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研读》77:
汉纪(七)
军臣单于
公元前161年春二月,汉文帝巡视代国。
这年,匈奴老上单于去世,他的儿子军臣单于继位。
公元前160年夏四月丙寅晦日,发生日食。五月,汉文帝宣布大赦天下,随后巡视雍城。
公元前159年春正月,汉文帝巡视陇西,三月巡视雍城,秋七月巡视代国。
这年冬天,匈奴三万骑兵入侵云中,杀害掳掠的百姓非常多,烽火信号直达甘泉宫和长安。汉文帝任命中大夫令免为车骑将军,屯驻飞狐;任命原楚国相国苏意为将军,屯驻句注;命令将军张武屯守北地郡;任命河内郡守周亚夫为将军,驻扎细柳;任命宗正刘礼为将军,驻扎霸上;任命祝兹侯徐厉为将军,屯驻棘门,以防备匈奴人进一步入侵。
汉文帝亲自劳军,他乘车来到霸上和棘门营门外,长驱直入,从将军到属下的官兵全都来回迎送。但当他来到细柳军营时,军士将吏们全都身披重甲,手执兵器,拉满弓弩,严阵以待。汉文帝的车骑到达后,军兵们根本不允许进入。汉文帝开路的骑兵喊道:“天子车驾马上就要来到!”营门都尉回答说:“我们周将军下了命令:‘军中只听从将军号令,不必听从天子诏命’。”
过了不大一会,汉文帝来到,军兵仍然不允许进入。汉文帝只好派使臣持节诏令周亚夫:“天子想要入营劳军。”周亚夫这才下令打开营门。守卫营门的军兵对汉文帝的随从说道:“周将军有令,军营中不允许驱驰。”
汉文帝按住马头,缓缓前行。来到营中后,周亚夫手持兵器作揖说:“臣我有甲胄在身,只能向陛下施以军礼。”汉文帝被其气势所震撼,脸上变得十分庄重,他扶着车轼向军兵们挥手致意。
仪式结束后,汉文帝离开,在外等候的群臣十分惊讶。汉文帝说:“哎呀,这才是真正的将军呀!前面霸上和棘门的军队,只是小孩过家家,他们的将军很可能受到袭击被俘。像周亚夫这样的,哪里有人敢轻易冒犯!”
汉文帝连声称赞周亚夫。一个多月后,边境警报解除,三支军队各回原地驻扎,汉文帝封周亚夫为中尉。
公元前158年夏四月,天下大旱,发生蝗灾。汉文帝诏令诸侯不要再入朝纳贡;放松山泽管制,减少宫廷服饰,减少宫中的郎官吏员;打开仓库赈济贫民;允许百姓出卖爵位。
汉文帝去世公元前157年夏六月己亥日,汉文帝在未央宫去世。他在遗诏中说:“朕我听说过:天下万物生长,没有不死的道理。生老病死是世间常理,有什么值得悲哀的呢!世界上的人们都想长生不老,不愿意真实面对死亡,死后还要厚葬,有些甚至为此倾家荡产,我认为这种做法很不可取。何况我这一生没有什么德行,没能给百姓什么好处,还要让人们服丧哭吊,让天下百姓为我悲哀,这只能折损我的德行。我有幸能够保护社稷宗庙,至今已经二十多年,这靠的全都是天地神灵和社稷福气,才使得国内安宁。我不聪不敏,经常检讨自己的过失,害怕让先帝的美德蒙羞,时间越长久,越是担心不能善始善终。我现在就诏令全国官吏和百姓,哭祭三天后就可以脱下丧服,不要禁止娶妻、嫁女、祭祀、饮酒、吃肉。凡是参加丧事哭祭的人,都不必赤脚。废除一切繁文缛节,丧事一切从简办理,不要拘泥于那些老规矩。我的霸陵周围山水要保留原来的样子,不要有所改变。后宫夫人以下的直到少使,全都放他们返回娘家。”
乙巳日,汉文帝安葬在霸陵。
汉文帝在位二十三年,宫室、苑囿、车骑、服饰、御物没有一点增加。当百姓感觉不便时,动辄放松制度以利于万民。汉文帝曾经计划修建露台,召来工匠计算了一下,要用掉一百金。汉文帝说道:“一百金是十户中等人家的全部产业。我奉守先帝宫室,经常感觉羞愧,修建露台有什么用处呢!”他自己经常身穿黑色衣服,所宠幸的慎夫人衣服不曳地,帷帐没有纹绣,以向天下人展示敦朴,身为天下人先。他命人修筑的霸陵,都是瓦器,不允许使用金、银、铜、锡为装饰,借助原来的山岭,不再起坟。吴王长期诈病不到长安朝拜,汉文帝赏赐给他几杖。群臣袁盎等人劝谏说不要被吴王欺骗,汉文帝还是坚持原来的做法。张武等人收受贿赂的事情被发觉后,汉文帝反而重加赏赐,以让其感觉羞愧。汉文帝一生专门以德化民,所以海内殷富,礼义盛行,后世很难做到。
丁未日,太子刘启继皇帝位,尊奉皇太后薄氏为太皇太后,尊奉皇后为皇太后。
