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别因为“性”点进来，又因为“文学”而离开】
概述:一群“品行不端”却怀揣教育梦想的大学教师，从大城市来到偏远乡村开办了一所小学校。学校待遇惨淡、生活艰苦，但老师们都自得其乐，每天嘻嘻哈哈打成一片。然而教育部特派员要来突击检查的消息打破了安宁，因为学校有一位“驴得水老师”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在所有人都担心丑事即将败露的时候，一个神奇天才的出现拯救了大家，然而谁能料到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无论是作为话剧(剧本，文学体裁的一种)，还是电影，亦或是政治宣传片，《驴得水》都可以称作为一部好片，这要从它的三重性来解读，这也是我昨天看完此片后的感想。
因为是和兄长一起来看此片，所以品评上可以做一参考，也提出第一个问题:
如何看待张一曼开放的性需求？
我的回答是:如果没有张一曼，此片便没有主角，或者说主角会被忽略。而性需求则放大了张一曼的主角光环，也促成了电影的情节发展，以及收尾的悲剧效果。
这里，我并不想去讨论兄长的问题“张一曼这样的女性值不值得被爱？”或者说“铜匠是不是真爱张一曼？”一类的问题，因为此片的重心不在情爱或性，而在于大的时代背景下有关理想和人性的问题。这里的理想是什么？就是搞教育。而这里的时代背景是什么？就是国民党的统治下的中国社会。这里的人性是什么？几类人的生存方式，价值观和人生观，主题引入了“驴”，所以也可以说“驴性”。
驴得水，得水驴，也许是美国人罗斯先生对驴得水的叫法让我想起最近在看的书籍，易中天的《祖先》，祖先里的姓氏讲到，姓为母系，在先，氏为父系，在后，所以我认为“得水驴”才是此片的正确解读顺序。因为以上提到的大的时代背景，即是国民党的统治下的中国社会，又是男权社会，统治阶级的更替是几十年，几百年的造就，而男权社会的根基在中国延续了数千年。所以这始终都在说男人，也就是此文颇有隐喻的“驴”，水只是必需品，少则惜之，多则弃之，所以水是什么？水性杨花的女人，或者是所有女性都可能面临的时代命运。
开篇我就点到，《驴得水》具有三重性，即文学性，社会性，政治性。其实这三性最容易看出的就是社会性，也就是人的驴性。这里也提出第二个问题。
驴是什么？如何理解人的驴性？
驴，一种被驯化的家畜。特征:被动，苦差。用来形容人，就有词语:驴前马后，形容卑微，顺应天命，也有驴头，形容蠢笨。驴的思维固化，表现出的一致性，即按照人类意愿劳作，是由于人的驯化，而人在社会里表现的高度一致性，则是因为社会背景。这就是人的驴性。
此片中，唯一不具有人的驴性的人物就是校长的女儿——佳佳。也许真如铁男所说她只是个孩子，所以还来不及知道“驴的本来命运”，她没有看透命运和时局，她只知道人不应该说谎圆谎，她更是唯一一个把驴当做人来看的人，救驴棚，给驴治病等行为都可以看出她对驴的感情。所以在她这里，闪耀着异样的光芒，即驴的人性化。这点是将时代背景再一次扩大后的认识，即认识在人和动物都是广义上的动物。
在这点上，也存在一个对照，即张一曼向铜匠说出的“你是牲口”。这就是一个人的拟物化。当然不能就因此说明张一曼是泯灭人性，水性杨花的魔鬼，而佳佳就是博爱的天使。
张一曼在说出那句话时，对铜匠是存在抱歉的，她对铜匠是没有情感的，要说有，也只是同情，同情他的遭遇和家庭，而她和铜匠发生的关系的必然，或者说最大的可能性也是为了“睡服铜匠拍照”，使在监察员面前的工作做得更为妥当，而她说出“你是牲口”，也只是希望这事能尽快了结，换句话说，如果说铜匠真的是牲口，张一曼也就是，这一点她不可能不自知。
其实这里不免有夸大的艺术添加，即使是张爱玲笔下的振宝，也就是《红玫瑰与白玫瑰》里，虽然具体地理位置并不是文章重点，但从张爱玲的海派小说的特征可以看出，其发生在上海或香港的可能性最大，也是最接近真相的40年代的中国，女性的性开放尺度都有所收敛，何况是内地，《驴得水》里的窑洞建筑透露了其的位置是在山西，所以性开放尺度的放大应看作文学创作的需要。
