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一昼夜的时间熟悉这个我暂时栖居的环境,我不是那么想逃离这个房间,我对这间实验室有着莫名其妙的亲密感,因为我的实验员,不,现在应该说是前实验员——韦小鱼。
虽然我对她来说只是众多实验对象中毫不起眼的一只,但我对她却有着很多复杂的感情,复杂到我有些依恋,就像人类说的那个什么???
哦,对,斯得哥尔摩综合症!这是我昨晚刚学会的一个名词。
韦小鱼是一个小专科生,是个奇怪的人。
我恐惧着她,因为她随时有可能杀死我;可我又期盼她,因为我感觉她既像我的朋友,又像我的长辈。但我猜她如果知道我如此看待她,她十分有可能立马送我去见上帝。
我想我如此依恋她的一个原因,也许是她经常找我聊天,虽然她只是对着满笼子瞎跑的小白鼠们自说自话。
可只有我能听懂啊,所以我单方面宣布,这是一种聊天。每次我听到不明白的地方,我都会积极提问,让我很感动的是,有时她听到吱吱声,会说:“不明白是么?我给你解释一下。”看吧,我就说她在跟我聊天。
她有一个奇怪的习惯,就是每次拽起一只小白鼠后,会仔细端详它的外貌,然后进行评论。
有时是像她喜欢的人,有时是像她讨厌的人,偶尔碰到一两只不幸长得像她仇人的,她就会突然很暴躁得送它离开。
在我看来,她这个世界上最矛盾的存在,在她没有杀心的时候,她对我们十分温柔,换鼠笼时,甚至会给我们适应的时间,再轻轻放下。
但是就是由于这股温柔,以致我每次被我那,只会叼来叼去的老鼠母亲叼入嘴里的时候,都会非常紧张,因为我很怕她会突然饿了然后顺口就把我吃了。
也许是我进化了,所以我很不理解,为什么饲养的老鼠,还会有吃掉自己幼崽的习惯。
听起来很残忍是不是?不,我不是在说老鼠,我在说小鱼。
当她动杀心的时候,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冷酷的杀手,干净利落。她位置找得很准,一按,一拉,一提,两秒钟,动作很快,我曾按捺住无数次恐惧,送走了数不清的兄弟姐妹,这才看清楚了她的手法。
作为实验对象的我,深感恐惧,同时也很庆幸。因为她不会像有些‘善良胆小’的实验员那样,一把拽住我们,然后就开始了一个人的表演。
他们会一边尖叫着将我们甩来甩去,一边胡乱按胡乱拉。我就亲眼看到有一个同伴,内脏都拉移位了还没有死去,而那实验员却还在一边叫嚷着好残忍好残忍。
我只能背对着那只被折磨到吐血的同伴,我无能为力,我第一次喜欢小鱼是什么时候呢,对,就是那时,在我内心煎熬得想要死去时,她出现了,让我那位同伴一秒内安息了,她就像发着圣光的恶魔,残忍的温柔。
尤其是当她温柔得抚摸着死去同伴的尸体,默念往生咒时,我差点觉得自己要爱上她了。
虽然我如此的喜欢她,但此刻我也想对她,以及她身边的人说一句:“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
你们能想像一群人拿着食物引诱一个智商正常,不饿不渴的人走进陷阱么?虽然我是一只老鼠,但我依旧对小鱼拿着那最难吃的鼠粮在墙缝外引诱我的行为,感到很羞愧!
亲爱的,你好歹拿块肉啊!
“小鱼,你这样不行,我看这只太聪明了,估计不会上当。”
啊!苍天!终于有人透过我“猥琐”的外表,看到了我英俊不凡的内心。
这让我激动,以至于一瞬间忘了危险,往前爬了几步,我想我人生中的第二个朋友已经确定了。
她的五官不是很出色,唯一让人眼前一亮的可能是她那双深沉的眼睛,我感觉即使是抓一只她们眼里毫无智商可言的老鼠,她也需要撰写一篇严肃而逻辑严密的提案,当天晚上我特地去翻了一下她的实验记录,知道了她的名字——纪晓,女博士一枚。
“这只好像是挺聪明的,我有点印象,因为它长得像岳逡师兄。”
啊,忘了说了,据说我的鼠脸正是小鱼感兴趣的长相,我之所以知道,源于小鱼常常在我耳边提起一位和我长得很像的男博士——岳逡。
我很好奇岳逡是谁,于是我探出眼悄悄打量,正好撞上他那四处溜光的绿豆眼……小鱼,我觉得你在侮辱我的长相,我拒绝认识这位师兄。
“哈哈……岳师兄!你看,你看!它看到你一眼就掉头跑了!哈哈!老鼠都不忍直视你了!”这开朗的笑声我认识,是刚来没几天的黄容,小鱼带她去SPF区见我们时,曾隆重介绍给我认识,为此还牺牲了几位同伴当作纪念。
她是来实习的本科生,是一个很活泼的小女孩,两只眼睛弯弯的,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像我昨晚第一次见到的月牙。
“欧阳,管管你家师妹。”
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人类的笑点……我还没有完全理解,这有什么值得哄堂大笑的。
我思考着这件我不能理解的事,却突然被捅了一下,不疼,但是吓了我一跳,真是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我猜测他们智取失败,企图强攻了。不过,你们确定要用一根扫把杆,就能对付身手灵活的我么?
太天真!我飞檐走壁的水准,对付你们这些笨拙的人类,绝对绰绰有余。虽然我力量上有所欠缺,但高手即使内力尽失,不是还有招式么。
我轻巧地一跃,然后轻轻地趴在那根扫把杆的顶端,让它带着我做弧线运动,静静得,等待,等待。
等它一停!我立马利落得一跳而下,迅速缩进我的小角落。
“出来了么?”是她?!那个很美的女人,我很喜欢她,但我不会同她做朋友的,毕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不可能有结果。
我曾经想过,如果我能生存下来建立鼠界王国,我一定奉她为我的缪思女神。于是我默念了一下她的名字,李陌。
“没,是不是跑别的地方去了。”
“不可能啊,这个冰箱放在墙角,两面都是墙,我们这么多人围在外面,它不可能逃出来,我们一个人都没看见。”很严密的逻辑,纪晓同志。但你!忽略了两个变量,那就是巴比我的智商和身手。
“要不我们把冰箱搬开?”听到这话,我全身战斗的肌肉一下子就高[潮起来,这是要开始了么,人鼠大战的第一部,不再是游击战,而是直面敌人了么?我颤抖着,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
但事实证明,人永远摆脱不了一个字‘懒’。我想太多了,谁会为了抓一只没有威胁的老鼠,而去搬比他们身高还要高半米,需要至少三个人才能合抱住的-80度冰箱。
“小弟,你想太多了。”是的,害得我也想多了。咦?这位就是小鱼曾八卦要介绍给我认识,我却先一步潜逃的小鲜肉陈金罗么?
“算了,算了,就剩这一只了,没准过两天自己就死了。养在实验室的动物很脆弱了,放到外面没两天,自己就挂了。”
外面传来稀稀拉拉的脚步声……
呼……世界终于安静了,但我不得不接受一个悲伤的事实,我的战友们,你们居然先一步离我而去!留下我一个人!不,一个鼠!
这一瞬间,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前方一片黑暗,我不知我的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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