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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孤独》| 除了孤独,我不相信任何形式的命中注定

《百年孤独》| 除了孤独,我不相信任何形式的命中注定

作者: 大翎爱写字 | 来源:发表于2019-01-25 17:28 被阅读204次

    这不是一篇书评。

    这是一次重新感受“孤独”的难受的过程。

    我一直认为,人生这趟旅程,终究还是得一个人独自走完。

    然而,加西亚·马尔克斯笔下的“孤独”并不仅仅是形式上的“独”,这种揪心的“孤独感”更像是一种传染病,它无声无色地渗入血液,深入骨髓,植入基因,在一百年的轮回中不断繁衍,不断重复。

    马尔克斯曾绝望地指出:“拉丁美洲的历史是一切巨大而徒劳的奋斗的总结,是一幕幕事先注定要被人遗忘的戏剧的总和。”这样的历史象征了孤独,也就是“百年孤独”。

    而人类的孤独,又何止百年?

    01#

    19世纪初一个炎热的早晨,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被家人绑在了栗树树干上,这位极富创造性的时代引领者,曾一手谱写马孔多的历史蓝图。然而,最终却无法忍受狭隘、落后、保守的现实而精神失常。

    没有人能理解他疯狂追求科学的精神世界,只有孤独,成为他倾诉痛苦的唯一归属。

    1991年盛夏的一个傍晚,我独自坐在幼儿园门前的阶梯上,眼盯着一个个被父母接走的孩子,他们不时回头对我发出一阵窃笑,笑我头上鸡窝似的辫子,笑我哭得红肿的大眼睛,笑我被彩色蜡笔蹂躏的小胖脸。

    我装作看不到听不到,转而望向门前那棵大榕树,仿佛那儿也绑着一个老迈的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头顶围绕着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我定定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说起伙伴们过分的嬉闹、放纵的嘲笑、肆意的欺凌……

    不知过了多久,母亲惊恐的表情打断了我对大榕树的喃喃自语,在片刻的镇静之后,我气定神闲地望向母亲:“噢,没关系,那只是小伙伴给我开的小玩笑而已。”

    02#

    19世纪一个被枪声惊吓的秋夜,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竟奇迹般地在自杀中活下来。他一生遭遇过14次暗杀,73次埋伏和一次枪决,均幸免于难。

    他已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为何而战,为谁而战,30多年的战争成功地抹去了他所有感知,只剩下无尽的孤独。

    炼金子制作小金鱼是他用来治疗创伤的唯一手段,他每天做两条,达到25条便放回坩埚里熔化,重新再做。且做且毁,且毁且做,直到孤独带他走向死亡。

    2000年晚秋的一个下午,我拿着一块石膏板回家,嘟着嘴对父亲说:“老师要求做一个浮雕,我没时间,你来帮我弄吧。”没等父亲回答,我已扔下石膏板,头也不回地关上了房门。

    当我再次出现在父亲的视线里,我看到的是一双血红的眼睛,和眼睛里一直注视着的一条“小鲤鱼”。石膏板上不再是死沉沉的一片白,而是闪着鳞光的一抹亮,小鲤鱼精致灵动的脸庞带动着栩栩如生的尾巴,仿佛随时跃上案头,翻身跳进旁边的鱼缸。

    我内心突然有点愧疚,弱弱地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父亲冷冷地回答,头也没抬一下。

    那块小鲤鱼浮雕最后被陈列在学校美术馆的橱窗里,它的脸被老师啧啧称奇的夸奖羞红了一大片。

    每每走过,我只敢用眼角轻轻一瞥,却仿佛看到了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的小金鱼,红宝石鱼眼里透着父亲通红的眼睛,一张一合的鱼唇发出父亲阵阵无奈而孤独的叹息。

    03#

    19世纪一个春雨绵绵的傍晚,阿玛兰妲故意烧伤了自己的一只手,终生用黑色绷带缠起来,决心永不嫁人。

    她的一生始终周旋在无穷的爱意与无法战胜的胆怯之间的殊死较量,内心异于常人的孤独让她把自己终日关在房中缝制殓衣,缝了拆,拆了缝,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2007年初春的一个上午,我傻傻地等着永远不会到来的回信,一时奋笔疾书,一时胡乱撕扯,桌面上是破损的笔头,桌底下是破烂的信纸,我且写且撕,且撕且写,直到破碎蔓延至孤独的内心。

    2007年初春的一个下午,我呆呆地刷新着永远不会更新的网页,一时噼里啪啦地猛敲键盘,一时默默无声地狂按“Delete”键,键盘上是失望的泪痕,鼠标上是懊悔的指印,我且改且删,且删且改,直到绝望蔓延至孤独的内心。

    最终,我用阿玛兰妲的黑纱绷带包裹肿痛的双手,冷静地拾起满地的信纸,默默地关闭颤抖的电脑,让爱意、胆怯与孤独一同作伴去。

    04#

    19世纪末一个潮湿阴冷的晚上,阿尔卡蒂奥第二亲眼目睹三千多工人被军警射杀,亲眼目击政府用火车把三千多具尸体扔进大海,然而,这场活生生的大屠杀事后却被政府活活掩埋。他四处诉说想要揭露真相,却反被认为神志不清。

    时间于他而言已停滞,阿尔卡蒂奥第二眼里只看到政府无情的枪口,耳边只听到三千个冤魂的哀嚎,内心充斥的恐惧与绝望让他濒临崩溃,只有那间藏有神秘羊皮手稿的房间能给他片刻的宁静。

    从此,他足不出户,一直到死都待在这个孤独的房间里。

    2015年一个干燥暖和的早晨,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室里,眼盯着冰冷的白炽灯,感受着医生冰冷的双手把我翻转、托起、固定、包扎……很明显,胸口温暖的血流在拼命地往外蹿。

    我用尽全力挣扎了一句:“血……还没止住。”

    “没事,等下就好。”依旧是医生冰冷的回复。

    我再次躺下,独自一人静静地等候着,仿佛身处在那间让阿尔卡蒂奥第二无比平静的房间。

    我不敢动,不敢喊,不敢哭,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的只有手术室冰冷的天花板。

    当我再次见到家人时,泪水已浸透衣服,此时,我正用尽全力把恐惧和孤独连同眼泪拼命地排出体外。

    05#

    19世纪末一个狂风凛冽的清晨,最后一个布恩迪亚家族成员被蚂蚁啃食得只剩下一张肿胀干瘪的皮。当奥雷里亚诺·巴比伦全部破译出羊皮手稿的同时,飓风将抹去布恩迪亚家族的一切,抹去马孔多的存在,从世人的记忆中彻底根除。

    “羊皮卷上所载的一切自永远至永远不会再重复,因为注定经受百年孤独的家族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在大地上出现。”

    19世纪苦难的拉丁美洲,在新文明的冲击和侵蚀下也将不复存在。

    但孤独,终将不会消亡,而是以新一轮的命中注定再次降临。

    2019年隆冬的一个深夜,我蜷缩在床头灯昏暗的光线中,手指摩挲着《百年孤独》的最后一页,静静聆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眼睛透过玻璃凝视着模糊的窗外,似乎看到了马尔克斯愤懑悲痛的剪影在微弱的光晕下随风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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