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约会
日子好像回到了我生病之前。周一到周五我住在陈维杭家的小楼，周末的时候陈维杭陪我回我家住两天。陈维杭总是很忙，忙到连周末也要去加班。唯一不同的是，我清闲得很。我没有接到翻译的工作，我的闺蜜蒋琳还在香港出差，师兄彭陆自己公司经营就更忙了。所以我只好在家发呆，或者收拾，或者读书。
陈维杭倒是乐见我在家呆着，原因应该是闲得无聊的我会做好饭，然后等他回来一起吃。不过，他还给了我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外面天气冷了，对我身体不好，所以不必出去。
所以，当蒋琳回国约我出来见面的时候，我是无比兴奋的。
蒋琳跟我约在市中心的一家英式下午茶店：水青的门框窗框、绿底碎花的壁纸、格纹的桌布和金丝边的浮雕茶具，都是淡雅英伦风情。一壶上好的红茶飘着佛手柑的清香，色泽红亮，口感精致。
我对面这位衣着光鲜的小姐端着茶杯，举手投足间的姿态都与这优雅的环境相衬得很。看来香港之行是不错，既能改造人的外表，又能改造人的气质。若是她那眼神能少点八卦和戏谑，就更像位贵族小姐了。
“别老盯着我看，能看出花来吗？”我无力地反抗。
“怎么看不出来？这不都在你脸上吗？看你，嘴角含春，眼睛里都是桃心儿呢！”
我结结实实地给一个白眼。心里先骂她：“口没遮拦”，然后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
“正好。我送你的礼物用得上。”她边说边挤眉弄眼，从桌子底下取出一个大盒子。往我面前一推：“便宜那位陈先生了，V/S。”
听到那个著名的内衣品牌的名字，我差点没把嘴里的半口茶喷出来。
她刚伸手要给我展示她的礼物的时候，我果断的按住了礼盒的盖子。
“多谢，我回家再看。”
“和陈先生一起吗？”她显然不怀好意，“我倒是prefer咱们连先看，然后我帮你拍照，你留着等个特别的发给陈先生，有点仪式感。
我瞪她，同时脸也不争气地红了。
意外的，蒋琳没有继续逗我，反倒认真起来：“说真的，你真的没事了吗？”
之前我刚住院，蒋琳就去香港出差了。她的行程是一早就定好了，否则按她的脾气，一定是要杀到医院训我一顿，再一直陪我到出院的。说不定，她还会找陈维杭理论一番。就这样，我在电话里告诉她住院的事的时候，也没逃过她的一顿训。直到我跟她讲了芷芪的葬礼，她的态度才缓和过来，开始安慰我。再后来，我跟她说我要重新回到陈维杭身边，她也没有反对，只是叹了口气，说：“你自己决定了就好，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他的话。只是有一点，别委屈了自己。“
“没事了。”怕她不相信，我还扯出一个微笑，“好着呢。”
“那就好。”她也笑笑，只是眼里划过一抹心疼。
她懂，我说的没事，包括我的身体没事、心情OK，爱情如意。而我也懂，她的一个眼神里，有担心，有不舍，还有满满的祝福。
气氛过于温情，我赶紧把话题扯开：“好啦，说说你的香港之行吧，有什么心得？”
“心得就是，我要找个人谈恋爱，不要再吃你们这些人的’狗粮’了。”
“啊，你受什么刺激了？”
“大刺激。”她一脸兴奋，以至于有些不正经，或者说是八卦，“你知道吗？林杨要结婚了。”
“谁？”
“你没听错，就是你的主治医生，林杨同学，他要结婚了！我在香港碰见他陪着媳妇儿买结婚用的东西，大钻戒啊，得有四克拉吧。”蒋琳一脸羡慕嫉妒恨，“你说，他不是中彩票了吧？还是娶了个白富美，当上门女婿了？”
“我怎么知道，我连他要结婚都不知道呢。”
“他没跟你说？”
“大姐，我住院的时候他就是我的医生，不到查房时间我也见不到他。后来我出院那么匆匆忙忙的，哪有时间跟他闲聊啊。”
“也对。”她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不过，他好像还真是你出院之后才求的婚。”
“哦？”
“他女朋友说的，上上个礼拜吧。林杨求了婚，他女朋友才安排的香港之行。所以我说嘛，他那个女朋友一定是白富美，说走就走啊。”
“少来，林杨家里也不差好不好。”
“你知道？”
“嗯，一点点。刚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见过他家里的车来接他，还有司机。”
“我去，我们班隐藏的富二代到底还有多少？”“小姐，你家里是亏了你什么吗？你明明也是富二代好不好。”
“我哪有，我要是富二代还用得着这么努力的拼事业吗？再说了，我爹妈那都是人民公仆，辛勤的园丁，穷教书匠。”
