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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民异史 第十五回 巡视医政力治瘟疫 胡氏母子叩门乞食

宋民异史 第十五回 巡视医政力治瘟疫 胡氏母子叩门乞食

作者: 别勒古台 | 来源:发表于2017-02-28 17:02 被阅读126次

    宋民异史    作者:别勒古台

    第十五回 巡视医政力治瘟疫 胡氏母子叩门乞食掌

    沈葆真少见父亲面色凝重,忙问情由。

    沈弘勋说道:“适才卜掌柜来报我知,最近连发恶性痢疾,不到二十天,有些体弱村民已经不治,唯恐是瘟疫。”

    “瘟疫便咋样?”

    “瘟疫是人人可得的急病,如果失控,蔓延很快,惨酷无异于饥荒战祸。”

    “树挪死,人挪活。避开就是了。”

    “我儿聪敏,避开最好,为父安排你闲游几月如何?”

    “父亲同去?”

    沈弘勋摇头笑笑:”偌大家业,一时走不开。”

    “朋友之间尚且福祸同当,若是真有什么危难,孩儿绝不离开父亲半步。”

    “你有孝心,为父甚慰。其实瘟疫这东西并不可怕,只考验你的韧劲,你强它就弱,你弱它便强。”

    “那么我们做些什么抵御?”

    “你随我来。”

    父子二人出了书房,呼唤管家和家丁头目,吩咐沿着沈家大爷、二爷的家宅,挖出一条三尺深,五尺阔的沟,环绕院落。进出门口,架板为桥,以供人马出入。沟内倾倒石灰,沟底倾斜与沟渠相连,以泄雨水。吩咐家人们无事不要外出,不见外人,关闭大门,深居简出。

    沈葆真少年心性,觉得寂寞,好在仍可随意到二叔宅院走动,父亲也不干涉,读书便读书,舞剑便舞剑,晚间正好专心和老者学习剑法。

    这些日子,夏家也少见孙大脚再来送刺绣活计。这一天,好容易来家一回,却说是附近地面大宅门里不让走动,月内没有绣工了。大嫂听了沉吟,送走孙大脚后和大哥说知,让和二哥一起,取些积蓄到县上买粮。大哥不解:“开春刚播了种,现在正是青黄不接,余粮金贵的时候,眼下家里不缺吃,又有土地,为甚买粮?”

    大嫂道:“你没看出来么,村里最近生病不少,甚或有些病故的。这个势头一直未减,村里外出闲走的都少了。这样下去,商贸难免萧条,若是再有人家的田亩撂荒,粮价迟早要涨。虽是我家附近尚且无虞,常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大哥听劝,和二哥一同赶到了粮店。门口一挂大车,正在急火火地装粮。忙向伙计打听,伙计问道:“二位是买是卖?要卖粮,价格好说,当即成交。若是买粮,价格涨了,而且眼下存货无几,被大户买净了。”两兄弟一听,央求伙计帮忙,把大户尚未装车的粮米背了就回。

    路上两人走一程,歇一阵,到了离村头不远的官道,见路上前面一个十几岁少年,搀扶着一个佝偻老妪,在那里慢行。那少年手上挎篮,里面依稀是刚抓的药。只见这两人行走十分缓慢,不多时被兄弟俩赶到了切近,夏二郎看那少年好似旧时人字班同学,马拴牢,刚要打个招呼。听到他身边搀扶的老妪,喉咙里剧烈地呼噜咳嗽起来,手拄的拐杖丢出,向路边一跪就呕吐起来。

    马拴牢在身边关切地捶背伺候,夏二郎从后面经过一看,那老妪原是马拴牢的母亲,本是个不到四十的妇女,不久前还在书院下见到,风华正茂。谁知才这些天光景,面上一层绿光,腹痛导致后背佝偻,那吐出来的黄汤绿沫,喷溅在绿草上,竟把草色都比下去了。

    二哥还在那里发呆,被大哥一拽而走,掩了面,小跑起来超过去。

    马拴牢对母亲毫不嫌弃,索性挎了药,背起来家去。进了门,家里还有三口人,父亲,妹妹和幼弟。妹妹正给幼弟喂饭,那孩童刚有四岁,正是离不开母亲的时候,见了妈妈回来,一溜下地,笑着就要往妈妈身上扑。他父亲惊怒,喝到:“还不快抱!”女儿泼了饭就伸手,在母子还有一臂距离时候,生生把幼弟拽回来。那孩童眼睛望定妈妈,哇地大哭,手脚挣扎:“我要妈妈!”

