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主题征文第84期“欲”专题活动。
十八年前，一位老同事，哦，应该就是我现在的年纪，受到突然的工作压力，那段时间他经常在办公室扯起裤腿，不停地抓着挠着，一次他指着那血淋淋的腿跟我说：“这是湿疹，吃什么药都没用，痒得太难受。”现在的我，也会间断性地、反复地经历一段时间的湿疹。膝盖周围，大腿内外，此起彼伏。初为小红点，稍痒，扩散，奇痒，午后充血尤其难熬。不抓不能止，抓挠后更甚，雪涌连片。各种各样的软膏堆上去，好了没几天又来了，索性任其自然，难以忍受时甚至用冰敷到皮肤麻木。一般只要竭尽全力忍耐三周不去管它，红斑自然褪去，结痂起皮，患处发黑，再有两月后黑色褪尽，光洁如初。查找病因，也是压力导致，痒是一种发泄的出口，药物与抓挠不能制止，引之疏之宽容之，极大地考验忍耐和定力后，给予时间和信心，自愈而已。
然而这个压力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些年我迷上了考证，一建、一消、中经、软高、注会……时光、身体、精力被它大卸八块，一年年、一月月、一日日的生活也就被那些厚厚的教材和考试裁剪成了一块块小小的白玉豆腐，每年都会有冲刺，每次都会有压力。年近五十了，中年危机好像就是害怕时间飞逝的恐惧，一年计划、三年筹划、十年规划，象一个一个符咒，牢牢地抓住手、脚、脑、心，唯有这样才不虚度，浮生才充实。有时想想人生，就像跳绳一样，开始摇到一千个时，脚步僵硬，注意力不集中，时刻都有放弃的念头，年轻时的梦想一般就是在这“一千”里面，像狗熊掰棒子一样扔掉了放弃了；而现在，抓住时光的欲望坚定到了每一月每一天，挥霍无度似箭的光阴，在这个年纪显得弥足珍贵，每时每刻都有着使用它的选择和煎熬。
说到考试，从小到大经历太多次了，不管准备充不充分，永远都会嫌时间太短。考前急急匆匆扫描着各种小抄，就似漆漆的黑夜里独自行旅，好像一不回头就有鬼魅附体；冲上考场上又像鬣狗一样，贪婪地抢夺着饕餮盛宴；刚出考场迫不及待，却又徒劳无用地掏出小抄，好像要努力抓住命运的最后一根稻草。人生也一样，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努力和坚持，只是为了为数不多的几次大考，考好了亨通一时，考砸了重整气力接着再来，一个高潮一场失望，几个来回下来，能考的科目也越来越少，与那些惊世伟业相比，也就算走了一遭而已。且行且珍惜，考好每一场吧。
全国计算机技术与软件专业技术资格考试，这么长的名字，到现在都记不全，离第三次考试倒计时只剩下一周了。去年年初听说是副高级职称，遂与老郑一起报名，两个月玩命狂奔，最终还是遗憾告北；紧接着是三个月注会的税法课程，十八罗汉一一点兵；八月软考再次报名，本以为能轻松拿捏，不料历史性变革，改成机考了。那种坦然一下子荡然无存，在复习期间经历了从焦虑不安，再到管他风吹雨打、我自稳把节奏的心路调整，临考前半小时还在按计划背诵项目管理的四十九个过程和绩效域。我坚信幸运从来不是从天而降的，它是一百天的起早贪黑，是计划和实施之间决心的挣扎，是根据进展不断调整学习进度、强度和方法，优化应考技巧的结局。那次考试很顺利，都在复习范围内，尤其是论文还是网课老师的准备之一。出考场回家的一路上，我胜券在握，稳坐钓鱼台，滔滔不绝地跟惴惴不安的老郑讲述着回答的精彩，那个“稳”劲，就差到家里删除网课，焚毁复习资料了。
可生活就是生活，总是会在意料之外等着你，要不然也不叫“世事无常”了。两个月后结果出来了，两门高分通过，但是论文，又是该死的论文和第一次一样折戟，只差三分！而老郑，也是差一门没过。想起考完返程路上的口若悬河，懊恼、羞臊、后悔的情绪压得都快崩溃了，急急如律令地填报查分申诉。可人家哪有改错？只是自己太不信命了。慢慢地冷静下来，想着应该是自己的论文偏了题——因为太过自信、太过紧张、太过相信日常的准备了，没有扣题展开论述的原因。
第一次回来的车里，老郑望着逐渐暗淡的夜色，一直喃喃自语“太煎熬了，还是放弃算了”；第二次出分的时候他还是犹豫着弃留；我一直鼓劲一直给他输入最新的复习资料，于是今年我们再次披挂上阵了。
距离考试还有一周。晚上，大雨后街灯霓虹里的天空，大坨大坨柳絮样洁白色的云彩，被砸下的雨滴冲得一缕一缕飘散出去，屋里突然停电，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阳台，满目的灯彩和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楼下车来车往急急匆匆，心里一片静谧，一年来的苦苦坚持化作雨里轻烟，干净而飘逸。像信息化项目的范围管理和风险管理学习得心应手，需求和交付成果的确认也一样不能犹犹豫豫，要坚持到底。想着如果副高级职称，就让我们这样“轻轻松松”捡回去，含金量也就这样了。只要不死，接着干吧。这就是命，就是不死不休的生活。
当婚姻出现危机的时候，多想一想热恋中那个美好难忘的她；当我们想退缩的时候，认真地咀嚼一下热血澎湃的初心。掘地三尺，不足一仞，终失也。这时，窗外的雨忽然停了，天空中叠叠乌云，明净的月亮悬挂在黑灰色云彩的深谷里，雨后的凉风拂过脸颊，要开启新的征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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