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平岸阔，江风和顺，江面开阔，江风徐徐
第七十九章
如今且说潮平岸阔，江风和顺，几支船队浩浩荡荡的往南而去。
康邵氏与林枢和霈哥儿带着康浅康潋康滟同乘一条大船，康有仪一家在一条船上，同镇国公同在一条船上。随行的四五条小船都带着家伙回护，与大船上的护卫相交班，一路上倒是平安顺遂。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林枢晕船的厉害，头晕目眩，呕吐不止，困在榻上难以动弹。两家的长辈知道了，都叫了女眷来瞧。
镇国公任氏夫人和康秦氏来时，康邵氏也在这里陪着林枢喝药。任氏夫人瞧着林枢吐得死去活来，倒是问道：“诶呀，这可是有了？可别浑喝药，万一坏了身子可怎么好？”林枢吐的无法回话，只有身边的崔妈妈说道：“这庚信倒是行了一次，只是已是半月以前的事了，如今我们也拿不准……”秦氏说道：“还是到了岸上请个大夫来瞧瞧才是。”
众人都回说了个是，林枢也就无力的躺回了枕头上。
若是此时有了孩子……林枢自己躺在榻上忖度，看着船舱的顶棚心中念叨着，眼下时局动荡，未知吉凶，自己的身子又弱，不知道这孩子来的是福还是祸……只是吃了药，林枢便昏昏沉沉的一觉睡去。
朦胧之际，却瞧见有人在给自己把脉，捋着胡须说了两句什么，周围的人都在点头，然后眼前一黑便又睡了过去。
康衍身在前线，眼看着战机一次一次的错过去，身边的云起只恨的咬牙切齿，想骂又不敢骂，也只能干着急。倒是鹿由器，今日打了卒子，明日冲撞了上司，眼看着拉低了队伍里的气压，士气低落。康衍也知道此计不可长久，但也没有办法。
只是一日忽然收到了晋王的来信，说到如今晋王所带的队伍在隰州盘桓，将要夺下石州，若是康衍能带队从太原过来夹击，则可事半功倍。书信之间又提到，晋王此次行为并未获得枢密院允准，提到枢密院贻误军机，已经上参了一本，这次若是能攻下石州，必能切断完颜宗衔的部署，使金军后继无力，拦截有望。
底下人等自然也见了此信，只虑道：“二爷，这是不妥啊。若是我们打胜了还可，可若是我们败了，只怕就要获罪啊……”倒是鹿由器狠狠的啐了一口说道：“这有何可犹豫的？再不去我们就要眼看着鸟窝都给人掏干净了啊！”康衍听着他俩的话，又想起林枢得信来，只说康王与有与外勾结的嫌疑，这次只怕有诈，但如今若真的放任金人打过去……如此便陷入了沉思。
林枢摇摇晃晃的醒来时，感觉到船已经起锚了。她喝了药，觉得精神了不少，自己披起衣服做起来，看见外面江面开阔，江风徐徐，吹拂的林枢从里到外都舒服了好多。
身后忽然传来碧丝的声音说道：“夫人醒了呀。那大夫的药果真有奇效，夫人吃了才没一会就醒了，也不吐了，精神也好了。”林枢回过头去，冲着碧丝笑问道：“有什么吃的吗？我好饿啊。”碧丝朝手上努了努嘴说道：“这不，太夫人令人煮了鱼粥送过来。”
说着就给林枢摆了个炕桌，放下了鱼粥、白灼菜心和玫瑰酥饼，林枢看的青白的鱼粥，香酥的酥饼和青翠的菜心，顿时食指大动，盘起腿捞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碧丝在一旁劝道：“慢点吃，别呛着了。”林枢嘴里一边塞着甘甜的馒头一边问道：“燕草呢？”碧丝回道：“燕草去瞧霈哥儿了，夫人别看霈哥儿年小啊，可是能折腾呢。这行了几日的船了，一点都不见病，可是身子健壮之故。”
林枢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之前大夫说的话，便住了嘴，捂住了肚子。怀孕……万一现在有孕了可怎么照顾霈哥儿？林枢拉起碧丝问道：“碧丝，是不是之前大夫来过了？说了什么？我怀孕了吗？”碧丝，露出了一丝为难的表情，让林枢心中咯噔一下，却听她说道：“没有，夫人的身子还得调养，也不是怀孕的最佳时机……”
听了这话，林枢大舒了一口气，心中也不免有些遗憾。但眼下时局不稳，没有孩子正好，也不会凭添累赘。
碧丝见她松了口气，又该吃吃该喝喝的了，便坐在脚踏子上问道：“夫人，还是对将军有心结吗？”
