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像河流。简方认为这是很好的比喻，许多年来他感觉自己就是趟着这样一条不知去往何处的河流往前走的，有时候走累了想回头看一眼却发现身后其实什么也没有。那些他以为会留下的印记早就被湍急的河水给洗刷干净了。生活让人不断往前又抹掉过去，绝情得像个小三。那些过往的经历因为记忆的不准确性而成为一种遥远而不可追溯的疏离之物，像是经过无数次洗涤和晾晒的照片一样失真模糊。
但简方就是凭借着这份隐现难辨的疏离之物来对抗时间的流逝的。他既沉湎于过去的日子又被当下的生活推动着向前，以致于整个人常常处于一种分离的状态。每当他独自一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看着周围嘈杂的人群时总会陷入一种巨大的恍惚，分不清何谓当下何谓过去。
纷至沓来的记忆片段像电影里的快闪镜头一样充斥在眼前，他想抓住其中的某一个片段却又只能任其流逝。唯一能做的只有睁大眼睛在画面流失的时候加深脑海当中的记忆。
只是这样一来就会产生一种背叛之感，背叛他理应铭刻的过往。
简方坐在书店窗前沉默地看着外面，街上的行道树叶已落尽，干枯的枝桠直指蓝天，在这样的萧条与静寂下他显得格外落寞。但这种沉寂很快就被手机的短信提示音给打断了。
他拿起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湖海酒店，狼头。”
妈的，还把自己当狼头呢，这鸟人真自恋。简方笑着骂了两句。
狼头实名叫魏刚，当年他们特战小组的组长，也是整个特战队的队长。五年前在一次战斗行动中负伤后转业到地方，现在应该在警局供职，但那是另一座城市。这家伙据说平时忙得屁股不着地，怎么有时间跑这儿来了？简方嘀咕着拿起手机拨了另一个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
“你收到狼头的信息了吗？”他问。
“收到了。”对方回答。
“那我们在停车场会面。”
“好。”
挂了电话，简方径直驾车往湖海酒店赶去。
二十分钟之后他把车开入了湖海酒店的停车场，接着转悠了一圈在一辆白色的帕萨特旁边停下来。
他刚把车停稳，帕萨特上面就下来一位穿着白色衬衣的胖子。
“我说，你这胖起来还有没有底线了，咋又鼓起来一圈。”简方戏谑地对胖子说。
“没办法，谁让咱从政了呢，好不容易才攒出一副忠厚相。”
“你这模样也叫忠厚？完全一副腐败样。”
“哎吆，你就别打击我了，赶紧上去吧。不然该受罚了。”
“我敢打赌，绝对没好事。”
“我也觉得。”
二人穿过湖海酒店的迎宾大厅，然后搭乘电梯来到四楼。
空旷的餐厅里，一个头戴画匠帽裹着麻布围巾的络腮胡男子一见二人就连忙起身迎了过来。
“卧槽，他吃啥药了，整这么文艺？”胖子嘟囔道。
“你以前有没有见过他起身迎接咱俩的？”简方看着还在几步外的络腮胡捅了捅胖子的胳膊。
“没有。”胖子低声说。
“完了，非奸即盗啊。”
说话间络腮胡男子已经迎了上来，他满脸堆笑地与两人握手。
“哎呀，真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看来精英就是精英，不管到哪里都作风不减。”
“你就不要说笑了，现在闲散惯了早没法和以前相提并论了。”简方说。
“环境不同标准就不一样嘛，你们呐现在是安居乐业的人民群众，能有这速度已经不错了。”
“不不不，我现在可是人民的公仆。”胖子拍着自己的肚皮把话接过来。
“你这身形确实有几分公仆的样子。”
络腮胡话刚一出口三个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赶紧过去坐吧。”络腮胡带着二人坐到餐厅角落里一个不大引人注意的位置上。
“队长，你怎么有时间到这里来？”
刚一坐下胖子就问起来。
络腮胡解下围巾和头上的帽子，露出掺杂了许多白丝的短发。刚才凭着衣着打扮伪装起来的儒雅气息一下子消失殆尽，坐在二人面前的又成了他们见惯的那个剑眉冷面，眼深鼻挺的狼头。虽然距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但他在举手投足间透露出的那种只有经历过战火淬炼和生死搏斗才会拥有的杀伐之气却依旧浓烈得呛鼻。
“不瞒你们说，这次我的确是有事才来的。”队长不温不火地开口了。
简方和胖子没有作声，他们看着队长等他继续开口。
“不过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说。我这赶了一路连顿饱饭都没吃过呢。”
“好了，服务员可以上菜了。”他朝着餐厅前台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服务员就端了几大碟子菜过来，看样子明显是刚才就准备好了的。
“开吃开吃。”队长举着筷子自己先动起手来。
两人虽然也拿起面前的碗筷但却没有丝毫吃饭的心思，他们的胃口已经被队长给撩拨到别的地方去了。队长不理他们自顾自吃得津津有味，每吃几口他都要停下来喝口汤，然后用纸巾擦擦嘴角，那副模样简直比顿顿牛排红酒的土豪大佬还要讲究。
