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他们说我是一个植物人,可是我不确定我算不算是植物人,就是那个一周查一次房的赵大夫说我是植物人。
植物人应该没有思想,赵大夫每次对实习医生侃侃而谈的时候都是这样说的:“大脑皮层功能受到严重损害,受害者处于不可逆的深昏迷状态,丧失意识活动,但皮质下中枢可维持自主呼吸运动和心跳,这就是植物人。”然后这些年轻人便装作受教的样子开始研究我,明知不能动弹还用一个小锤子砸砸这、敲敲那。
这时候我就会突然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一张张充满恐惧扭曲的脸,然后闭上眼睛,感觉快乐无比。
“这个病人已经入院一年多了,病情在系统的治疗下大有好转,眼睛可以睁开,还有轻微的吞咽动作,瞅你们吓得那个熊样。”
赵大夫潇洒的转身离开。此时的他一定无比高大,仿佛那些敬仰的目光化成一面锦旗,被他如披风一般系在身上。想到这货第一次被我吓到时差点没哭出来,我又快乐了。
02
我叫吴健,听名字就知道,我的父母不希望我有多大出息,只要身体健健康康就好了。于是二十多年来我不负众望,一直没多大出息。这次连二老这点希望也辜负了。如果我能说话,我一定会对我爸说,谁让咱姓吴呢。
从小学习中等,被老师骂、被父母骂,最惨的是还要被班级里的孩子头欺负。这种环境下我竟然没有厌学,还上了大学,最奇迹的是大学还交了女朋友!毕业之后就要工作,在无数简历石沉大海之后我终于接到一个面试通知。于是兴冲冲地脱掉人字拖和大裤衩,去经历人生中第一场面试。老妈告诉我要昂首挺胸,总玩电脑都玩驼背了。所以我用这个臭屁欠揍的熊样,双眼望天钻出家门。下楼右转三步之后我的记忆就断了,而且是齐刷刷的断了。再次有记忆是两个月之后,我把我的记忆比作蚯蚓,因为每次去钓鱼把蚯蚓揪成三段,头尾还算鲜活,而中间的那一段早已葬身鱼腹了。
在病床上听家里人说是因为管道维修开了井盖,没放警示标志。按道理说这种事故应该是腿部骨折之类的,奇就奇在我不知怎么就碰到了头,而底下的工人感觉一声异响之后遮天蔽日暗淡无光,下意识一抬头,颧骨骨折了……
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我接受不了,我很悲伤。老妈每天守着我哭,老爸脾气越来越暴躁。我没有办法告诉他们我还活着,我还是我,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我没办法将头仰成四十五度,而且根本流不出眼泪,连咬舌自尽都办不到。
几个月之后我平静了,老妈照顾我的时候不会哭了,朋友和女朋友也再没有探望过我,补偿款可以支付我一段时间的医疗费用。我每天唯一能做的两件事情是幻想和回想。我才是思想家,没有哪个思想家能像我这样穷其所有精力来运作大脑。我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一句话展开联想,或者因为一个老相识开始回忆。当然也会莫名其妙的就想起来许多人和事,有些根本就模糊的记忆反而清晰了。
03
我所居住的这座小城市的城郊有一条叫做“王三五”的河。河水非常非常瘦,经常下雨的季节似乎也没不过脚丫,点点的水洼好像刚刚被强烈蒸发过。露出的黑泥飘着一股臭味儿,就好像嗡嗡不绝的苍蝇集体放了一个屁。沿着河远远地望去,有几座冒着烟的大烟囱。河里几乎没有水,大人们也就从不禁止小孩子到那玩。恶臭的河没有任何生物,没有书上描写的游泳、打水仗。只在对岸有零星的几座土坯房,没有人居住,只是荒废在那。
大坤告诉我“大烟囱那头老有三五个男人喜欢朝沟里撒尿,后来撒尿的人越来越多,就尿出了一条河”。
“我知道,那些尿尿的男的一定都姓王,所以就叫王-三五河”。
“不对。”
大坤一脸得意的说,“他们姓李姓张,还有可能姓什么司马夏侯,这叫复姓,说了你也不懂”。其实那时候我看了三国演义,知道复姓最起码还有个诸葛,但我从不点破他,因为我喜欢听别人说话。
“那咋叫王三五河?”