    母亲疲惫地靠在桌上,落泪不绝,费力轻声安慰:“大男乖,大男和姐姐吃饭。妈妈生病了,不能抱你。”家人无不垂泪。

    晚上,父亲把马拴牢唤道院子里,隔开了坐着。父亲叹气说:“儿,这个病十分凶猛。你也看得出,你妈病重,怕是没有几天光景了。不是为父的心狠,让你伺候病人,你出生时候瞎子说你命硬,又叫拴牢。我要是死了,家里就全完了。”

    “爹爹不要忧虑,娘吃了这剂药就能好的。我身子骨结实,没灾没病。打明天起,我的碗筷衣服,也隔开用吧。”

    两日后,他母亲殁了。村里已经不用请地保仵作来验看了,拴牢跑去棺材铺,寿衣铺,才看见已经断货关门。停灵守孝的规矩也只能免了,无奈何,锯开大柜把亡母装进去,到坟地胡乱下葬。

    到了坟地一看,有新土坟包好几座,也有正在掘坑的,也有刚下了葬,头戴孝帽在那里哭的。哭灵的人里,有的跪在那就捂着嘴,或是按着肚子跑开,没多远,或吐或泻起来。拴牢咬着牙,硬着心,葬了母亲,却一滴眼泪没流。弟弟妹妹都没来,回到家,先是一把火,把自己衣服烧了。对父亲撂下一句话:“什么时候我也吐了泻了,也不用卖药,我就自己出门撅个坑,和母亲作伴去。”

    这些天李郎中双目赤红,自从到县里报过了疫情,等着上头医政的安排,每日里就是翻看医书,终日苦思防疫治病的良方,也没少到药铺买药试药。这一天,又到了生药铺和卜掌柜拿药。卜掌柜现在卖药,已经不让买主进屋,只开个口子,用竹竿竹篮收方收钱再配药出来。见了李郎中家来,把他让到后院,端来盐水,让他净手。

    “难为李郎中,如此尽心。”

    “病亡者多经我手,开了方子,奈何无用,怎不焦心?是我医术浅陋,误人性命,每每夜不能寐,噩梦连连。”

    “生死在天不在人,瘟疫是邪不是病。李郎中不必太焦心。你要用什么药,只管说,我平价卖你。”

    “多谢卜兄。估摸着,这里疫情也该从宁国府报上去了,约莫五天之内,官药局就该有消息,照着庆历年间(北宋庆历九年即公元1049年3月河北大疫)的做法,或是官府送药,或是再派医官,建立病迁坊,收容病人,望能控制。”

    “果然医者仁心,李郎中想得不错,只怕小小沈家村,方圆不过百里,人口不过千户,不到朝廷救助的地步。”

    “就是说非要在等百姓多死上几口才重视?眼前光景还不够惨!”李郎中赤目含泪,激动诘问。

    “呵呵,李兄,你我都是和人命打交道的,你行医这么多年,怎么还没勘破。依我看,还是自求多福的好。其他事情,尽人事,听天命吧。”

    送走李郎中当夜,卜掌柜和伙计说,“什么时候打听了官药局要来的消息,什么时候官府就要不收钱白送药了。这几天价钱松动些,把存货多卖几成,剩下的等官药局官员来了以后献出。”

    “为什么要献出?”

    “一者,方圆几百里的应用药材我都买光了,官药局怎能做出无米之炊?你让官员政绩何来,脸往哪放?再者,我们赚的也不少了,该求求名声了。”

    “掌柜高明。”

    上头派来的巡查医政管应麟到了,他不是本地的常驻官儿,职分就是调查疫情,制定对策,再和朝廷索要物资。必要时候,可以请调地方官员和厢军,弹劾应对不力者。

    管医政到了县里,知县涂德裕接着,聚齐厢兵指挥杨牧远,村医李郎中,呈上县志,托出地图一幅,共商对策。

    县志内载,大宋孝宗朝,

    “宣城县为江南路,宁国府,附郭首邑。

    东西广一百二十里,南北袤一百六十五里。

    本户一万九千五百八十五户,人口四万八千八百七十六人。

    客户贰万贰仟肆佰零八户,人口伍万陆仟叁佰人。【光绪年“宣城县志”所载”】

    沈家村。

    东西阔五十五里,南北袤六十三里,

    五百八十五户,人口一千九百七十六人。”

    知县讲述村内地理,河流,田亩情况。

    厢兵指挥讲述驻兵,防务,接壤,出入情况

    李郎中根据出诊记载,在地图上描绘疫情发端的地理分布。

    忙了半晌,推演出疫情的传播历史。地图上凡有染病民户,画一个墨点,凡有病故家口,添一个叉。死一口人,画一个叉。

    先画点,由北往南,一户而五户,五户又十户,计算传播速度。

    再画叉,在点旁边,一口染病一口死,一人染病一室空,统计传播烈度。

    不画则已,未知端的,一画下来,满座皆惊。

    染病必死,尚无例外!