我无语，如果外语学院的院长和教育局的书记还是穷教书匠，那我们这些工薪家庭的孩子应该去吃土了？不过她说的也不错，我们的同学中的确有不少家里很有实力，却一直很低调的。
我忽然想到了陈维杭，不知道他的学生时代，是不是也是低调的，还是张扬的呢？恐怕是他想低调，可周围的人不给他那个机会吧？
“喂喂喂，想什么呢？”
我心虚的收回飘散的意识和眼神，喝一口茶掩饰心虚，说：“没想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白了我一眼，“快和快喝，喝完我们shopping去。我要选一套参加婚礼的衣服。”
“你在香港没买啊？”刚从香港回来的人不应该购物狂已治愈吗？
“买了啊，再买一套备用。”
“好吧。”我鄙视她，“谁说自己不是富二代来的。”
“我要报复，报复这些虚伪的家伙。”
理由还真是无厘头。可谁让她是我好朋友呢，我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陪蒋琳逛街向来是一件疯狂的事。这位蒋大小姐逛街的习惯，是逢店必进，进店必试，试而不买。换言之，就是挑剔。所以，陪她逛一条街需要几个小时，还未必有收获。
不过，今天还算幸运，晚上十点多的时候，蒋小姐已经拎着几个购物袋走出了商场，准备放我回家了。
这时候，我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是陈维杭。
“结束了吗？”
“嗯。”
“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和琳琳打车。”
这时候，蒋琳却突然不讲义气的丢给我一句“我跟你不顺路，先走啦。”就窜进了刚刚停在路边的一辆出租车里。
我看得怔住，电话里却传来陈维杭的声音：“确定吗？”
“不确定。”我挫败的说，谁让我的好姐妹那么没有义气呢。
“你在哪？”
“中山路。”
“找个地方坐一会儿，我现就过去。”说完，陈维杭就挂了电话。
我没来得及问陈维杭是从公司过来，还是从家里。不过不管他从哪边来，都不算近。所以，我找了个依咖啡馆，点了一杯热可可。刚才逛得忘了吃东西，这会儿还真有点又冷又饿的感觉。
我抱着热乎乎的杯子，开始清点今天的战利品：除了蒋琳送的礼物，还有一条蓝紫色的鱼尾裙，和一件白色的雪纺衬衣。鱼尾裙是蒋琳在一家店的橱窗里一眼看中的，试了之后觉得不满意，就逼着我去试。其实我一开始也是看中了这条裙子，可因为蒋琳先看中，加上价格不菲，就没敢开口。后来被她推着进了试衣间，也就顺了她的意思。没想到裙子倒是合适我的尺寸，而且裙摆的设计很特别，穿着飘逸出尘，走起路来更是有暗影浮动的感觉。于是我狠狠心，花了小半个月的工资买了下来。之后，我们又为选一件衬这条裙子的上衣逛了好几家店，终于买到一件月白色的立领丝质衬衣。
看着堆在桌子上漂亮的购物袋和手机里信用卡提示的消费信息，我不由得叹气。我以前不会这样的，怎么能被蒋琳这个物质的家伙带跑偏了呢？还是说最近的我，都不太理智？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还没有自我检讨完毕，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到了，你在哪？”
“你到十字路口吧，现在就出去。”
我抓起桌上的袋子，快步离开了咖啡馆。一出门，就看见路边陈维杭的车。
夜深了，天气有点凉，我小跑着上了车。
陈维杭接过我手上的购物袋，扔到了后座。
他这一扔，我心里颤微微的，毕竟那里边的东西可是不少白花花的银子换来的，心还疼着呢。可我又不敢出声抱怨，毕竟说出来也没什么道理。
陈维杭却丝毫没有察觉我复杂的内心活动，自顾自地发动车子，汇入车流。
可能是车上的广播太无聊，陈维杭突然问我： “买了什么。”
“啊，衣服。”我一不小心，说把心里的话念叨了出来：“其实我好像不应该买的，就只是看着好看，我好像都没有什么机会穿。蒋琳说让我等我们同学婚礼的时候穿的，可实际上他什么时候结婚还不一定呢。已经快过季了，还那么贵……”我越说越上火，心里甚至萌生了明天就来退货的想法。
“没事，”陈维杭瞥了一眼皱着眉、一脸纠结的我，悠然地开口：“应该很快就能用到。”
“什么？”
“乔岚下个月十三号在S市办婚礼，你跟我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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