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荡漾的晚上（14）

青春荡漾的晚上（14）

网吧门口右拐有一处早餐摊儿，一个光头裸上身的瘦子在炸油条，四颗突出来的门牙，又黄又长，比他手里的油条差不了多少。

戴地说：“看吧，人家把油条广告都做到牙齿上了，塞片菜叶子连煎饼果子的广告都能接。”

正说着，不知从天上掉下来，还是从地里钻出来了七八个舞刀弄棒的小流氓，都有纹身，蛤蟆蝎子螃蟹蜈蚣臭虫蛇应有尽有，把他们脑袋杵进墙里，任其纹身随风得瑟的话，那就是一面面五毒教的旗子，也有纹玫瑰的，显然是老大，因为唯一一个染着绿头发涂黑嘴唇的女流氓站在他的身旁，胸口也纹了一只层次不清的玫瑰。

他们杀气腾腾，脑壳上或短或长或迟钝或莽撞的头发，已经向周围的人表达了一切，他们刚起床，没睡醒，很生气。

其中纹着蛤蟆的糟脸矮胖子，更是怒不可遏，一双铜铃般的灯泡眼，差点把眉毛挤到头顶。

他走到早餐摊儿的油锅时，朝里面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老痰，老痰射进油锅，烫得“滋啦”一声，化作一股青烟喷到大门牙的脸上，大门牙闷头不作声，继续揉面、切面、炸油条。

他们经过我们的身边时，我和戴地低着头，不让他们看见我们的眼睛，我有种预感，他们是冲我们来得，等他们冲进网吧，戴地说：“那是十三太保的人。”

“十三太保？”我压低声音说。

“就是那个老头，昨晚差点被我扒裤子的那个。”

“那跑吧。”

“不急，他们不认识我们，跑反而暴露了。”

网吧里面吵闹打斗声四起，没等我们抓住机会逃跑，就看见几个毒物脸歪嘴斜，腿断脚瘸地出来了。

大门牙看了一眼他们狼狈不堪的样子，继续低头揉面，但那一眼被蛤蟆给看到了，蛤蟆的眼睛被打肿了一只，眉毛占领了脑壳儿的最高地，这使得他看起来更凶残了，他很早就觉得油锅碍眼，此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扒拉开左右的人，一个箭步上去，双手捧起油锅，一掀。

只听得“滋啦”一声，蛤蟆掉进了油锅，其他众人见蛤蟆跌进油锅痛苦挣扎，纷纷上前施以援手，结果一个接一个翻进了油锅里，油锅登时狼烟四起。

大门牙捏着一双筷子，呲着屏风一般的门牙，左翻右翻，把炸好的蛤蟆蝎子螃蟹蜈蚣臭虫蛇盛到一只豁嘴盘子里，说：“炸货好了。”

“吃啊，小白，发什么呆啊。”戴地夹起一只蝎子，放进嘴里，蝎子金黄酥脆，被戴地嚼得“咯吱咯吱”乱响。

“啊？”我揉揉眼，发现自己手里捏着一只炸得如玫瑰花一般的花卷，恍恍惚惚的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赶紧吃，吃完了，我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呢。”戴地嚼完蝎子，又开始嚼臭虫。

“什么事？”

“快吃。”

等我们吃完，戴地拿竹签剔牙，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我又问：“什么事？”

“你有钱吗？”

我恍然大悟，戴地瞅准大门牙扭头摆弄塑料筐子里到处乱爬的蝎子的空档，拉起我就跑。

边跑边回头看大门牙的反应，大门牙听见我们跑动的声音，转头看我们，他表情木然，甚至没有理解我们跑得理由。

我们一瞅原来是个蠢货，就放松了警惕，戴地甚至朝他做起来鬼脸。

大门牙仍是一声不吭。

“怂货。”戴地迈开步子走起来，我跟上。

忽然听见后面“哇呀呀”乱叫的声音，一回头，原来是那大门牙举着菜刀砍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