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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胡兰成,如何让张爱玲一见倾心

【人】胡兰成,如何让张爱玲一见倾心

作者: 田丽维 | 来源:发表于2018-06-24 07:07 被阅读22次
    【人】胡兰成,如何让张爱玲一见倾心
    一、    我是政治的事亦是桃花运的糊涂

    于胡兰成其人,历史定论,本不想说,也是没什么可说。但想想胡的被关注,无怪乎三点:一是做了汪伪政府的笔杆子,二是和张爱玲的爱情,三是他的文学成就。既然是重要的一点,就不免说说吧。

    “汉奸”一词,《辞海》给的定义是原指汉族的败类,后泛指投靠侵略者、出卖国家民族利益的中华民族的败类。可见,这个词是和汉族和中华民族有关的。北宋以前应该没有出现过,史自秦桧以后才有。秦背负千古骂名,亦有他的无奈之处,他只不过是皇家的一把刀而已。

    胡兰成的上代或许是羌,奈何我们是五十六个民族团结一致,他也就没有差别,自是中华民族的子民了。既是如此,他却做了汪伪政权掌控下的《中华日报》的总主笔,且文章不断,且观点鲜明,汉奸帽子自是难免。

    日本仍是日本,不属于中华民族,胡的案也是难翻的。

    不想再找原因,所生乱世,或许胡只是把汪当作一根救命的稻草而已。溺水之中,活命是重要,况且眼被水呛得亦是辨不清东西的。

    有人列“中华三千年汉奸录“,不见胡兰成,却见周作人。汉奸本质似乎没区别,但人骂胡的却多,骂周的却少,不知道是何缘故。周有鲁迅,胡有爱玲,于今之世自是不会有株连之说,也没有荫蔽之说,缘何宽容了周作人,而苛责胡兰成?因为周曾经入了狱赎了罪了,而胡只是一味地逃?因为周的晚年在北平,而胡却死在日本?还是因为他负了一代名淑张爱玲,骂他薄情亦不解恨,定是要再骂个“大汉奸”,然后再恨不得抛到地上踏几脚吐几口唾沫才觉得对得起那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儿”?

    胡兰成说:我是政治的事亦是桃花运的糊涂。终是糊涂的,说也无益,就不说了吧。

    二、    我仍端然写我的文章,写到《山河岁月》里的有些地方,似乎此刻就可以给爱玲看,得她夸赞我。

    胡兰成《民国女子》中,他和张爱玲两个人读了《诗经》,又读庾信的句子:树里闻歌,枝中见舞,恰对妆台,诸窗并开,遥看已识,试唤便来。便想起了庾信,信的小字亦是兰成,信也曾深陷北朝,当了异族的官。“庾信文章最萧瑟,暮年诗赋动江关”,胡兰成的文字却不是萧瑟的。

    读胡兰成文章,自可以暂且放下历史,单纯一点就好。单纯却也是有褒有贬。褒的自有余光中的“清嘉婉媚”,王德威的“甜腻妩媚”等等;贬的也有,说他没什么好,只是满篇的“亦”字,满篇张爱玲喜欢的“端然”,满篇张爱玲写下的“山川日月里”。

    我是喜欢他的文字的,喜欢到这个“亦”字也会不自觉的写出。

    最爱余先生的“清嘉”二字,这定是余先生自造的,所以查不到它的意思。只觉得这两个字在一起,清即澄澈,嘉即美好,就是这样了。所以,看胡兰成文字的时候,就如同看他那张小像,青衣若水,微笑清浅,一脸的从容淡定,就如月下花开、春暖燕来。薄薄的镜片后面平和的目光,也看不到他的山河岁月,也看不到红尘的烟火。

    俞平伯在读胡的《韶华胜极》里“繁忙可以亦即是闲静”时,亦说其清新素朴,或许这就是他和他的文字吧。

    有人说胡兰成的文字文白相杂也是不好,我却喜欢这样的韵味。

    文言的跌宕,白话的浅淡,就这样曲折中见了风光。每读一句,便自然读了又读,嚼了又嚼,觉得纸页也芬芳起来才肯咽下作罢。作家每每都有自己的风格,鲁迅的犀利,周作人的闲适等等。于文字风格的喜好一方面缘于读者修养,另一方面缘于读者性情。既是这样,于自己不喜欢的文字不看就是,自不必大肆批评的。