“因为那头儿烤羊肉串的姓王呗。”
04
“烤羊肉串的”没有名字,陕西人,个子不高,但很壮实。光着膀子烤肉串时便露出结实的肌肉。他的媳妇在小店里喊“加20个生筋烤没?”,“烤羊肉串的”会操着大嗓门应着“催两遍咧,瓷锤”。碰到赖账的小地痞,他会抄起啤酒瓶打的他们满街乱窜。以至于这个陕西人使我们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认为卖羊串的人就是最强悍的存在。
有个问题是,为什么一个陕西人不卖羊肉泡馍而卖这种东北特色的羊肉串?
我不可能知道答案了,因为他已经死了好些年了
我所居住的家属大院紧挨着河岸边不远,大院的大门外有一间小平房,那就是烤羊肉串的烧烤店,也是他的家。晚上“烤羊肉串的”会把桌子摆出来,挨着石头桥的这一边。石头桥有它的名字,可惜我已经记不起来了。我尝试过给它起个名字,可是,那座桥很旧又没有什么古典美,短短二十几米长,三四米高,护栏贴满广告,加上河水腥臭的记忆,恕我不能将它和任何有文艺范的名字联系在一起,所以干脆就叫石头桥吧。
石桥是在大烟囱那的工人回家的必经之路,桥的另一端是两排大树夹着的一条水泥路,这条路的尽头就是那几座常年冒烟的大烟囱。除了上下班时间,那条路似乎从来没有什么生命的迹象。而桥的这一端就鲜活了许多。白天会有摆摊的小贩,晚上烧烤摊的生意无论春夏秋冬都那样的好。尤其是夏天的晚上,“烤羊肉串的”会从那个破旧的烧烤店里接出来电线,挂上几个大灯泡,支上几张桌子。然后一边烤肉串一边和喝酒的客人们扯蛋。时不时发出大笑,颇有东北人的豪爽。无数蚊虫飞蛾绕着灯泡飞舞,吃一次肉串就会被咬一身大包,可是人来人往顾客从不间断。
这时候,那一端的黑暗便显得愈发的可怕。大石桥就像生命的连接点,像恐怖小说里的奈何桥。即使是上了初中的大坤到了晚上也绝对不敢到桥的那一边。所有孩子对那座桥的恐惧就这么自然产生,甚至每当想起这座石头桥的时候心里都会阴暗起来。当然,为了吹嘘我们的勇敢,很多关于桥那边的恐怖传说被总结起来讲述给更多的孩子,有飘着的女鬼系列、埋在树下的死孩子续集、坟里爬出的老头第三季……有些编造的故事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恐怖,这也致使之后一批又一批的小屁孩对桥的那端视若禁地。
05
“羊肉串的小媳妇”这是大院老太太们对烤肉串的媳妇的称呼,这也是大家对那个白净的清秀女子唯一的称呼。外来的人始终不能打入这个家属大院的圈子,即使每天见到彼此会友善的点头、打招呼和微笑,却还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名字。
那是一个女工敢独自下夜班的年代。“烤羊肉串的”这个秀气的媳妇倒是从来没有给他带来过麻烦。想赖账的小痞子随着我得记忆逐年增多,“烤羊肉串的”脾气也越来越火爆,可始终没什么人敢真的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戏人家媳妇。不得不说,那个连混混都有职业操守和道德底线的年代还算和谐!