他们就这样看着队长以前所未有慢条斯理的姿态旁若无人地吃着饭，直到他心满意足地把手中的碗筷往前一推然后仔细地把嘴抹干净，这顿饭才算结束。
“我说队长，你现在吃个饭也太磨叽了。”胖子抱怨道。
“不是我磨叽，而是你们太心急。等到了我这个岁数的时候你们就会懂得生活中最大的享受莫过于心无旁骛地吃顿便饭和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了。”
他又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面上的茶叶啜饮两口。
“走吧，咱们换个地方。”
吃完饭后三人一起来到魏刚在酒店登记的房间。
“其实这次真是有事求助于你们才跑来的。”进门刚坐下魏刚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不会吧队长，我们能帮你啥忙啊？”胖子有些不太相信。
“是这样的，两年前我们在边境缉毒的时候捣毁了一个贩毒团伙。这伙人作案多年穷凶极恶，并且拥有一定数量的武器装备。因此我们在制定作战方案的时候也是慎之又慎怕出现什么万一，结果情报有误对方人数远远超出了预计，整个行动简直就是一场小规模的伏击战啊。”队长像是极力在平复回忆带给他的情感冲击一样皱了皱眉头。
“那帮人警惕性非常高，我们这边狙击手的枪刚一响他们就作出了反应。我原本想以我们的战斗力优势用不了几分钟他们就会溃逃，到时候只消外围的人员就势一堵就可以解决战斗了。但令我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非常有纪律性地组织起了抵抗，在将近十分钟的交火中他们非但没有被我们打散反而利用地形地物避开了我们的火力逐渐往左侧靠了过去，企图从那里突围。情急之下我一面组织压缩包围圈一面组织突击组进行强攻，想要把他们全歼在一处洼地里，不然等他们一接近左边的乱石堆就会给我们的进攻造成很大的困难。然而让人惊讶的一幕就在此时发生了，那些人一感觉到他们的形势大为不利之后便开始疯狂突围。几个人从躲避的树干和石头后面跳出来抱着步枪冲着我们扫射，剩下的人则继续往左边移动。你们不知道，自从在警局工作以来这还是我第一次遇见如此不要命的对手，跳出来的几个人完全不顾生死地站在我们面前，那样子明显是在利用自己来吸引火力，进而为其他人争取突围的机会。很快他们就被我们击中倒下了，但立马又从那些剩下的人当中分离出了四个人过来，他们各自躲避在遮蔽物后面意图坚持地更久一些。与此同时剩下的人已经接近了包围圈的边缘并开始交火，受地势所限我们在那边布置的警力最少，情况实在危急万分。我想带人过去增援但又被这边的不停扫射的子弹压制着不敢抬头，只好在心里期盼左边的人能够坚持得更久一点。当我们终于在对方换弹夹的间隙把他们干掉的时候，左边的防线已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那些人挤成一个圆形像是在中间护着什么似的疯狂往外冲。从我的角度压根看不清那个圆形中间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如此拼死保护，我端枪击倒两个后立马就有人将缺口补上并朝我还击。唯有占据制高的观察员看到了那个怪异的队形中间的部分。“他们护着一个人，灰色西服，蓄须、平头。”对讲机里传来狙击手的声音。灰色西服、蓄须、平头？我立马意识到一个人，大鬼。苦苦追查了两年没有半点线索的特大贩毒团伙头目居然就这样被自己给撞见了。“别让他跑了，他就是大鬼。”我冲着对讲机大声吼道。一时间枪声大作，所有人冒死离开掩体进行射击。但大鬼还是靠着肉盾的保护逃出了我们的包围圈。等他冲出去的时候围在他身边充当肉盾的人就只剩下了三个。一个人护着大鬼往前跑，两个人躲在岩石后面组成一个射击阵地企图拖住我们。我看着大鬼越跑越远心里是又急又气，我借着火力掩护绕开那处岩石直接朝大鬼逃走的方向跑去，这时候大鬼已经跑得没影儿了。但我知道大鬼想去哪儿，只要过了前面那条河哪怕他就是手无寸铁、只身一人我们也将他无可奈何。绝不能让他得逞，我心里想着往前冲。不想身体竟一下子失去平衡栽倒在地，我中枪了。妈的，我竟然没想到护着他的那个人会留下来断后，真是太大意了。着地的那一刻我拔出手枪结果了躲在树后的大鬼的最后一个肉盾，心想这下大鬼肯定跑了，然后就昏了过去。”
虽然早就见惯了血火相加的战斗场面但简方二人还是为队长的讲述而吃惊不小。
“那你没事吧？”二人不约而同地问道。
“这不是好端端地在这里呢吗。不过以后恐怕是得退居二线了，前不久组织上刚刚宣布的命令。没办法，身体不允许了，那次受的伤能从鬼门关上爬回来就已经算是命大了，再折腾几下恐怕就得去找阎王报到了。”
“那个叫大鬼的究竟是什么人啊？”简方问。