    沉默了一阵,知县请教医政如何处置,医政说:“人命关天,当机立断。”

    首先是保障地面稳定,不要激起病民流徙他处,大面积传播。先派随员派驻杨牧远厢军指挥所,做驻泊医官,保住厢兵不受传染,每日统领消毒检疫。给沈家村方圆百里画地为牢,排兵多班,昼夜值守,控制沈家村所有出入官道,桥梁,水道,不能让染病者走出村庄一步。凡有激变违抗者,趁夜脱逃者,就地用弓箭射回,鸟不能过。

    在村中尚未感染疫情地区,建立“病迁坊”,专门隔离染病者。由县里拨款义诊给药,延缓传染势头,由李郎中派驻。病人排出用陶罐木桶装盛,禁止接触农田,水井,河流等处。死尸一律焚烧,骨灰下葬。村中所有民户,住宅周围用火烧植被,直到露出焦土地面。

    宣城县一切花费公款帑银的活动一律停止,与沈家村相通的商贸一律切断,由县里专营,拨付留存物资钱粮接济。涂知县和管医政分别修书上报,由管医政带着疫病传播图谱和两人公文,到宁国府用印,马不停蹄直报江南路再请拨粮赈款,药料物资,医护民夫。

    见到管医政雷厉风行,言出如山的作风,李郎中精神振奋,不辞劳苦,与妻小作别,孤身进驻沈家村,夙兴夜寐,兴建病迁所。

    杨牧远依安排调配厢军。

    知县也出榜告示,调配粮米药材。晚上回到府邸,门子来报,卜掌柜来拜。

    “他来做什么?请。”

    卜掌柜青衣小帽,做伙计打扮,定更天进了知县府邸。

    内堂拜茶,给知县相公施礼,呈上一份单据,上写着过去这些天来所收购的粮米,药料,各项物资。

    “卜掌柜,你这是何意呀?”

    “闻听本县治下村庄发疫,目下诸般短缺,小号库房恰有些结余,愿意献给老父母,以解燃眉。”

    “哎呀,卜掌柜平日时常施舍药材,惜老怜贫,素有清誉。本来就是薄利生意,这个当口又来捐赠,让本县于心何忍?”

    “小号何足挂齿,老父母为县事操心,这回瘟疫,又少不了四处备办采购,集资筹款。既要救灾,又要体恤物力,左右为难。”

    “正在紧关节要时候,采办物品以济生民才是要务,有时候,越买越缺,越买越贵,也无奈何。钱这东西,流动才好,该花也得花。货殖商贸,自有其理,通货平价,自循其律……”

    “老父母高见,让我这个商人都颇受教。”

    “卜掌柜,我感谢你的良苦用心,也不愿你利润有损。目下,我已上表求资财赈济,正缺一个熟悉买卖货路的买办,专司钱货账目。我看,要不,您就委屈一下,担当此任。这批物资,就当是首笔采购,价格数量,你自安排,不用问我。不知你意下如何呀?”

    卜掌柜一听,起身跪倒:“老父母如此体恤民生,令人感佩无地!”

    知县连忙离座相搀,二人又计议起来。

    ……

    再说管应麟,在宁国府用了府台大印,往江南路各路衙门赶去。

    有宋一朝行政区划设路,府,县三级,路一级行政官员由皇帝亲自任命。

    设安抚使官员一人,也称帅司,文职出身,上马统兵,下马管民。

    有转运使官员一人,也称漕司,经营本路财赋,财政收支,地方经费税收保障。同时巡查本地,审计账目,稽考簿籍,举劾官吏。久成监司官,却不能完全以下属对待府州。

    再有负责管赈救济官员一人,称为提举常平司。

    有负责司法刑狱词讼宪司官员一人,

    走马承受一员,不受地方统属,直面天子,作为监军。

    各司成员互不统属,相互制衡。

    医政官员要申报疫情,属于提举常平司直辖事务,管应麟第一个到了常平司衙门求见。到门首等了半晌,直到下午,才见着常平司官员。把沈家村疫情述说一遍,司官问道:“人员出入把口都管住了?”