“羊肉串的小媳妇”应该是东北人,因为记忆中她说的是东北话。虽然是东北话,却是一种听起来软软的东北话。顾客人多喧闹的时候,这个女人无论用多高的调门喊单子都不会有东北老娘们儿的那种感觉。院里的孩子对她都有着不一般的亲切感,因为在烧烤摊门前玩流流(玻璃弹珠)的时候她会看着我们微笑,而不像“烤羊肉串的”那样大声训斥。她还会用大蒜涂抹我们爬树时被“贴树皮”扎到的胳膊。
其实,我对她的好感比其他孩子还要多上一些,有一次她挥舞着烤肉串用的蒲扇,赶走了一只正在朝我呲牙咧嘴嗷嗷欲咬的恶狗,这使我对她的好感倍增。但我并没有对这件事表示过感谢,之后和伙伴们的疯闹也让我忘记了这件事,当然也就没有告诉过我的父母,所以他们打完麻将后还是只要了两个烤饼夹四个串当作宵夜。
06
羊肉串一家没有孩子,据大院老太太们的考证,东北的女人去陕西跟这个陕西男人结婚后一直无后,受到家人百般责难之后,男人一怒之下带着媳妇又到了东北。当然,这种“野史”也无从考证它的真实性。
在我上小学四年级的那一年出了两件“大事”,第一件是“烤羊肉串的”给一个小混混开了瓢。以前发生过打架这种事情,但没有见血,混混们也是不好意思去报案的,他们也有他们的尊严,几个人被一个壮汉追的满街乱窜,蛮丢人的。但这次的受害者明显是一个已经受过天朝法制教育启蒙的小痞子……
目睹事件全过程的大坤有了许多谈资。“烤羊肉串的”被描述成一个手握酒瓶追杀小混混的绝世武林高手。在我们这些捧人的七嘴八舌的聒噪中,这件事和周星驰那部《食神》中莫文蔚演的双刀火鸡联系起来,“烤羊肉串的”于是被这些孩子恶意的冠以“双瓶大秃子”这一外号。
这只是孩子的世界,大院里的男人们在“烤羊肉串的”放出来后光顾烧烤摊的次数明显增加了,他们会问“烤羊肉串的”拘留所里的事情,因为那儿对这些上班挣工资,业余时间只能喝酒打牌,还装模作样聊新闻和国家大事的人来说如此神秘。这时候“烤羊肉串的”便唾沫横飞,讲那些关于号子里的种种规矩。这时候的他反倒洋洋自得起来了,似乎那是一件无比光荣的事。这件事情讲到最后收尾的时候,“烤羊肉串的”总会大声宣布,他们虽然是外地人,可是谁敢欺负他们,他就让这个人开瓢。“羊肉串的小媳妇”这时如果在门口,就会坐在那美滋滋的看着她的男人,一扫十几天的焦虑。
这样一个男人可能会让女人担心几天,但是男人是个怂包估计会让女人会愁一辈子。
之后大院里的人对“烤羊肉串的”一家客气了许多,当然以前也没有不客气,但是在那之后是“非常”的客气。
07
第二件大事是大院对面的居民区里一个经常去游戏厅的孩子被开游戏厅的“社会闲散人员”绑架,并且杀害焚尸,埋在离大院不远的铁道旁。这件事让大院里所有家长惶惶不安。可是一直散养的娃想圈养起来也不那么容易。于是每到了晚上,出来喊孩子小名的人多了起来。“羊肉串的小媳妇”这时便成了一颗定心丸,“河边呢、花坛那儿、刚才还弹溜溜呢,你看后院有没有”。这时候“羊肉串的小媳妇”就好像瞭望塔里的指挥官,每一个在外面玩的孩子似乎都在她的眼里。
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年开始的,这座城市变化开始加快。大院门前修了一座立交桥,还有宽敞的板油路,不过石头桥还在。立交桥开建的那一年,车还少的很,当时的情况用小学数学公式来表达就是私家车小于出租车小于公交车远远小于自行车。今天看来,当初的这个立交桥纯粹是一个政绩工程。有了那么多的面子,像烧烤摊这样的地方继续存在下去就是打政府的脸。
那时候还没有城管,和城管工作性质差不多的组织叫做市容监察大队,和城管一样可以把小贩们吓得鸡飞狗跳。起初烧烤摊被勒令不许在店外摆桌子。“烤羊肉串的”不是一个傻大个,他知道无论自己多生猛都不能跟国家机器抗衡。于是,街坊成了侦察兵,远远的看到“市容”的破面包和大卡车,便会吼一嗓子提醒道:“烤羊肉串的!”他会在土匪停车之前疯狂的往店里面搬桌子、凳子和大蒜筷子。如果慢了一步,这些东西就会被扔到大卡车上不知去向。生意总是会受到影响。时不时的就会有顾客左手拿着肉串,右手拎着啤酒瓶子,面对突然什么都没有的空地发呆,继而摇头苦笑,可就是没有人会对“烤羊肉串的”发怒。
08
单靠店里的四张小桌子,生意是没办法维持下去的。“羊肉串的小媳妇”发呆的时候明显多了起来,“烤羊肉串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时不时的因为小事对他的媳妇破口大骂,直到女人眼圈红红才赶忙细声安慰。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多久。在冬天将至的时候,“烤羊肉串的”收到了违章建筑拆除通知。