林枢听了这话一愣，问道：“怎么这么说？”碧丝说道：“从前，夫人有孕的时候就神思不宁的，不也是对将军有心结之故吗？如今虽然我们外头看着你们两个两厢情好，可是到底……”
林枢反而笑了，一边往嘴里塞青菜一边呼了一口气说道：“以前的确是有心结的，但是既然决定面对自己，面对自己的感情了，那就没有心结了。我叹气啊，是因为还好，现在时机不好，不是怀孕的最佳时机，没别的毛病。”碧丝这才笑道：“夫人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夫人早早就说了，战局不稳，只怕要……”说着看了看周围，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只怕要打进汴京来……这才带着我们出来了。”
林枢也点头说道：“这话自己知道就算了，你和燕草也别说出去，便让人听去了。”碧丝点了点头，林枢又问道：“姑娘们呢？都晕船吗？太夫人呢？”碧丝抿着嘴笑道：“只有夫人你，晕天黑地的。”林枢顿时便撑不住也笑了。
用过了饭，林枢才梳洗了，命乳母过来抱了霈哥儿去给康邵氏请安，没想常氏和镇国公夫人也在这里凑趣儿。
大家伙见了林枢精神奕奕的来了，便都笑道：“这可好了，可有精神了。”常氏也拉起林枢的手说道：“好孩子，养好了身子再议他事，可别存在心里了，啊。”林枢连忙行礼道谢不跌。康邵氏也笑说：“既好了，就好好的陪着霈哥儿。瞧瞧这霈哥儿，才几个月大就这么有精神了，也不见有疲累的，终究还是你养的好。”
林枢也只是笑道：“还是乳母的奶水好，霈哥儿才这么壮的。”说毕便让她坐下说话，康邵氏又说：“北边来信了，有一封是专门给你的，我们也不敢擅专了，只得等你自己瞧瞧。”说毕几个夫人便满面揶揄的取笑：“有什么要紧体己话儿，还不赶紧瞧瞧。”林枢也笑了，自己展信一看，满是康衍的字迹，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林枢顿时满目满心的四年涌出胸襟。待细看信中所写之时，却是心中一凛。
原来心中写道，康衍因枢密院贻误战机，已经伙同晋王合力往石州去了，只是上书去给枢密院说明了情由而已，并没得枢密院首肯。林枢固然知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得道理，如今他们掉入了康王的设计之中，只怕是要因带回张珏而获罪，这次又不听枢密院指挥，自作主张，只怕是要罪上加罪了。
林枢心中顿时一团乱麻，拿着信怔住了。倒是镇国公任氏夫人说道：“这是怎么了？瞧了封信，又魔怔了？”林枢不敢说出来令众人担忧，只是随口诌道：“只是想将军了……”康邵氏第一个嗔怪道：“好没羞臊的。”常氏也笑道：“嫂嫂可别管紧趁了这孩子了，瞧瞧如今眉开眼笑的模样，多好啊，总比从前谨小慎微的样子招人疼得多了！”
夜里，林枢睡不安稳，便趁着屋里安静自己披了衣服走到船舷上去。忽然听到船顶一隅，呜呜咽咽的箫声传来，合着江风，令人听的怅然若有所失。
林枢知道是康浅在吹箫，便携了裙子走上去。果然见到船舱顶，康浅面着江面坐着，箫声婉转，动人情肠，但多少带着些迷茫情色，青涩的令人有些哂笑不已。林枢从她背后绕过去，问道：“怎么还不歇着？”又看她手边放着两碟子点心果子，又笑问道：“这是张家送来的？”康浅点了点头，又低下了头。
林枢知道她有心事，又不强着她自己说出来，只是问道：“怎么晚了，怎么还不披件衣裳？也不怕冻着了？”康浅知道她是没话找话，也只是一笑就罢了。林枢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好勉强，只是临走前说道：“起风了，我也回去了，什么时候晚上睡不着了，去陪我聊聊天，我睡得晚。”康浅感激的一笑，道了晚安，林枢这才回去了。
及到了临安，康潋和韦去来早早得等在了码头上，差了多少车马轿辇来接，一时间竟引起了小小得轰动，引得人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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