“大鬼是一个特大贩毒团伙的头目，咱们以前配合缉毒部队处置的任务当中就有大鬼的影子，只不过此人隐藏极深我们没有察觉到而已。直到我转业到警局偶然在一次整理案卷的过程中看到了关于大鬼的一些信息后才关注起他来。我原本是出于好奇才翻看资料的，没想到越看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浮上心头。遗憾的是我几乎翻遍了警局所有的缉毒资料都没有找到一张大鬼的照片，只能凭借被捕罪犯的只言片语来推断大鬼究竟是何许人也。为此我还专门询问了一些服刑人员，结果他们根本无法提供有效信息，因为大鬼这个人狡诈多疑、诡计多端，平时只与犯罪集团的上层保持单线联系，剩下的人则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甚至没有人听说过他的真实姓名。直到有一次我在一份犯人的供述中无意看到他说大鬼以前还有一个名字叫六哥，长久以来蒙在我眼前的那块布才总算被揭开了。我说怎么总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贯穿在我和这个叫大鬼的人之间，原来他就是一直和我们打交道的六猴啊。”
“六猴？”听到这个名字二人不禁失声惊叫了起来。
“确定是他？”简方道。
“我的判断不会出错的，此人就是六猴无疑。你别忘了他身上可是沾着咱们的血呢，我怎么可能闻不出来。我找出所有关于大鬼的资料和咱们手中六猴的资料对比了一下，基本吻合。包括那次527事件发生时大鬼也正好在边境一带活动，时间地点和六猴完全一致。只有一处不一样那就是我们当时的线人传回的消息称六猴蓄须戴帽戴眼镜，而据我在警局得到的信息却是大鬼不戴眼镜也从不戴帽但却蓄须、平头。这其实很能解释得通，那就是大鬼一直在以六猴的身份和我们周旋，并为此乔装打扮以不同的面目示人，这样一来就会混淆我们的视线，而他也为自己创建了两个毫不相干的身份，就跟那种两面鬼似的，你永远不知道和你打交道的到底是不是他的真面目。”
“老四的事他也有份对吧。”
“对。五年前让咱们损失惨重的正是他，当时我们只知道六猴的存在因此不遗余力地追查六猴，哪知道这只是他的障眼法，当六猴这条线因为线人的失踪而被迫中断的时候，却不知道他正以别的身份四处逍遥。”
“我还是有些想不通，既然那么多次的犯罪活动都是由他组织的那么怎么着都该有人见过他才对啊，怎么咱们调查的时候别说大鬼了就是连六猴咱们也都知之甚少呢。”胖子疑惑不解。
“这一点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想不通，但后来我总算想出了些道道。你说，大鬼为什么会费心尽力地为自己创建不同的身份？”
“替身。那是他的替身，用来行凶作恶的替身。”简方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对，那是他的替身。他利用不同的身份和不同的人打交道，这样一来只要不出现交叉重叠就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其他身份。换言之就算他亲自出面也可能没人知道他就是六猴或者大鬼。你别忘了他可一直都是躲在幕后和犯罪集团的骨干单线联系的，因此就算他站在别人面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就是六猴或者大鬼。所以我们才……”
“他现在又出现了对吧?”简方打断了他的话。
魏刚看着简方点了点头。
“上周我们抓到一个携带着少量毒品越境的毒贩，经审讯得知他其实只是个探路的马前卒，一旦他顺利越境并成功与下家对接的话，后面就会有一大批毒品经此路线流入国内。情况上报之后引起领导高度重视，局里立马成立了专案组进行侦察。但要想把这条线索背后的毒品网络给挖出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利用抓获的毒贩继续交易，然后顺藤摸瓜。本来毒贩已经答应配合我们继续与下家进行交易，但在完全没有走露风声的情况下下家竟然跟不存在似的根本找不到，试了好几次用他们之前规定好的联络方式进行联系结果也无济于事。没办法我们只好让他和他的上线联系，万万没想到的这个马前卒的上线就是我们的老熟人六猴。起初我以为听错了，结果等我带着电话录音整整听了一夜之后我愈发坚定地认为那就是六猴无疑，他的声音就是化成灰我也忘不了。”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然后呢？”简方问。
“就是然后呢？”胖子也追问道。
“我们的老熟人现在又换身份了，我们抓到的那个毒贩管他叫佛爷。按理说他不可能是这种低级上线的，但每当他以新的身份亲自出面组织的时候也意味着这个犯罪集团又要出大动作了。这次肯定也一样，看来我们与六猴清账的时候到了。佛爷安排毒贩原路返回到边境附近的一个据点待命，局里打算派人跟过去摸摸情况。初步计划等他们下一次贩运毒品越境的时候一网打尽，并联合境外国家的政府力量将六猴的据点连根拔除。当然必须要确定六猴在我们的计划之中，这次绝对不能再让他给跑了。”
“你来不会就只是给我们讲一讲你们的作战计划的吧？”
“当然不是，我是来招兵买马的。怎么样，有兴趣吗？你们俩。”
“当然有。”胖子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你呢，简方。”
