎么不惦记我呢……我给你介绍个新人，很不错的，行不？”清清和沈越调笑了几句。我听到了依依两个字，特别注意了一下。
沈越和清清出去后一会搂着个年轻漂亮的像学生一样的清纯小妹妹进来了，然后大家喝酒唱歌玩得很嗨。沈越特别活跃，不停的和兄弟们交杯换盏，陪唱的小妹妹们也是酒场老手，到最后大家基本都醉了。
我和沈越一起搀扶着回到酒店房间睡觉，我在厕所吐过之后仍然感觉天旋地转，沈越也抱着垃圾桶一直吐。但意识尚存一丝清醒，沈越问我：“小毅，要不要我另开个房间，然后叫清清给你安排一下？我看你今天也没放开，动都没动你点的那个妹子……要不把我点的那个小宁安排给你,这个小宁看起来还不错的?”
“你要自己看上小宁我给你让房间，我保证不告诉殷茵。”我拒绝了，并不是没有欲望，只是还尚存着一丝理智，我还记得我的身份，我至少已经算是一名名校学生了，得自重一下身份。另外我知道这种地方很贵，沈越已经破费不少了，在我有能力请他同样消费之前，我也不想让他为我花费过多。
之前听到沈越有和清清谈到“依依”两个字，喝多了酒也藏不住话，我直接问沈越说：“老四，这里还有个小姐叫依依？是你的老相好？我听到你和清清说的话了。”
沈越抱着被子趴在床上哼哼，听到我说的抬头楞了几秒，喝多了反应迟钝的样子。
“你都要结婚了，不会一直还想着陈奕依吧。”我又接着问。
“那是我的。”我心里补了一句醉言。
气氛沉默了一下。
沈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包中华烟，给我甩了一支，自己点上一支，然后把火机扔给我。我也点上了烟，虽然我从来不抽烟，手上做点什么事情能够掩饰心里的尴尬。
沈越深吸了几口，慢悠悠的开口说道：“我喝多了说点醉话吧，小毅，我也不怕你知道，奕依永远在我心里不会消失的，也不会被任何人代替……
“那些代表着我青春的岁月，纯洁的爱情，那是一段美好的时光，我一定会在心底里永远的珍藏。”
我们酒醉了心里想着同一个女孩子，感觉有点怪怪的，但是感觉有些想法又很贴近。
我说：“过去的不提了吧，有些年轻的事情也许大家一样一辈子也忘不掉。不过你现在马上就要结婚了，殷茵也是很好的女孩子，你可不要对不起她。”借着醉意我也表达得很明显，提醒他不要忘记自己身份，他没有资格再对别的女孩子念念不忘了。
沈越又深吸了几口烟，然后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是啊，那些都变成曾经了……你放心，我会对殷茵好的……但谁没有一点难以忘却的长留心底的回忆呢。”
我们两人又沉默了一阵。我回忆着和阿依那些甜蜜的过往，以及分手的痛苦，心又很痛，感觉仍然喝少了，还能喝几杯才能彻底麻醉？不知道沈越是不是同样也在缅怀他学生时代的感情。
我看到了沈越欲言又止的表情，几次张口想说什么，“小毅，有个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给你说。”
我说：“我们两兄弟，还有啥话说不开，反正也喝了酒，就当酒后胡言乱语呗，有啥话就说。”
沈越又点了一支烟，说出一句让我震惊的话：“其实我这次接我父母去的几天，还到新化去了一趟。”
我大吃一惊：“你去找阿依了？”新化县是阿依的家乡，“你都要结婚了，还去找阿依干什么？”我也大声的表达了我的不满。
“对啊，正因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去看一下奕依有什么问题？她代表着我曾经的那种年轻的纯洁的以后再也不会有的感情，结婚前我去和她说声再见有什么关系？”沈越也气乎乎的表达着他的不满。
又是一阵短暂而尴尬的沉默。
沈越缓和语气继续说道：“小毅，你也不要生气，我之所以去看奕依，一是为了我自己，我想对我自己的过去有个交待，以后安安心心的和殷茵过日子。但也有一部分是为了你啊，我想着看下她现在的情况，看看你们之间是否还存在着那一丝丝的可能。我知道你到现在还忘不了她，而我更了解你，让你再去向奕依开口那也是千难万难的。
“你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也希望你们都幸福！”
挺感动的，这就是我最亲的兄弟，最了解我的兄弟，最帮我的兄弟。真的挺感动，我借着酒劲摇晃的站起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说：“谢谢你，兄弟。”
沈越也紧紧抱着我，用手敲打我的背，“谢什么，我们一辈子的兄弟啊，再说我也说了，我也为了我自己，跟以前说个拜拜吧。”
“她过得怎么样？”我真的急切的想知道。
沈越回签说：“她过得挺好。”
他接着说：“其实我没有和她联系，我只是从别的同学那里打听到了她工作的单位，然后过去看了一眼。她在她们县里的工商银行上班，坐柜台呢，我去的时候已经快下班，我坐在角落偷偷观察了一会，她上班挺忙的，也没发现我。”
沈越停顿了几秒，看着我说：“她现在应该有男朋友了，我看见她下班了挽着个帅哥的手一起走的，好像是她银行的同事。一边走一边还聊得很开心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是蛮幸福的。”
沈越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说：“兄弟，也都过了这么久了，我觉得你也应该放开了吧，就让以前的那些变成我们心底里面最美好的回忆吧，痛苦也好，幸福也好，都过去了。奕依找到了她的幸福，我们也都应该去寻找我们的幸福了。”
沈越说得对，一切都过去了，剩余的一切也都终将过去。
至少我知道了阿依现在过得幸福，我心里的遗憾会少一点。我会一直在心里默默的祝福她。
可是心里为什么那么痛？
只怪酒喝得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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