这个烧烤店是他们打工很久攒下来的,没花多少钱也没有什么手续,是这两个可怜人赖以生存的最后一座堡垒。不只物质,是精神上的。一个小人物努力创造的财富一夜之间付之东流,那种打击难以接受,因为连带摧垮的是对生活的斗志。
强制拆建的那天,“烤羊肉串的”发了狠,和媳妇坐在门口拿着菜刀寸步不让。一群歪戴帽子的“市容”远远地恐吓着“烤羊肉串的”,一台铲车不断轰着油门示威。围观的人吐着哈气,表情千奇百怪,大院的人大多怒目而视。路过的、专程看热闹来的人只有好奇和兴奋。数不清的谩骂与聒噪之后,领头的“市容”拿出时髦的手机,抽出天线,联系起比他更高级的领导。大院的人也按耐不住开始与其争论,有描述烤羊肉串一家多不容易的,有痛斥土匪没有人性的。
打完电话,这个领头的人大吼一声:“你走不走?”场面顿时安静下来,连本是一脸决绝的“烤羊肉串的”表情都瞬间一滞。几秒钟后,杨奶奶家的小东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声哭像冲锋的号角一般,一群大汉蜂拥而上,锁喉抬腿各有分工。“烤羊肉串的”那把菜刀像是摆设,畏手畏脚始终没有砍到一个人。把两个抵抗者远远地扔到一边之后,铲车猛地一窜,脆弱的小房子就塌了一半。
“羊肉串的小媳妇”瘫坐在地上,啪嗒啪嗒掉着眼泪,“烤羊肉串的”肿着一只眼睛目瞪口呆。生活不是优酷腾讯爱奇艺,网上视频里那样群众屁民义愤填膺的去围殴这些“市容”的景象并没有上演。尘埃落定,一票家伙上车就走人了。
之后,我被勒令回家写作业。我的父母和大院的很多人一样留下来帮助清理能用的东西。回家叹了一口气之后,依然关心的是第二天被老师的约谈谁去的问题。
几天之后,“烤羊肉串的”死了,不是死于打架斗殴,也不是死于抗拆。只是半夜喝多了之后走到石头桥上不小心掉了下去,掉下去就没有爬起来,冻死在桥下的硬泥巴里……
再之后,市里圈了一片开发区,有污染的工厂全部要搬到开发区里。这片开发区在西城。几个频临破产的大型项目搬迁到了这,发电厂、化工厂、造纸厂……连没有多少文化的刘大爷都知道这里将变成“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区域”。我的家也从东城搬到了东城,至此,我再也没有听到关于“羊肉串的小媳妇”的消息,大坤大学毕业去了省城生活,渐渐也是去了联系。
09
到了换尿不湿的时间了,作为一个成年人,即使我是如此超脱的一个思想家,也不免尴尬。
赵大夫不是东北人,在我思考的时候他会指着测量脑电波的仪器大呼小叫,对我父母说我的病情好转有多么快,这一点我很感谢他,这对我父母是种安慰。我也知道我继续留在这所医院治疗会给他带来多丰厚的提成。我的父母也一定包了红包。但我讨厌他溜到我的病房抽烟,勾引着我的烟瘾。也讨厌他经常拍那几个小护士的屁股,因为其中有一个长得很像我的女朋友。额……前女友。
我的前女友有一个非常大众化的名字,大众化的身材、大众化的长相。我们的相识源于新生报到时买了她一个5块钱批发24块钱零售给我的劣质台灯。学姐分两种,一种是面带微笑为你服务、跟你唠家常的学生会学姐,这种学姐目标清晰,竞争意识强,不是花枝招展就是口吐莲花。而摆摊叫卖的学姐可能正承受着生活的压力,因为二人世界的开销颇大。
她们不只是学姐,还是“学嫂……”
我举着被电击后颤抖的手要求退货,被“学嫂”一顿胡侃之后便完全放弃了退货的想法,并交换了电话号码。后来她说,你这人老实的可爱。她不知道,其实我只是畏惧她身后高大的计算机系男友。
一年之后,计算机肌肉男因为打架动刀被开除了,落魄的回了老家,我理所当然的变成了她的备胎,开始了没羞没臊的生活,这整个过程我一直是被动的。其实那时候我一直没有当他是我的女友,我不敢想象跟她结婚是什么样子,也许抽一包四块钱的劣质烟都要自己捡废品来换。我们在一起也许就是两个寂寞的人找个伴,面对遍布校园的小情侣时不至于咬后槽牙。
一个女孩爬到了2号教学楼楼顶要自杀,顿时学校沸腾了,山呼海啸一般聚集在那。
班长钻出人群,递给我一张表格说:“假期社会实践表,每个人都要填的,妈的平时上课找不到人,今天终于有机会发这个,我不用挨个寝室楼找了”。
“学嫂”看到我跑了过来说:“听说是经管系的,因为男朋友要分手。”
我说:“哦,能跳吗?”
