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谁是凶手》第1章 神秘报案人
01.
肖丽摘下耳麦。长长呼出一口气。瞥一眼窗外黑沉沉的夜空。
她拍拍脸颊，放松一下有点僵硬的肌肉。伸开双臂，呈八字型高高举过头顶，挺直了胸，使劲伸了个懒腰。脖子左右转动着，拖着长音轻轻自语：“哎呀，真是舒服！”
旁边的同事安雅，正在接电话，甜美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请您保持手机畅通，我们的民警会随时跟你联系，谢谢。”
安雅挂了电话，麻利地把报警电话转给辖区民警。
之后，学着肖丽的样子放松着腰身。一边感叹道：“哎呀，真是累死我了，肩颈好难受啊！”
“我也是呢。没办法，职业病啊！”肖丽接着安雅的话头说，声音里透着无奈。
肖丽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又瞄了一眼自己手机上的时钟，“才三点多钟啊，还有两个多小时才能下班呢。”
“是啊――”
安雅拖着长音懒懒地附和。
“安雅，你一共接了几通电话？”
“六通吧。”安雅略微歪着头想了想说。
此刻，肖丽和安雅放松下来。嗓音从职业化的腔调中脱离了出来，随意地聊着天。
“不过，我接的六通电话，只有三通是真正的报警电话。”
安雅撅着嘴摇了摇头，“另外三通中，一通骚扰电话，一通不说话，我问了好几声，对方就是不出声。”
安雅停了一下，回忆当时的情景，“我能听见对方的喘息声呢，很粗重，很奇怪，好像是……男人那个时候的声音，我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赶紧挂断了！”
安雅飞快瞥一眼肖丽，吐吐舌头，抿嘴乐了。脸蛋上两个小酒窝，白皙里渗出一抹红晕。
肖丽会意一笑。她还是个没结婚的姑娘呢。现在的年轻人，有那种经历再正常不过了。
肖丽的眼神有点飘，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安雅见肖丽不说话。接着说：“还有一位女士，说她老公喝醉了找不到家，问我们能不能派个警车去接一下他！唉，这种人，当我们的警车是出租车呢。”
肖丽看着她边嘀咕边伸直双臂，挺着胸左右摇晃着脑袋。脑子里想着自己接的那几通电话，其中也有一通不说话的。只能听见话筒里传来粗重的、奇怪的喘息声。
安雅接到的那个奇怪的电话，和自己接到的这个，难道是……？
肖丽调出安雅接过的那通电话。果然是同一个号码！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涌上心头：这个不出声的电话，可能还会打进来！
肖丽在 110指挥中心工作已经四年多了，各种情况几乎都经历过。而安雅才上班两个多月。
肖丽想把自己的预感跟安雅说一说。转念一想，还是先不说为好。
她了解安雅。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心里装不住事儿，有什么都会挂在嘴上。
如果现在跟她说，自己也接到过一通不说话的奇怪电话，跟她接到的是同一个号码。而且，那个电话很可能还会打进来！安雅肯定会大惊小怪，小嘴吧嗒吧嗒的，不知道又会说些什么。
再说安雅的胆子比较小，这深更半夜的，估计她都不能专心工作了。
肖丽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尽量不去想那通电话。
儿子乐乐马上就要上小学了。想起昨天一早和老公的对话。肖丽心里有点烦闷。
结婚八年了。自己和老公的工作，都需要常常值夜班。老公又是个工作狂。家里大小事务、儿子乐乐的学习等，都是母亲帮着操心，老公直接就是个甩手掌柜的。母亲心疼自己的女儿，偶尔有点小意见。父亲却非常偏爱女婿。说女婿像他。
去年，父亲也退休了。父母都很乐意帮他们带乐乐。但是，乐乐的学校离父母家有点远。昨天和老公商量，让他托人找个保姆，帮父母亲做饭，接送孩子。老公甩给她一句话：我忙得没时间啊，老婆大人看着办吧！
话音未落，人已出门了。肖丽无语。
安雅趴在桌子上看手机。
天花板上长方形的LED灯，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肖丽和安雅很享受这难得的宁静，都懒得说话。睡意朦朦胧胧向她们袭来。
安雅放开手机趴在桌子上。肖丽直起身子换了个姿势，重新靠在椅背上。
02.
