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打通海子电话,"拉俄们到温泉去,咱们村的堆娃喝醉了,俄也头晕厉害,车不能开,坐别人的,人家又不拉。"
喝酒多的乘客,的士司机讨厌的要死,挣点钱,有时吐的车里臭气哄哄,到了地儿,不是忘了车费,就是头脑犯浑大耍酒风,搞的司机白跑一趟。这样的肮脏事,的士司机最好回避三舍,没乘客呆在车上,自己眯瞪会,微聊会,得会受活,得会少有的惬意。
本村村长求到自家门前,谁知哪天又会求到人家门上?这点轻重分量,这点筋骨脉象,海子拎的清楚明白。
这几天没拉上远客,在县城周遭村庄流转。车闲着也闲着,落个人情也是好。
"两分钟就到,你们走出饭店,俄也就到了。"海子在电影院后面那条饭店集中的街道,拐来拐去,街边吃夜市的男女闹嚷不休,两排小轿车,横七竖八,停放在冬青绿化带外,二十米宽的街道上,有的屁股歪在所剩无几的过往路面上,更可气的是前面两辆相反去向的越野车,两个司机像是久别重逢,各自摇下挡风玻璃,探出上半截身子说个没完。两辆车的后面一溜子打哔哔的,他们不为所动。两分钟的车程,海子约开出十多分钟,暴躁的村长几乎打爆了电话。
"你球不是两分钟吗?让俄们等了这么久?"各饭店商户门牢彩灯闪烁,街道流光溢彩,人车行走,像打了颜料的游鱼,比白昼模糊好看了不少。饭店明窗厅堂,送出欢乐聚餐的人们。有些地方,海子不得已进去,不是朋友请自己,就是自己回敬朋友的宴请,那些数百的钱钞砸的他心疼,可男人面子上的大事情,也得跟风附会些。
海子看出黑脸村长的不快,"走哪里?"
"去拐弯的四季理发店,墩娃头发长了,理理再上温泉去。"
三分钟送到理发门口,调车要走,"你们进去理吧,俄再踅会。"
"球,你头发也长了,俄请客。 "村长酒喝多了,依然不糊涂。
"不用了,你们理吧!"海子还是推脱。
"俄这脸不配吗?看你小伙,要你房产来?用得着这样一股劲的不吗?"村长发了火。
"恰(咱)哥,还不是养着这车吗?生意不好做,你不勤快,别家勤快的把顾客抢了,还有个好。"
"哥给你补上,哥啥时说话不算话来。"海子看一时半会离不开,在五张理发椅子间择了个没人的坐位,看来今夜的钱不好挣。
堆娃醉的一塌糊涂,坐车头抵在前胸,坐进理发店的凳子,还是低着头。
"要什么发型?"
"球,他这头,理光了就行。"墩娃表达不清楚,村长做了主张。
理发师把这当成玩笑,他知道顾客光头,不是随便留的,尤其堆娃这个顾客,人瘦头尖,光头不是好看,是给人家毁容来。
"俄理,"村长掂着推子,扶着墩娃头,一推上去,光了后面一块头皮,墩娃后面脑勺突,这会那丑从长发间完全暴露出来。
理发师抢了推子,不让村长操作,害怕收不了场。可理发师还是下不了手,村长又要亲自理发,又想抢推子,理发师只好自己推起来,"理个毛碎吧!"
"球,理个锅盖头。"村长不问堆娃。
理了半截,堆娃头扬高看看镜子,"那谁来,你这球叫什么头?你给俄说来,这叫什么头?"
"俄说留毛碎,你看,人家这样头,不适合太短发。这则办?"理发师这会也不想理发了,想尽快打发了墩娃。
堵娃不时抬头质问,显然一会醒一会迷,"俄舍时留过这头?你给俄说说?"看理发师把他引向村长方向,"你说说,头有这样理的吗?这叫理发?"
"赶紧理,俄们还要足疗,到温泉有你舒服,俄叫了个妹子,马上就过来。"村长说着话,门外走进一个浓装艳抹的,约有三十左右。
"你这店做睫毛吗?"理发师说没有。
"这妹子漂亮吧!四川的靓妹妹。"
墩娃又抬起头,偏了点,看见背后多了个女子,"那是谁?吃死娃了吗?嘴那么红,是不是个鬼呀?"
"人家大美女!"村长纠正了墩娃的难听。
海子等的心焦,转不过脖子,走不开人。
"俄不走,理发的,你给俄理的是啥头?"墩娃一个劲的质问,就是不抬屁股走人。
理发师不清楚墩娃,海子清楚着。墩娃的美好年华,几乎埋葬在看守所的铁窗间,三进三出也有十多年狱龄,一次偷变压器,判了六年,一次盗窃,判了四年,一次打架斗殴,又判了三年。
如今四十出头,墩娃和媳妇一搭生活,似乎还比不过看守所磨掉的日月。
这会墩娃不走,海子等的焦急,理发师下了逐客令,"忙活一天累的,要关门歇了。"
村长有劲,臂膀揽起堆娃,弄到店外,拉扯上了车子,后面的陌生女子也上了车子,坐在副驾驶位置。
海子把车开的飞快,用了十分钟掉头往回赶,耽搁一小时,耽搁时间,耽搁钱来。以后村长用车,就说自己包车在外地,这个谎得编编。村长说给钱,他不要,其实人家也没掏出手机,像众多乘客那样,轻松扫扫方向盘边微信,支付宝的二维码,也没打口袋掏出现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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