“够呛”。过了一会她说:“你要是不要我了,我也跳。”
我看着她很认真的说:“我不要你了。”
最后,一个男同学上去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牵着女同学的手下楼了,平静没有波澜,一点没有意外和狗血。众人在一片“擦擦”之声中如潮水般退去。
“学嫂”冷笑着对我说:“晚上你请,麻辣香锅,老娘都要荤的。”
10
对床老杨,床头供奉一木匣,一尺宽两尺长,朱红的木漆,雕刻着仙鹤祥云,要没有上面塑料的密码锁,赤裸裸的就是一骨灰盒。此物被老杨视若珍宝,晚上十点熄灯之前都要小心翼翼的查看一番。其实里面装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两块500G硬盘。
你以为里面装满了日本爱情动作片?那这故事还有什么看点!更何况我一思想家会这么俗?
老杨硬盘里装的满满的电视连续剧,内容包含苦情伦理三角恋,婆媳偶像主旋律,仙侠玄幻盗墓大IP,产地涵盖欧美日韩港台新马泰。每当寝室游戏激战正酣时,一个面容粗狂的大汉就会对着电脑里几百集的韩剧又哭又笑,诡异又不乏笑点。想起老杨我就想起了那个唱我的歌声里的李代沫......
老杨不是一个细腻的人,他也喝酒打架骂脏话,虽然语气非常柔弱,就这个看苦情剧的家伙,每次宿舍楼里有冲突他都冲在第一线。而作为平时关注各种军事武器、领土争端的我,从来都是猥琐的远远观望。
提到老杨不得不说若兰,这个古典中带着有三分清雅气质的名字属于“学嫂”的一位室友。据说她以前的名字是若曦,这个曦字笔划过于复杂,所以这姑娘在小学时候就拒绝使用,父母无奈改名若兰。我和“学嫂”探讨过,一致觉得也许她叫“若稀”更能体现这个人的外表和气质。
11
其实对一个长的不太出众的姑娘进行讽刺是最LOW的行为了,根本就不是男人干的事,但那时候的我们就是那么猥琐。若兰的面部器官单独解剖下来都算精致,可是凑在一起不知怎么就没有立体感。这姑娘哈韩哈日哈明星,幻想有一天会有个拥有四分之一韩国血统的高富帅跟她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幸福的在一起。
作为激昂闷骚男,实话说我不喜欢她。但当她得知老杨的爱好之后,这两个人就变成了一对整天黏在一起的好朋友。我们称他们是一对“闺蜜”。
在食堂图书馆教室湖边长椅上,到处都有两个人捧着电脑相依而坐的影子。
“讨厌啦啦,奶茶怎嘛冰成这样耶,人家不方便的诶。”
“好啦啦,去暖气上热一热就OK啦。”
每当有人调戏老杨,说他面带桃花有被包养的韵味时,老杨总会一脸严肃的说:“你不懂友情”。
直到有一次,老杨失魂落魄的跑回寝室,
我好奇地问他:“怎么没去跟你家兰兰艺术鉴赏?”
“今天我想换个题材,看了电影”
“啥”
“生化危机”
他抬头看着我说:“我觉得她被咬过”。
学嫂告诉我,若兰跟老杨表白了,我知道是谁给了少年老杨一记温柔岁月杀威棒。
老杨蜗居了两个星期,此后再也没有到若兰跟老杨同时出现的场景。
12
在我有意识但还不能试着睁开眼睛的时候,“学嫂”来过。她哭了,那一刻我觉得我可以和她结婚,可以跟她组织一个家庭,我甚至觉得其实我们是有爱情的。过了没多久,她最后一次来看我,接了一个电话,笑嘻嘻的说:“吃羊肉串吧,你先去等着我”。
我的爱情被廉价羊肉串终结了,我愤愤的想。
在学校的时候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和老杨闹僵了。毕业后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他自然也没有探望过我。
躺的时间久了,我会恨自己,恨自己没有好好孝敬父母,遗憾没有勇气帮助那些善良的人,后悔没有珍惜那么可爱的哥们,后悔没有对“学嫂”好一点,后悔没有珍惜那些美好的时光。
也许这些后悔是只是因为回想得太多,当有一天我可以站起来,可能就忘掉了我所有的悔恨,然后用猥琐的人生观继续猥琐这世界。
如果你是一个逻辑狂,质疑我一个植物人怎么写出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一篇小说,你可以当它是科幻类,也可以当成灵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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