“你知道我一直在等这一天，老四的血不能白流，我一定要拿六猴的命去祭奠老四。”
“你应该能知道，这次行动的重要性，这是一次整体性全局性的行动，不但要将六猴绳之以法而且还要将这个犯罪集团给一网打尽。所以我们任何人都不能意气用事。”
“这你不说我也知道。”简方说。
“你知道就好，其实我一直在犹豫该不该来找你，但最后我还是来了。一来因为我们确实需要你，二来因为六猴欠下的债还得由我们亲手去讨回来。”
“需要我做什么？”
“我计划由你带人进行越境侦察。摸清楚那个据点的情况并确定六猴是否躲在据点内，如果在的话只需要静观其变，等待部队行动即可。这期间你要随时报告六猴的行踪和犯罪集团的动向，确保信息主动。待行动开始之后可伺机突入敌营进行斩首行动，确保除掉六猴。”
“保证完成任务。”简方一挺身肃立在地面上。
“虽然越境侦察是你的强项，但这次任务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艰巨，困难多、危险大，而且越境之后你能得到的支持和保障也比较有限，遇有情况必须自己解决。总之此去凶多吉少。你还愿意去吗？”
“万死不辞。”简方道。
“好，有什么要求对组织提的没有？”
“有一个。”
“尽管说。”
“我必须一个人去。”
“这不可能，上面已经定好了和你一起执行任务的人选，都是精挑细选的精英。”
“越境侦察，最忌讳的就是人多，容易暴露。”
“加上你一共四个人，这可是标准的小组编制和配备。我知道老四的事让你很受打击，但你也不能因此变成一匹孤狼。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你还没有从阴影里走出来的话，恐怕今天我就来错了。”
“什么时候行动？”
“三天后毒贩越境返回据点。届时你带人跟随他行动，到达据点后蹲守侦察。”
“明白。”
“那我干啥？”胖子急忙问道。
“你先不急，你还有别的任务呢。”
“不行，我要和简方一起去。”
“你又不是侦察专业，去了尽给人家添乱。”
“谁说狙击手就不能担负侦察任务了？当年我也是执行过跨境任务的好不好。”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能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各尽其才的。只怕到时候给你任务太重你还不愿意呢。”
“我会是哪样的人吗？不过你可说好了一定要给我派任务，这次可算是和六猴的决战啊，我怎么能错过，”
“放心好了，你的任务跑不了。组织上已经给你办了借调手续，今天开始你暂时不用去单位上班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组织不会把我给忘了的。”
“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具体行动时间在三天后，这两天你们先准备一下，提前把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后天晚上八点来这里找我，然后我带你们去局里报道。”
“没事，我父母那里有我姐呢，不用我操心。”胖子道。
“简方你呢？我听说这几年来莉莉和她奶奶都是由你来照顾的，想必有负担不小吧。不过你也真是的，当初干嘛要拒绝大家的好意呢？大家一起来照顾总比你一个人要轻松些。”
“我只是想让她像个平常小女孩一样长大，不会让她觉得自己的生活有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而已。”
“那你这次出去执行任务能行吗？家里有没有不方便的地方？”
“我会安排好的。请你放心。”
“那就好。”魏刚说完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沓文件一样的东西。
“好了，既然都没有问题那我们就来完善下手续。”
“这是保密协议，这是政审表，这是个人情况说明……”他边说边把那些文件按次序摆放在床上。
“给你们俩半个小时，快点填。”
“我以前不是填了那么多了嘛，咋又填啊？要不你从以前的档案里抽一份出来不就得了。”胖子摆出一副无赖相。。
“废话少说，想参加这次任务就赶紧填。”
胖子闻言只好一笔一画地填写起来。
两人填写完毕之后魏刚又不放心地逐份审阅了一遍才算完。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
“没有。”二人齐声回答。
“好，后天晚上八点在此集合。现在你们可以回去准备了”
三个人在停车场分手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不合时宜地阴了下来，简方挥手道别，在一片阴沉中拐上川流不息的马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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