    “万无一失。”

    “嗯,这就是最关键的事情,既然办好了,就请先回去歇息吧。这些日子,你也倦了。”

    “请问司官相公,这赈济的物资,药品,何时着落?”

    “你当我不急?你我都急有什么用?物资动用先要帅司签批,批下来,行公文到漕司。漕司衙门还要斟酌方案,等方案定了,还要量入为出,巧妇难为无米炊嘛。之后还要建立专册账目,调拨船只,车马。一干事物,都有朝廷定例,需要一步步按律办事,才不给自己惹麻烦。”

    “可事情是十万火急,人命关天的大事,还望司官相公体谅。”

    “我说应麟啊,你为官的年头也不短了,怎么还不明白?我大宋这么大的疆土,这么多的人口,十万火急的事情每天都有啊。每逢大事有静气,才是做官的气度。不是我说笑,你我面前的事情难道还比得上宰相吗?你总是这么沉不住气,何时才能高升一步呢?呵呵。”

    管应麟气鼓鼓的,面色涨红,说不出话。

    “好吧,我看你是真着急。这样吧,我先把权限内的物资供你调配五成,其他的,等我和那些衙门通报了不迟。”

    说罢就去宴饮了。

    管应麟叹口气,知道提调厢兵,申请钱粮物资等事情,需要一个个衙门分别奏报。纵使心急,也不能废弛朝廷法度,拖延时日是免不了的,可也确是朝廷制衡官员,以免私弊的用意。不免心中烦闷,先去征调眼前物资罢了。

    ……

    沈家村中已经发了榜文,虽然文笔间十分淡化疫情的严重,可守在村口厢兵手里的弓箭亮晃晃地吓人,同样吓人的还有粮米的价钱。

    有些染病的民户,知道在劫难逃,反而十分平静地安排后事。有些家中无人感染的,却好像热锅蚂蚁,尤其哪些家贫的,唯恐不是病死,就是饿死。虽然知道禁止出村,免不了胆大的

    夺路出村,铤而走险。被军兵无情射回,连番几次,遂罢了念头。随着安排收心忍性苦挨。

    本来李郎中出力甚勤,疫情传播减缓,初有成效。怎知天工不作美,不经意间,已是梅雨初至。阴云遮出一层铁幕,无情雨水凄然下注,虽没有电闪雷鸣动人心魄,这钝刀割人的痛楚更是苦不堪言。

    雨不大,却难停,淅淅沥沥三两天,把防疫屏障冲得零零落落。好容易停了,全无怡然,村里缓慢而静谧,幽怨而死寂,惨淡的夕阳瞥在青弋江肥厚的浒苔上。繁忙的村路,难觅人踪。清朗中漂浮着气味挥之难去,如影随行,是一股弥漫的尸臭,不知从哪里飘来,不知躲到哪里避开。病人家的田亩荒芜,庄稼间或杂草丛生,荒废在那里,无人敢种,有鹧鸪做窝,邸枭啼叫。

    本来湿润的泥土被水发了,更加松软膨胀,有些埋得不深的病尸,被饥饿的野狗拨出来啃食,惨不忍睹。有的家庭,成年劳力在家里暴毙,幼年的孩童无人看顾,饥饿难忍,彻夜号哭,邻居无人敢进门半步救济,只有听着孩子哀嚎几日,渐无声息,自己也受着折磨。盘踞的乌鸦飞入,大膏馋吻。

    水助疫病传播,侵袭到帮助防疫的民夫中。他们纷纷开始上吐下泻,自身尚且难保,谁还有心思出力。病迁坊里渐渐无人帮工,只有垂死的人,睁着不眨的眼睛躺在那里,不知死活。李郎中一个人不眠不休在那里搏命,他人都开始放弃了。

    村里大户人家如沈家,深沟高垒,积草屯粮,自是无事。和外面的其他民户如两个世界。

    夏家因为大嫂的远见,积累了足够的粮食,因此不慌,一家人再不出门,也无人登门。哥嫂担心的是疫病,因为染病的民户,已经逐渐传染到了邻居。而暖絮儿思念的是秦生。知道他过了省试,参加殿试,不知道参加了没有,不知道何时回来。这劳什子的举中他作甚,两人打渔刺绣,鱼窝棚里过此一生,两情相悦,又有何憾。每天把书都看遍了,烦恼,把秦天一三字在纸上写个满篇。