所以，现在来说说此片的文学性。文学性的产生是和情节的冲突，人物的性格以及时代意义相连接的，首先这部影片的很多角色都可以在现代文学作品里找到类似的人物。
首先来说校长，他的初衷就是搞教育试验，有着一份为人师，想改变孩子命运的热忱。和叶圣陶的唯一一部长篇小说《倪焕之》里的倪焕之颇为相似，但他们的结局又有所不同，倪焕之这一人物的必然失败有着大革命失败的连带反应，也有着那个时代对于小资产阶级的定位思想，成功的关键在于“靠近党组织，摆脱小资产阶级的动摇性”。
再说回校长，他也是具有小资产阶级思想的一类人，他的上级有监察员等人，监察员又就职于教育局，教育局其上还有机关。他在看似失败中的一次次挣扎，直到谎言被戳穿，张一曼的自杀，也预示着失败，但由于时代背景的不同，抗战胜利以及新中国解放就在眼前，所以这时的失败并不是渺无希望的，至少有佳佳是走向希望的一员，她那未出场的哥哥已经是组织内(共产党)的一员。如果没有张一曼，佳佳一定是作为共产党可发展人员与国民党形成两党人员对峙，也理应成为本文的隐性主角。或者如茅盾的《动摇》一样，全篇都设置成主角，只是动摇的程度不一，阶级立场有别，动摇原因也就有别。
这里又要说回张一曼，在这场“假报”驴为老师的行动中，她是参与者，也是认同者，更是牺牲者，多出的牺牲者的身份，以及变疯的情节设计让她有了主角光环。《狂人日记》(鲁迅)里的“狂人”是主角，《爸爸爸》里的“丙崽”是主角，《三迁》(许地山)里的疯妇是主角，《尘埃落定》(阿来)里的傻子也是主角，曾有人说“傻/疯子”已成为写作中的母题之一，变疯的原因也不容忽视。
她是剪发后变疯癫的，而铁男是中枪后被的唯唯诺诺的，她选择了死亡，铁男选择了放弃。我在写影评，关于《包法利夫人:从名著女主角透视女性的悲剧》时，是极力不赞成男作家轻易把女主角写死的，有关于原因，您可以参见原文。
但这里我认为，无论是张一曼的死，还是性都是一种反抗，死是中国式的反抗，性则是西方式的反抗，就连张一曼的外在都是中西的混杂，卷曲的西方头发，加中式的旗袍打扮。曾经中国有两大“写性”高手，一个是在风雨欲摧的大时代背景中的写自述传小说的郁达夫，另一个是在文革后期写性的王小波。他们的“性”都无关乎情爱，和日本的性爱大师渡边淳一截然不同，他们的性都是最原始的反抗。而这里张一曼的“性”观念，一则有西方自由主义思想，她自己也说到“她爱自由”，一则也有英雄性，这里的英雄性是隐性的，和佳佳的主角光环一样，是被压制的。
女性人物张一曼的英雄性从何说起？
英雄不一定要冲锋在前，管理好后勤工作的也可称为英雄，当然还有比较而来的英雄，要是除开佳佳，张一曼是这批大学生中唯一的女性，这里穷山恶水，断不能说她来此的目的是因为水性杨花，她来到这里是怀着理想的，当然也有她想追逐的自由。
这里和她发生过关系的有裴魁山，有铜匠，可能有校长，和王小波在《黄金时代》的描述一样，和一个以上男性发生关系被称为“破鞋”，如果您也这么认为，这就是典型男权社会下的女性无意识在作怪。就拿性自由，性解放来说，女性的性感是人区别于动物的开始，性爱也是区别雌性单纯完成生育的开始。
张一曼无疑是性感的化身，也是此片里唯一的性感，佳佳还是少女时代，而张一曼是女人。她在学校里干的工作，可以粗略的知道，有做老师，还有衣服的缝补，还有学校活动的策划工作，当然还有性协调的作用。一个“无性”的社会或者说环境一定是扭曲的，张一曼这一人物在此起到一个平衡作用，男性与女性的平衡，主内和主外的平衡，所以学校才更真实的反映出一个“小社会”。
