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路,死路

作者: 是耶否二 | 来源:发表于2019-01-10 01:46 被阅读88次

    你走向死亡之路的最开始,是获得生命的那一刻

    始即是终

    她在匆匆的赶路,她不晓得终点在哪里,却从一开始就知道朝着终点不停的走。

    她遇到过许许多多的人,遭遇了许许多多的事。

    她遇见的第一个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

    地上有一个馒头,约么着被人啃了两口,难以入口,抑或是吃得太饱,就扔掉了,它孤零零的在路边躺了许久,上面还有两个脚印。然后,它被一个全身脏兮兮的老妪捡了起来。老妪用她那只干枯️向老树皮一样的手拍了拍馒头身上的灰尘,她看着馒头,黑黢黢的指甲准备把馒头的表皮扯下来,扯到一半,她停住了,然后慢慢的将馒头放到了嘴里,每一口都会咀嚼很久很久,然后慢慢的咽下去,吃完了那个馒头,老妪的表情流露出一种餍足,然后她佝偻着身子继续往前走,慢慢的没了身影。

    她遇见的第二个人,是一个剃了光头的孩童。

    那个孩童没有头发,穿着浅蓝条纹的套装。孩童手里有一个玩具熊,他在和小熊玩着家家酒。他顶着一个光头,表情严肃的对着小熊说“这次期末考试,你又不及格,成天只知道玩,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说你知道错了吗”。小熊在他手里,依旧没有表情的呆呆的望着他。孩童继续对着小熊说“你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你再哭我就揍你”,他挥起拳头狠狠的揍了小熊两拳头,对着虚无的前方接着说“孩子这个样子都是你惯的,今天你不许管,我非要好好收拾他不可”,说完他匆匆的放下小熊,从裤包里扯出来一个小红帽,戴上,走到先前空着的地方,说“孩子还这么小,你这样打他有什么用呢”,就这样,孩童一会扮演着父亲,一会扮演着母亲,那个被当作孩子的小熊依旧没有表情的一会在他手里,一会被放在地上。

    她遇见的第三个和第四个人,是一对夫妇。

    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疾步的在路上走着,他的表情是怒火也是无奈。后面一个散乱着头发的女人追了上去,她的眼角有着细纹,瞳孔里没有丝毫的光彩,只是一片浑浊,她从后面一把拉住男人的衣角,“你不许走,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男人一把甩开她的手,冷笑了一下,一字一句的对着她说“就那回事,再说也是这样”,说罢转身就走,女人的胸口在剧烈的起伏,死死的盯着中年男人的背影,转身从包里掏出车钥匙,发动了停在后方的面包走,一角油门踩了下去,追上了男人,刺耳的急刹车声音,引得男人心剧烈的跳了一下,转过了头,看见了面包车驾驶座上披头散发的女人,气急的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这个婚是离定了”,女人定定的看着他,半晌对着中年男人说“你今天敢走,我就撞死你”,男人被她盯得心底有些发瘆,还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前。

    她遇见的第五个人,是一个少女。

    少女有着长长的头发,微风吹过来,能闻到她发梢清香的洗发水味道。她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突然停住,从小挎包了掏出了手机,一字一句的打着字,打了又删,然后重新又打,终于好几次后,按下了发送键。她一瞬不瞬的望着手机,然后手机震动了一下,弹出了几个字。她拧紧了眉头,眼里隐约闪烁着泪光,不停的几排几排的打字发送,知道她看见她发过去的文字前出现了感叹号。屏幕上出现一滴一滴的泪水,她颤抖的打开了通讯录,拨通了那个有上百遍通话记录的号码,话筒只传过来温柔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她扔掉了手机,一步一步的继续向前走去。

    她遇见的第六个、第七个和第八个人,是一家三口。

    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喜气洋洋的走在路上,中年男人开口说“今晚好好吃饭,等成绩这几天焦虑得劲,如今是放心了吧!不用给你老头子我省钱,得劲的点,按贵的点,使劲的吃”。

    一个小时前

    儿子紧张的输入自己的身份证号,等着看自己的高考结果。然后他的瞳孔放大,嘴角缓缓向两边上扬,眼角居然笑出了褶子,飞快的打开房门,客厅沙发上同样紧张有些焦急的一对夫妇听到儿子房门打开的声音,猛的起身转头向儿子房门看去,他们从儿子的神情中已然知道了结果,依旧等着儿子回答,儿子吸了一口气道“626分,上a大应是稳了”,夫妇二人激动的看着儿子,虽晓得儿子的成绩应该没有问题,但是成绩出来后,他们依旧高兴得合不拢嘴。

..........................................

    她遇见的第十三个人,是一个网约车司机。

    路边有一个女孩,她拿着手机提着行李箱静静等在路边。放假了,她迫不及待的想飞回家中,昨天她已经给老妈发了菜单,好久没有吃到妈妈做的菜了,好久没有静静地在家中的大床上从早躺到晚了。

    一辆红色的小轿车停在了她的面前,司机连忙下车帮着她把行李搬进了后备箱,然后,她连声说“大哥,谢谢你”,一路上司机大哥一直笑呵呵的跟她聊着天,从学习聊到生活,从闺蜜聊到男友,她想着,司机大哥真是个好人,也健谈。红色小轿车一路向郊区驶去,女孩沉浸在回家的喜悦中。


    前方是一条河,静静地流淌着,她正前方是一座古朴的桥,她分明看见对岸繁花似锦,分隔在古桥的两侧,一边红的摄人心魄,一边白的沉静安详。她迫不及待的走上了古桥,前面桥口有几个人有序的排着队,她正疑惑着,却看到队伍最前头有个鹤发童颜的女人在她跟跟前的桶里不知舀了一碗什么,递给了队伍首位的那人,女人嘴唇还一张一合的不知说着什么。她心里有些犹豫,不晓得为什么她不想过去了,然后,她在队伍末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一个少女。她有些讶异,却听见后方传来“大姐姐,你到底还走不走呀!”她回首,看到了一个光头的孩童。

    她心跳微微加速,向着后方远远望去,很远很远的地方,隔着山河和大海,她依旧可以清楚的看见一个中年妇人穿着黄马甲,带着手铐,懊悔的往前走,一个憔悴的少年自言自语的往前走,那高考及第的幸福一家子满脸笑容的往前走,然后他看见一个司机开着开着红色小轿车飞速的往前驶来,最后,她看见她的父母双眼无神的捧着一张黑白照片的往前走,那张照片上的人是那个上了红色小轿车的少女,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原来是我。

    “莫看了,莫看了,前尘往事多纷扰,忘川尽头无归乡”,一个温柔的女声使得她回过神来,转头望向前方桥口,那个鹤法童颜的女人正微笑的看着她。

    原来她死了。

    她呆呆的望着女人从桶里舀了一碗汤,远远的递了她,道“喝了这碗来世汤,从此陌路相忘,无伤亦无徨”。

    孩童扯了扯她的衣袖,“姐姐,走吧”

    他看了一眼光头的孩童,然后再往远远的后方看了一眼,摸了摸孩童的小光头,“走罢,走罢”,然后往前走去。

    我从来处来,也到去处去。有我爱者,也有我恨者,到了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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