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场惊魂

作者: 就这也行 | 来源:发表于2018-02-07 21:52 被阅读207次

    早上,单位里的单身汉很多人都喜欢睡懒觉基本不到食堂吃早餐。大学毕业才一年多都还没成家的时建光和何矩二人这天起得比较早,在冷冷清清的食堂坐在一起吃早餐闲扯时一合计,两人今天都没啥要紧事要干,何不结伴去哪里转转呢?

    时建光提议道: 听说单位附近的潭山坡有个大坟场有着一百多个年头了,墓碑林立,碑文很丰富,要不就去那里看看吧?

    何矩一听很干脆的答应道: 好提议。咱就去那里看看。

    坟场惊魂

    01.

    隆冬时节,刚进腊月就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大雪连下了三天,降雪量500mm,达到了五十年来的最大,成为江淮区域的降雪中心。大雪过后没几天正逢立春,空气中弥漫着春的气息但依然是寒意淩冽,风吹在脸上一如小刀片滑过。

    潭山坡距离单位只有两三公里,周末的早晨小城市郊区路上行人稀少车马疏,时建光和何矩两位刚二十出头的壮小伙子,出了单位大门之后,一路边走边说笑,不肖一刻钟就到了坡脚跟前。

    二人在坡脚大片的乱石堆选了两块较大且相对平坦的石块坐了下来。何矩掏出烟,递给时建光一枝,二人点上吸着稍事休息。

    两个人品烟耍艺比赛吐烟圈技术,可是吐出的一串串烟圈,才开始盘旋上升就眨眼间被风吹得迅速变形扩散开去,全没有了平日的美感惬意。

    何矩左手打着遮望眼的手势瞅了瞅东方睡眼惺忪的浊白色太阳,感觉阳光的温暖底气严重不足。扭头望向一眼看不到边的岗坡,只见在高矮不一粗细大别分布疏密不均的苍松翠柏掩映下,影影绰绰的坟头透着阴森森的神秘。

    02.

    何矩转眼看着对面也在审视潭山坡的时建光轻声问道: 建光,你咋想到要来这里转悠? 你很胆大吗?

    时建光正沉浸在对进不进岗坡的犹豫中,听何矩一问,猛地打个激楞,慌忙中转头面对何矩道: 嗷,是,不是,是,不,不是... ...

    何矩见时建光似乎有点语无伦次张口结舌,很是不解。为免尴尬,何矩没打断时建光,移开对视的目光边吸烟边继续平静地听着。

    时建光猛吸一口烟,定了定神,吐烟的过程中长出一口气道: 不是我胆大,是我听说这里的百年碑文很有特点,想着来看看。

    时建光内心里其实是很矛盾的。他打小就胆小,一个人不敢走夜路。几个人一起到外村看电影,散场回家途中,他很注意一定要走在人群中间,既不靠两边又不落后边,不然的话他总觉得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扯他的衣裳,不由自主地浑身发紧,鸡皮疙瘩爬满皮肤。直到大学毕业了,这种难以抑制的自恐意识仍不见减轻。在野外找矿勘查工作区,但凡遇到林密草深的地方或者暮色黄昏时刻,他依然不敢单独行动。今天早上想到潭山坡,是缘于传说碑文的诱惑,忍不住好奇要来一探究竟。

    何矩哪里知道时建光那么矛盾的心理活动,只当是天冷,时建光才出现了刚才的结巴现象。他知道时建光上大学时基于对六十亿年地质历史时期古生物的学习而产生了对地质后时期人类活动遗迹的研究兴趣尤其有着研究古老碑文的爱好,就没再多想。

    何矩又递给时建光一枝烟: 来,点上再吸一枝,吸过瘾它。等会到坡上林草茂密,咱得注意防火,可不能再吸啦!

    时建光接过烟点着猛吸一口微叹道: 瞧这太阳这小风搞得咋恁寒气!

    ...  ...  ...  ...

    03.

    第二支烟吸到只剩烟蒂,何矩掐灭烟头,站起身正了正衣服道: 好啦,烟也吸够了,咱上去考察吧。

    时建光站起来,双手十指从前额发际插入头发顺着头皮往后连续推理几下道: 走,上!

    二人沿着缓坡土路徐步而上,举头四望,荒草凄凄,满目凄凉。几只散落在枝头的乌鸦"嘎,嘎"地叫着,显得岗坡之上更加空旷寂静幽深莫测。

    这片约两平方公里的潭山坡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有家有后的墓区,岗坡边缘部分则是乱坟岗。

    整个潭山坡始于清末,历经清末和民国的数十次连年不绝的天灾人祸,积累了不计其数的坟头。

    清朝道光二十七年旱灾二十八年水灾,连续两年农业两季基本无收,区内百姓多以草根树皮为食。咸丰元年捻众揭竿而起直至被左宗棠和李鸿章分兵歼灭之前形成了捻军活跃十五年,期间,冤魂遍布施河和潭水河两岸的广大地区。民国时期,境内大面积连年严重水灾六七起多条河道两岸数十公里范围持续数日巨浪滔天; 旱灾八起有几起连续数十日甚至百余日无雨导致区内赤地无禾; 蝗灾两年导致竹木折断,谷禾无存。这些自然灾害和战争灾难致死的冤魂曾堆积如山,混杂于有门有后家树碑立传的家坟祖墓群周边。

    04.

