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我是一个跟路精,无论家中的姑姑,奶奶,父亲,母亲出门时,我总要跟着。他们舍不得我无休止的哭闹,也就依了我,让我跟着他们后边跑,他们不高兴,就停下等我,训示我。我听着领路者的训示和要求,会加快跑去,拉住训示者的手。
记得有天晚上,父亲母亲都在煤油灯下削山芋,我在他们中间,时而揪揪父亲耳朵,时而摸摸母亲長辫子,不知他们呢喃什么?,,,。不久,父亲用一柳篮,装上十二个削好的大山芋,准备出门。我立即跟出了门,母亲着急的喊:
‘’大春,别去,天,这么冷,和妈妈在家睡觉,你父亲马上就会回来‘’。
我惹也不惹她的话,哭着在月光下追向父亲,父亲拎着山芋篮,站在离门口20多米处,停下等我,我追上了他,他伸出右手,搀着我说,‘’大春,今天,跟我去送礼,刚才我和你妈削山芋,削下来的皮,晒干后,去供销社卖掉,帮大春买书包,去念书。这山芋,我和你妈商量,送给住东庄头棋安大爹‘’。‘’为什么要送给他?‘’。我反问道:‘’大春,棋安大爹一个人,挺可怜‘’。‘’他父亲,母亲哪去了?‘’我又反问道,‘’大春,他今年70多,老了,父亲母亲死了,他又没儿子,女儿远嫁了,我今天上工时,经过他屋后,听他在哼,我进屋去看他,他病了,腿不能走,是关节炎。我们削好洗好山芋,让他方便些,大春,人心要好,会有好报,记得吗?明天晚上,我们再送点给三聋子邦露,你要听话,我明晚还带你。‘’又送给聋干吗噢!‘’。‘’聋子是五包户,不会削山芋‘’。‘’就是那个老抱我烘火,烧山于给我吃的三聋子啊!‘’。‘’对,就是他!‘’。
不知不觉,父亲放下柳篮,敲响两扇关着的小木门,里面的老人应声拔开门闩,父亲推开棋安大爹的门,老人弯着腰,咳嗽一阵,点上萤火虫似的煤油灯后。一下子看到我,穿着一只鞋子,连忙抱起我,在他怀里,边解开自己棉袄上,几个下面的纽扣,又脱掉我左脚上的鞋子。放在肚子上,边说,邦盛,你回头去找。我双脚触及他肚皮时,那种温热,至今感受得到。不知多久,父亲在月光下也找回了我丢失的,右脚上的那只鞋子。他说:‘’鞋子掉了,你要喊我,找不到,你就光脚了。‘’我说:‘’我想喊你,又怕你打我,又怕跑赶不上你,怕有鞋子,不重吗?更赶不上你‘’老人摸着我的嘴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父亲坐在老人床边,和他聊了什么,我已记不清,印象最深的是,老人把我从他怀里,递到我父亲怀里说,这孩子長大,一定有用!于是,在我印象中,送礼,是送给最需要的,穷苦的可怜人!
送礼,一直是同情和可怜的代名词,至今我还不明白,送礼,不知从何时起,改革成交易,变成了送给有权势的,送给说话有力的强者,变成讨好和奉迎的代名词,送礼,二字确实很怨,把它按在潜规则中,她哭了很久,也很无奈。也许这正是雪中送炭者少的原因,翻开历史,谁之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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