这种补位不能说明她的“伟大”，这样说也过于夸张，但她的不可缺少却是必然。然而其后监察员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平衡，把“小社会”推向了更高级别的社会。也在此处，张一曼的英雄性才显示出来。当面对铜匠的媳妇时，张一曼选择一力承担时，她的大丈夫形象就有所呈现，之后在处理来源于铜匠的挑衅时，她依旧是一力承担，甚至允许自己被剪成“阴阳头”，而这时的校长则扮演了剃头匠，铁男也做了缩头乌龟，裴魁山更是落井下石，我想这个孤立无援的境遇，以及后事差点遭遇的强奸事件，才是她被逼疯的原因。
也许她不是拆穿谎言的勇士，其实佳佳也不是，即使她是个彻头彻尾都活的明白的人，但她也有所顾及，顾及到自己的校长父亲。但张一曼和佳佳更像是同一战线上的人，张一曼反抗的是“驴”，其实她自己也是“驴”，当她明白自己是一头充当“水”的母驴，她选择了死亡。而佳佳反抗的是整个“驴”性社会，但对张一曼又不乏同情，当她意识到驴性思维的根深蒂固，她选择离开。这就是此片里两个女性的作用，她们的英雄性都是在和男性比较中展现出来的。当然我不会傻到来夸女性才是一个民族的希望，而是说这样的微弱希望就和女性是弱势群体一样。
其实，说到这里三个主要人物就进行了比较深层次的解读，佳佳，张一曼，校长。如果说张一曼是最大的牺牲者，那么铜匠就是第二个。这一悲剧人物的自知是在知道“十万元”的教育资助以后，这十万元的分配自上而下逐级瓜分的，虽然铜匠也不是“教育家”，但这钱也绝不该被这一噱头而弄得人心惶惶。
铜匠是怎样的受害者？
铜匠是被迫卷入的，也是最无辜的角色，他对张一曼的不理解也是理所当然，他未受过教育，他所拥有的人生观是传统的，浅显的，他更是受困于家庭和社会两重伤害的不幸人，我想最先看破这一真相的不是别人，正是张一曼。
她和铜匠的关系多少带着同情，因为她是骗局的参与者，她对铜匠家庭的不幸也有所察觉，但她看似做了施予者的事情，却暴露出她的自身悲剧性，也许“不睡服”，铜匠也会因为“金钱”而妥协，但是“睡服”后为铜匠打开的新世界却是张一曼无法是圆满的，所以这看似最不幸的铜匠把矛头指向了“张一曼”，这个男权社会最大的弱势群体，而张一曼也在最后发现了自己的悲剧性，她甚至比铜匠还要无助。
说完这四个人后，加上那头叫“得水”的驴所带来的戏剧冲突，也就圆满了此片的文学性。那么最后一性，政治性，作为倡导“文学的政治性”的延安座谈，此文的最后希望，年轻一代的佳佳选择了出走，目的地是延安，也就是红军所在地，一则，如张天翼在《华威先生》里，对国民党内的政治风貌进行一阵讽刺，二则，也就预示着共产党取代国民党的必然性。
其实，此片若没有对张一曼的剪发事件，也许主题就会变成共产党和国际组织两大组织的联合，因为罗斯先生是美国人，这场闹剧的根源是为了得到罗斯先生的钱，但象征西方卷发的隔断，具有西方思想的女性角色的死亡，就说明了民族的真正解放来源于自救。而看似“他救”的钱却成了祸端。
好了，此片已经解说完毕，对于裴魁山，监察员，铜匠媳妇，以及铁男等人并未进行详说，此文旨在说明三重性，即社会性、文学性、政治性。
曹禺曾说他在《雷雨》里最喜欢的人物形象是繁漪，而我在《驴得水》里最喜欢的也是张一曼，她们都有迸发的力，一个有关爱情，一个有关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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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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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一种被驯化的家畜。特征:被动，苦差。用来形容人，就有词语:驴前马后，形容卑微，顺应天命，也有驴头，形容蠢笨。驴的思维固化，表现出的一致性，即按照人类意愿劳作，是由于人的驯化，而人在社会里表现的高度一致性，则是因为社会背景。这就是人的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