    "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有了路。"

    潭山坡其实就是一片高地并不是山,最高处与坡底落差不过三五十米,因其面积大而坡度很缓,由于临着潭水河边最大的一方水潭而得名。大缓坡上也是高低不平的,被上坡的人走多了就踩踏成了由两处坡脚通往坡顶的约两米宽的主道,及分叉至各祖坟地的窄道。而乱坟岗片区则没有明显的道路,杂草丛生,遍布着大小不一的野兔洞和鼠洞。

    时建光与何矩并肩悠闲地走在坡道上,不时地左拐右拐,深入几十米甚至几百米去辨识高高低低宽窄各异的黑色或者青灰色的大理石墓碑上的碑文。有清朝的进士和秀才,还有一个县令,有不少民国时期的大户人家和乡绅,还有近几十年十年和附近村庄的老去之人的坟墓,一些坟墓的碑材和碑文比较讲究,而多数普通市井百姓的碑材不仅比较小而且薄,碑文也只是简单的记名落款而已。

    穿行徘徊间,不知不觉已然太阳过午偏西,何矩一看手表竟然接近一点了,二人也觉得饿意袭来,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便寻路向另外一面坡走下去。无论信不信的,他们决定不走回头路。

    回到单位附近找个卤菜馆,切了俩下酒菜,开一瓶白酒一分为二,小酌近一个小时。之后,各自去办闲事。

    05.

    夜晚十点多,何矩刚关灯入睡不久,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叫醒。

    "谁呀?"

    "我,建光。"

    "这么晚你咋还不睡觉?"

    "你赶紧起来开门。"

    "啥事说吧,我刚暖热被窝,爬起来多冷啊!"

    "你快点,快点开门,进屋再说。"

    何矩只好披衣下床踢拉着鞋子去开门。

    门刚被拉开栓,时建光嗖地就挤开门闪身进到屋内,不停地躲着脚嘴里嘟囔着"太可怕啦,太可怕啦!"

    何矩被时建光差点撞倒,他拴上门,跑回被窝问道:"你咋啦?有啥事?"

    时建光有点哆嗦着说:"我今晚和你一起睡。"

    何矩:"你有你的屋好好的床不睡,跑我这咱俩挤一张床板?"

    时建光:"是的,挤一挤,凑合一夜。"

    他俩都住在基地单面楼的同一层,本来是两人一间,由于有的分队野外还没收工,他俩正好最近落得个每人一个单间。但是野外床板就是几块厚约4至5公分的桐木板条拼接成的长2米宽1.1米的简易铺板,架在两张长条凳子上就成了四季随时拆拼便携式的床。

    何矩:"咱俩挤也睡不下呀?"

    时建光:"能睡下,凑合着睡吧。"

    何矩:"咋回事?"

    时建光:"吓死人了啦! 我刚才关灯想睡,就觉得床跟前站着有人,床板也一直咯吱咯吱地晃动。"

    何矩哈哈笑道:"你是不是白天到潭山坡转悠一圈下午又去市里转悠一下午,太累了产生幻觉了?"

    时建光一脸认真地: "真不是幻觉。还有窗外'咝咝咝,哗啦啦; 咝咝咝,哗啦啦'的响声一直不停地响。可吓人啦!"

    何矩无奈,但是一时也无法解释说服时建光。两个人就一人朝向一头背对背侧身躺在一张床板上刻苦着。

    06.

    早上五点多,天刚蒙蒙亮,何矩就起床了。因为床窄,挤这一夜身板都是疼的,哪有恋床之意。

    何矩拿着牙具来到楼前二十多米外的独立建筑公厕时,正好听见冲水水箱哗啦啦的冲下一箱水。何矩恍然大悟,时建光昨晚听到的就是这水箱有节奏的上水泻水声音。由于夜深人静,几十米远听起来响动却是很大。

    何矩洗漱已毕,回到楼上,见时建光依然睡得很香,看来他是夜里紧张过度。

    夜里,虽然与何矩躺在一张铺板上,时建光却是支楞着耳朵一直听着"咝咝咝哗啦啦"的噪声死劲挤着眼,因为他不敢睁眼,一睁眼就看见床周围模糊的人影晃动。直到凌晨三点多,他才困得扛不住而昏昏沉沉地睡着。

    等半上午时建光醒来之后,何矩领着他看清楚公厕水箱的运行解释夜间奇怪声音的原因。但是,时建光无论如何就是摆脱不了坟场惊魂的影响,他竟然连续一周都与何矩住在一屋,只是把自己的床具用品搬了过去。

    而且自那之后,时建光这个理工科的大学生,更是不敢独行夜路哪怕是单位院里,更不要说再去坟场陵园之地,再也不愿意独自一人睡在一个房间。

    因为工作性质,每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山区野外,林草丰茂或视野不开阔或视线昏暗地带,时建光一直不敢单独踏勘跑点填图采样等,必须有个伴。

    坟场惊魂把一个终身与山石水土打交道的自然科技工作者的胆气压迫到了极限。

    坟场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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