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门熙卷篇.第十三章.凉城陆
入夜时分，日辛背着陌轻寒一个人潜入了男子的房间。方明锐不同于其他男妓，他是凉城方家送来巴结凉远思的，所以是独住，这倒也方便了日辛。
雕花床上的方明锐正睡的安稳，若有若无浅香飘入他的梦里，似催情的花香，又像女子的体香，让他如痴如醉。
猛地一下，脖颈一阵凉意让他瞬间清醒。黑暗的房间，使他只得模糊的瞅见一个身影，而那把抵在他脖颈处折射着月色的匕首，显得有些寒意。
他的身子死死的瘫在床上不得动弹。方明锐瞬间明白了什么，张嘴想要求情，却没有一丝声音。只有一双瞪大的眼睛，在表示他的惊恐。衣襟湿润，被冷汗浸透。
正当他惶恐不已时，一个声音从他上方传来，柔和又温暖，像是要抚平他的不安，可说的每一个字里都是杀意。
“你可知，有些话当讲，有些话却不可言。”日辛滑动着匕首，一个人自言自语到：“你是个有资本的人，可惜锋芒过盛，容易死的。”
日辛像是一只蛰伏许久的恶兽，随着这次出行，心中的恨意疯长，这纠缠着她整整九年的恨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可娘亲死去的场景时不时出现在梦里，提醒着她，她要复仇，不论是何代价，她没有选择，这是她唯一的路。
随着爽快的磨擦声，方明锐咽了气。
只有一双眼，带着惊恐，带着疑惑，为这夜色多添了一分诡异。
日辛放下刚刚挡血的被子，掀起方明锐的上衣，右手四肢并拢，冲着他的左胸猛地捅了进去。
然后随意的拿起方明锐的衣服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带着取出的一根肋骨，日辛回了房。
“你杀了他。”陌轻寒看着日辛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虽然自己并不是头一回见她杀人，但每次都事出有因。而这一次，日辛的做法实在出乎意料，若是光为了挣一口气，那她就太沉不住气了。
“怎么，我又不是什么好人。”日辛一边语气散漫的回应着，一边研磨肋骨，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不到一刻钟，日辛的额上便渐出晶莹，脸色也苍白起来。
瞅着日辛状态不对，陌轻寒狐疑的问到：“你怎么了？”
“无妨，许是累着了。”日辛快速的研磨着，似乎要用尽所有的力量。她用劳累掩饰着身体的不适。胸口的绞痛时不时提醒着自己，她撑不了多久了。
日辛本以为自己的丹药可以支撑自己进入主城，谁料到区区一个烟波楼就让她如此劳神，而此刻陌轻寒的伤还未好，不能带日辛回到客栈，她只得出此下策，取了方明锐的药骨，用普通药罐勉强炼丹。
若是今夜无法练出凝神丹，自己便不能入主城，那杨卓为什么会在凉城，这九年来，杨家到底成了什么样，当年的真相又是如何，一切的一切都成了迷，想到这里，日辛不由得加快了炼制速度。
“阿翎。”陌轻言一如既往的散漫声线抱怨着眼前这个冷静的如一尊玉雕般的男人，“这都几天了，小寒寒还没回来。”
“莫急。”
浓密的睫毛微抬，一双沉静的眸子，夜翎瞅着手里把玩的一千零八十颗小叶紫檀木手串，丫头体寒，倒是适合的。“还有五日，五日后我们去洛城。”
“去什么洛城啊，熙地的人知道了，还不得上房揭瓦来晦地大闹一番说咱们毁约在先。我可不担着倒霉事儿。”陌轻言翘着二郎腿随着话语的节奏晃荡着。
“你不去？那好，我自己去见陌轻寒。”
一听要去见自家妹妹，陌轻言脸上的慵懒之意全无，“错了。阿翎，走，该去就去，怕他们似的。”
大约是习惯了，对于陌轻言的变化夜翎并不诧异。脑海里的都是那个淘气的丫头，做了坏事时肆意的笑，伤心时微蹙的眉，下定决心时坚毅的眼神，自己大抵是真对那丫头上心了。
次日，天刚初明。
被选中的男妓整整齐齐的排成一排，只是少了方明锐。
虽说方明锐的死大快人心，烟波楼里的男妓无一不欢呼雀跃，可老鸨就倒霉了，送去的人少一个不说，还要候着方家的过问，她担不起这责任，可事已至此，也并无他法，只得随便找个人替罪，也不知谁这般倒霉。
卯时已到，这九人依次坐上轿子，轿子都以纱作帏幕，垂缨为辅，似有似无的影像，给人一种朦胧美感。轿顶皆为银质，四角悬着镀金铃铛，随着轿身的摆动发出一阵叮叮当当来，好不清脆。
一排四人小轿从烟波楼沿着主街出发了，轿前一共八人，由二人吹着乐谱，六人手布花瓣，浩浩荡荡引得众人无一不观望，眼神里多是羡慕之情。有的感叹自己没这好命进主城享福，有的羡慕城主每月都得一批美人作陪，夜夜笙歌。一条宽三十六丈长的主街生生被围的水泄不通，可见这凉城风气如何。
轿子行了约半炷香，主城便在眼前了。一行人下轿，随着带路的侍从，沿东侧旁的小门处依次搜身进入。日辛将丹药磨成粉状，用纸包好，分别装在香囊，簪子和腰封之中，粗略的搜身倒是摸不出来，而匕首昨夜便已丢到了烟波楼的废井里，陌轻寒的剑也放在客栈未曾带着。
两人顺利通过，看着眼前装饰精致的庭院，这才松了一口气，终于算是入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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