起风了。风越来越大。
窗玻璃上传来清脆的“哒哒”声。
窗外的那颗柳树,已经长得高过了二楼的窗户。有几根枝条斜伸过来，几乎要伸进她们办公室的窗户。有风吹过，柳枝就轻轻拍打在窗户上。
不一会儿，传来“沙沙”的雨声。雨声越来越大，很快变成了急促的“哗哗”声。
风更大了，吹得呼呼作响。雨滴胡乱敲在玻璃窗上。柳枝也卯足了劲似的，狠狠抽在玻璃上。
肖丽和安雅被窗外的声响惊醒了，抬头望向窗户。
窗外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急促的雨声，和柳条、雨点抽打窗户的“吧嗒”声。
窗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黑暗中突然有闪电极速划破夜空，把窗外的一切照成了朦胧可见的深蓝色。随之而来的是轰隆隆的雷声，雨大得瓢泼一般。
办公楼好像一只船，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颠簸着。随时都有被狂风巨浪吞噬的危险！
天气预报早就预报了：今天凌晨有特大暴雨！提前几天就发出灾害型天气预警，并提醒民众做好防范措施。
没想到，暴雨来的如此猛烈。
像今晚这样的特大暴雨，在肖丽三十五年的人生经历中，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今晚有点不寻常！肖丽想。
肖丽常常会这样。某一刻，心里突然会闪现一些奇怪的感觉。事实证实，这些感觉大都会应验！
03.
在一片狂乱的雨声中，肖丽和安雅不安地依偎在一起。
两人默不作声，不约而同望向黑黝黝的窗外。
根据以往的经验，暴雨都是来去匆匆的。她们觉得今晚的雨也会如此，一会儿就会停了。
借着一闪而过的闪电的光亮，肖丽看着窗外狂乱挥舞的枝条、乱了阵脚的雨柱，心里突然涌上莫名的恐惧。
她疾步走过去，伸手一把拉上了窗帘。
隐隐的不安也涌上心头。
她想，乐乐会不会被雷雨声给吓着？妈妈上了年纪，瞌睡本来就轻，这阵势恐怕早就把老人家吵醒了！
她想着给家里打个电话吧。但看一看墙上方形的挂钟，四点多了。
如果家人还在睡梦中，自己打电话反而会把他们给吵醒了！还是算了吧。好在，马上就要天亮了。
安雅在桌边不安地来回走动，不时依恋地看着肖丽，大眼睛满含惊慌。
滂沱大雨不知疲倦地下个不停。
深重的黑暗将一切包围。暴雨声充斥着整个空间。她们突然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更有一种渺小无助的孤独感，紧紧抓住了她们的心。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摧毁这个世界，世间的一切正在沉入无底深渊！
“叮铃铃……”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突兀、刺耳。
肖丽和安雅猛然一惊。转瞬之间缓过神来，不由相识而笑。
寂静打破，恐惧隐去。铃声好像一个精灵，将她们从虚无缥缈之中唤回。熟悉的一切，又回到了意识之中。
一霎间，她们觉得：这个世界一切正常！
只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暴雨而已！
电话在安雅身边。她熟练地带上耳麦，接起了电话：“您好，这里是110指挥中心。”
安雅静静听了一会，又说了一遍，“您好，这里是110指挥中心，请说话！”
肖丽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的预感成真了！那个不出声的电话又一次打进来了！
安雅职业化的、微微上扬的嘴角慢慢落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复杂，夹杂着紧张、惊奇、慌乱。她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
安雅转头看着肖丽，手指着电话，用口型对肖丽说：“不说话！”
肖丽快步走到安雅身边，示意她再问一遍。安雅清清喉咙，“您好，这里是110指挥中心，请您说话！”
安雅紧张得挺直了腰杆，等待，一秒，两秒，三秒……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肖丽伸手从安雅头上拿下耳麦，放在自己的耳边，耳麦中传来粗重的、奇怪的喘息声。
肖丽克制住自己，尽量用平静的口吻对着耳麦说：“您好，这里是辉县110指挥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对方依然如故！电话号码还是之前那个！
“请您说话啊？您再不说话，我挂了！”
肖丽等了三、四秒钟，毅然挂断了电话。
电话位置在辉县响水湾区。登记在一家小卖部吴姓老板名下。
肖丽双手撑着办公桌，和抬头看过来的安雅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看向电话机。“马上通知响水湾分局，让他们……”
突然，电话铃又响了。
安雅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后一仰。
俩人盯着电话。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铃声不停地响，一声接着一声。
肖丽定了定神，深深吸了口气。接起了电话。
“您好，这里是110指挥中心！”。
“110吗？我、我要报案……”
电话里传来压抑的、颤抖的、惊恐的声音。
此刻，是2014年8月16日凌晨四点四十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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