九月,有颗彗星出现在西方。
这年,长沙王吴著去世,他没有子嗣,封国被废除。
当初,刘邦赞赏吴芮贤良,下诏书给御史说:“长沙王非常忠诚,特把这些写入法令。”到汉惠帝和高后时期,封吴芮的两个庶出儿子都为列侯,流传几世后封国断绝。
冬十月,丞相申屠嘉等人奏报说:“世上功劳没有超过高皇帝的,大德没有盛于孝文皇帝的。高皇帝庙应当命名为帝者太祖庙,孝文皇帝庙应当命名为帝者太宗庙。天子应当世世代代向祖庙宗庙奉献。郡国诸侯都应当为孝文皇帝建立太宗庙。诸侯王、列侯应当派出使者到京城陪侍天子祭祀奉献祖庙宗庙。请示向天下宣布。”
汉景帝回复说:“可”。
公元前156年夏四月乙卯日,汉景帝宣布大赦天下,派遣御史大夫陶青到代国边塞,和匈奴和亲。
五月,汉景帝下令减少一半耕田租税,改为三十税一。
当初,汉文帝废除肉刑,对外有轻刑的名声,对内却多杀了人:原来判处斩右脚的改为死刑,原来判斩左脚的改为鞭笞五百下,原来判割鼻的改为鞭笞三百下,这些人大多被打死。
这一年,汉景帝下诏书说:“增加鞭笞数与处死没有什么区别;即便侥幸而保住生命,也成了残废,无法维持生计。应制定法律:原定鞭笞五百下的罪责,改为鞭笞三百下;原定鞭笞三百下的罪责,改为鞭笞二百下。”
汉景帝任命太中大夫周仁为郎中令,任命张欧为廷尉,任命楚元王的儿子、平陆侯刘礼为宗正,任命中大夫晁错为左内史。周仁始开始是刘启为太子时的舍人,因为廉洁谨慎受到宠幸。张欧也在太子宫中侍奉过汉景帝,他虽然研究刑名家学术,却是忠厚的长者,汉景帝因此非常看重他,任用为九卿。张欧为官,从来没有说过审查别人,专门任用忠厚长者为官,他的官属认为他是名忠厚长者,也不忍过分欺骗他。
这年冬十二月,有颗彗星出现在西南天空。汉景帝下令,天下年满二十岁的男子可以担任官员助理。
公元前155年春三月甲寅日,汉景帝封皇子刘德为河间王,封皇子刘阏为临江王,封皇子刘余为淮阳王,封皇子刘非为汝南王,封皇子刘彭祖为广川王,封皇子刘发为长沙王。
夏四月壬午日,太皇太后薄氏去世。
六月,丞相申屠嘉去世。这时,晁错担任内史,受到汉景帝宠幸,很多法令经他请示汉景帝后多有变更,他积极提议侵削各诸侯王的领地。申屠嘉因为自己的建议不被采纳,心中怨恨晁错。
晁错担任内史,他的办公地点门朝东出入,平时很不方便,他私下里在南面墙上开了一个便门出入,这南门外面是太上皇庙宇的外墙。申屠嘉听说这事后,就想借机弹劾晁错擅自打通宗庙墙为门,奏请诛杀晁错。晁错的一名宾客听说后报告了他,晁错很害怕,就连夜入宫报告汉景帝。
第二天朝会时,申屠嘉奏请诛杀晁错。汉景帝说:“晁错打通的不是庙宇的真墙,只是外墙罢了,平时官员都在里面办公。何况这是我命令晁错去办的,他没有罪过。”
申屠嘉回到家后,因为生气郁闷吐血而死,晁错因此更加受到贵宠。
秋天,汉朝和匈奴和亲。
八月丁未日,汉景帝封御史大夫、开封侯陶青为丞相。丁巳日,汉景帝任命内史晁错为御史大夫。
有颗彗星出现在东北。
秋天,衡山降下冰雹,大的五寸,深达两尺。
荧惑星逆行守在北极星旁,月亮反常经过北极星区域,木星逆行到达天廷中。
梁王刘武因为是窦太后的小儿子,受到宠幸,所统辖的共有四十多座城池,都是天下最肥沃的土地。朝廷赏赐给他的钱财不可计数,府库金钱达到上百亿,珠玉宝器多于京师长安。刘武修筑起东苑,方圆三百多里,扩建睢阳城七十多里。大肆修建宫室,专门建成复道,从王宫到平台连接三十多里。
刘武招纳四方豪杰,像是吴郡人枚乘、严忌,齐国人羊胜、公孙诡、邹阳,蜀郡人司马相如,全都跟随他出游。刘武每次入朝,汉景帝都派出使臣,持节用自己的车舆驷马迎接刘武,一直到达函谷关。刘武到了后,所受的宠幸无人能比,出行时与汉景帝同车游猎,到上林苑中捕射禽兽。刘武身边的侍中、郎官、谒者只需登记后,就能自由出入天子殿门,和汉朝的宦官没有区别。
申屠嘉去世黄其军
作于2024年11月21日(古历甲辰年十月廿一)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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