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会死亡，而你不会

文/野猫君

01

“死亡有三重：

一是身体机能停止运行，二是骨灰被送进坟墓里，三是名字最后一次被提起。所以，我们会死亡，而你不会。”我深以为然。

在很多人眼里，四月一号并不曾属于愚人节，这一天永远被定格在哥哥的音容笑貌里。他即使被摔成粉碎，但仍惟有脸是好的。我在看到哥哥众多的相片中，其中有一种是眼眸低垂，嘴角一弯浅笑。但我们再也看不到他抬起他的眼睛，那股流露出的千般多情。这是一双上帝都不忍摔碎的眼睛。

今年的四月一号是哥哥逝世十五周年，他说过：“当你见到天上星星，可会想起我”。我们仍然记得程蝶衣的绝代芳华，记得宁采臣的书生意气，记得十二少的烟云风月。最让我留恋的还是那首《倩女幽魂》：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

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

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找痴痴梦幻中心爱，路随人茫茫。”

02

无论对同辈的艺人还是对身边的工作人员，他都不会以倨傲的态度示人。哥哥几乎对每一个人都照顾有加，从来不会耍大牌。他生前一直热衷于提携演艺圈的后辈 ，港台众多艺人都曾经得到过他的帮助。王杰曾说：“他为人很好，香港演艺圈里，很难得看到他这样的绝类，有这样的胸襟去对待别人。”

如若谈论到友情，不得不提到林青霞，张曼玉，王祖贤她们，而其中最为红颜知己者莫过于梅艳芳，他们两个人是二十年的交情了，两个人的个性、风格都是绝配，默契程度无人可比。

她曾对他说：“等我到了四十岁还没人娶的话，你就娶我好吗？”遗憾的是，他们俩终究不会成为一对，其实我相信她是爱他的，但是对别人可以争取，对他则毫无办法。也许，他们俩同属于风华绝代，正如梅那首《似是故人来》一样：

“同是过路，同做过梦，本应是一对

人在少年，梦中不觉，醒后要归去

……

俗尘渺渺，天意茫茫，将你共我分开

断肠字点点，风雨声连连，似是故人来。”

我们仍然可以看到那个画面: 他走在舞台的另一边，隔着宽阔的舞台遥望着她，伸手向她，用他那至美至醇的声音唱出：“我已不敢再说，来日可相见……”脸上全都是诀别的凄凉与绝望。唱完后，他也没有多说话，拉拉她的手，笑了笑，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曾看到：哥哥阴阳永隔，梅姐如花凋零，祖贤隔海相望，青霞嫁作商妇，曼玉尘世飘荡，老一辈的巨星们是否偶尔也会回想那被岁月染黄颜色的当年情。

03

如若说到电影，《霸王别姬》已是一代绝唱，陈凯歌曾在怀念张国荣的文章写道：“平凡的现代生活中还有传奇吗？张国荣给了我一个回答。他的死是他的传奇的落幕，没有掌声，却有从高空中坠落时被撞落的花朵相伴随。”

以前不了解，只当“风华绝代”是粉丝的溢美之词，看完《霸王别姬》，才明白他担得起，当真绝代芳华！电影曾用一句“美得杀死人”来形容程蝶衣，而在我看来，哥哥早已与程蝶衣融为一体，他已不仅仅是一个演员，精美的皮囊和雅致的灵魂，他是一名真正的艺术家。

岁月似水，人海茫茫，穿行于人世的程蝶衣和哥哥陷入了迷途，程蝶衣没有错，哥哥也没要错，那么究竟是什么错了？可能是天命吧，“人纵有万般能耐，也终究敌不过天命。”李碧华如是说。确实没有更好的理由了。

04

在坠楼前，他在写下的纸条中说：“Depression(注：抑郁症)，多谢各位朋友，多谢麦列菲菲教授。这一年来很辛苦，不能再忍受，多谢唐先生，多谢家人，多谢肥姐。我一生没做坏事，为何这样?”看到时，我心中一酸，我们都知道，哥哥并不是一个轻生的人，他曾说过：“生命实在太短暂，所以一定要活得正面，积极 ”，而是那份鬼魅的梦魇在心中挥之不去，夺去了他的生命。

面对情感时，哥哥是一个多情的人，他说，如果有一个人喜欢我，我也同样地喜欢对方的话，是男是女并不重要。那这个人就是唐鹤德。登报的讣闻上，唐以“挚爱”的身份排名第一。哥哥知道自己应该负起这份责任，在舞台上，哥哥演了一世的虞姬，可是在现实生活里，他是一个真正的霸王。

05

2013年4月1日18点41分的那一分钟，因为你，我会记住这一分钟，从现在开始，我们便是那一分钟的朋友。

哥哥停在那一刻，绝代风华。死亡是永恒的高潮。他不会被忘记，也从来未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