    这一天,恰是卢妇人去世的四周年忌日,夏家人万般无奈,只得冒险出门。留下女眷和孩子,两哥哥和暖絮儿到桃林祭祀母亲。这时的坟茔地,新添的坟包七扭八歪,气氛恐怖,好在卢夫人围墓的桃林依旧密不透风,如世外小桃源。叩拜祭祀已毕,两个哥哥先走了,暖絮儿还要再盘桓一阵。

    她用手抚摸桃林枝条,非金非木,坚硬无比,和暖絮儿出生时候胎里带出来的那个黑棋子物事一般质地。暖絮儿童心忽起,想再掰一截纸条,用线串了坠在脖项,就像以前一样。她用手开始攀折一根小指粗细的桃木枝条,全然忘了枝条坚硬,崩过锄头刃口的。说来也奇,这枝条在柔弱的暖絮儿手中,竟渐渐弯曲了下来,再咬牙一用力,就折断了,只是断口锋利,划破了暖絮儿的手指,沾染了血液。暖絮儿吮了伤口止血,拿着这段短枝条回了家。

    进了门,嫂嫂已经把晚饭送进屋了。暖絮儿没顾上吃,先玩弄起桃枝来。这段桃枝,用针锥根本扎不进,只能用五彩丝线在外面兜起来,戴在颈下。

    晚上,刚刚睡下时候,有人在外叩打柴门,透着焦急。夏家已经有月余没来过客人了,这夜深人静时候,一声声叩打,直击在心,令人不安。夏家大哥披衣服提着灯笼,从房里走出。暖絮儿住在柴房里,本来离门更近,她思念秦生,也起了身点灯,出门来看。

    柴门外站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大哥认得是邻居胡家的妈妈抱着两岁的儿子。胡妈妈说道:“求夏家大郎施舍些粮米,救救我儿,孩子他爹前几天没了,家里没有东西果腹,我一个妇道人家也难以外出,已经断炊。大人还好,只是孩子,实在忍饿不住。我现下赤贫无钱,求大郎看在乡邻十几年的份上,舍一点,救我孩子一条活命。我愿做牛马偿还。”

    大人悲切哭泣,小儿大声啼号。

    大哥犹豫下,用手提的灯笼晃过母子的脸来看,那大人还好,只是孩子哭闹的嘴边,分明流出绿沫子。

    “你家孩子病了!你把个病孩子往我家门口抱,是不是要害我全家!”大哥惊怒地吼道。

    胡氏母亲一下跪倒哀求,“我也是没办法,孩子没准就这几天活头了,我只想,让孩子在走前再吃一顿饱饭……”

    话还没说完,大郎早就把柴门又顶上一根木棍,转头大步回了屋。剩下胡氏在门口地上撕心裂肺。

    暖絮儿心软,想起自己晚饭在柴房里,还没有吃,就从屋里端了出来,秉上一根蜡烛,走到柴门口。胡氏哭了一阵,看到又有灯光近前,见了暖絮儿,当即跪下叩头哀求。暖絮儿隔着柴门,也蹲下了,轻轻用蜡烛照着晚饭。隔着柴门,递了出来。胡氏见了十分惊喜,接过来,嘴里千恩万谢,忙不迭给怀里孩子吃。暖絮儿没走,就蹲在那里,神情怜悯地看着孩子吃,然后大人也吃。

    很快就吃完了,孩子看见暖絮儿脖子下面戴着的桃枝穗子,伸出小手指着非要。胡氏忙慌慌打小孩的手,“人家给你吃的刚吃饱,不说谢人家,怎又要人家东西!”

    暖絮儿一点不恼,轻轻从颈后解开桃枝,给孩子递了出来。胡氏妈妈接过来,塞到孩子手里,那孩子笑嘻嘻,晃起来桃枝,又放口里吮吸。

    这一对母子走了,暖絮儿心里怅然若失,缓缓也进了屋子。

    因为不出门下地,夏家人比平时都起晚了许久,日上三竿才出院子。大哥伸着懒腰打开屋门,走到院子里,吓了一跳。

    他赫然看见,昨晚来讨饭的胡氏母子,又跪在了门口。

    待续

    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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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时间紧迫,宋代官制方面不够严谨,待统一编辑校正,读者们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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