    胡纪元在《室有妇稚亦天真》讲胡兰成听青芸讲家里事情时,会时常冒出一句:“不要罗嗦,简短点!”于别人的说话尚且这样要求,更何况是他自己写文章的呢。定是简了又简,短了又短。难得的是这样的句子却不见雕琢,不见刻意,只是如泉走石上,如风过云端一般。

    在胡兰成的文章中,你觉得该是简省的地方他却偏偏天上、地下、日月山川地说很多,而你觉得该是重彩浓墨的地方他却偏偏蜻蜓点水,一掠而过。有时不过瘾,甚至想拉了他来,问后面原是想写什么的,原是想怎样写的,怎么就这样结束了呢。

    朱天文在给胡兰成的信中有这样的话:先生将世间什么大事情拿到手上,全是闲情逸致,即与张爱玲断绝,亦只出去走了一遭,回来继续写《山河岁月》,怎么能够,叫人很气愤,又奈何不得,只好大哭一场。

    与张爱玲断绝是否闲情逸致先放下不说,气愤是一定的,奈何不得也是一定的,所以也就只好大哭一场。

    其实又何止一场,在飞机冲下来,胡兰成惊得被擎去魂魄,只叫得一声“爱玲”的时候,在张爱玲从被窝里伸手抱住他,忽然泪流满面,只叫得一声“兰成”的时候,我亦是大哭。

    胡兰成在《永嘉佳日》里说:我仍端然写我的文章,写到《山河岁月》里的有些地方,似乎此刻就可以给爱玲看,得她夸赞我。

    张爱玲终是没有夸赞他,只是让他解散,他也是听话,万物解甲归田,一路有言有笑的。

    在这样的解散中,胡兰成成就了自己的学问体系。

    或许,很多人读胡兰成是因为张爱玲,但我相信,读了他的文字,定会因他再回首去看看爱玲的。

    胡的著作二十几种,我们可见的只是寥寥几本,今日妄语,窥一斑而已。

    三、爱玲是我的不是我的,也都一样,有她在世上就好。

    或许,是这一段感情太被关注了;又或许,是这两个人着实太特别了。写这两个名字的时候,真的有一点畏惧和艰难。爱情,只是当事人的事,旁观者如何了解也无法走进。我非兰成,亦非爱玲,怎样也说不好两个人的心思的。

    然终是要说,扰了逝者的清净,自是我的罪过。

    今人谈胡兰成,多冠以薄情寡义、始乱终弃等等,因其一生中有八个女子,因其竟然负了张爱玲。

    以前看霍达《穆斯林的葬礼》时,看到韩子奇和梁冰玉炮轰中的爱情时,很觉得不解:怎么可以这样?后来又一想,那时生命亦是有一时没一时的,爱情便是绝望中的温暖。

    胡兰成所生乱世,加之特殊身份,过岁月定是时时当作末日的,爱情或许也是末日里的花吧。

    说他薄情寡义,倒是不尽然。胡兰成用情不专已是事实,但其用情却也是不伪。在他写每个女子的文字中,我们看到的都是他的心意缱绻,都是他的眼波盈盈,那份真山真水的情意任谁也是泫然。

    看到有很多女子自问:若是遇见胡兰成,会否也一样地爱上?

    我亦俗套,便也这样的问,答案定是会。爱情是斯时斯地的事,在那一刻,他的才气,他的性情,他的真率,也定是让我义无返顾。

    胡兰成很可爱,他把自己的几段爱情都捧在手里,给新人看,给旧人看。他把自己裸露着的心也捧在手里,如蝶在阳光下的飞翔。

    彼时彼境,自然没有电话查岗,也不会有短信跟踪,若是他藏了心机,他自可以在南京有爱玲,在武汉有小周,在丽水有秀美,过互不相干的厮守,于那时,于现在,都不过是司空见惯的。可他却偏偏让她们都了解,不知道这样的坦诚比起欺骗来,好还是不好。

    胡兰成说:如今虽然乱离,亦仍可觉得人世的理性,使山川城郭号令严明。我已有爱玲,却又与小周,又与秀美,是应该还是不应该,我只能不求甚解,甚至不去多想,总之它是这样的,不可以解说,这就是理了。

    他为自己也是说不清楚,别人又如何理得清楚?

    或许,这就是生命里或是爱情里的劫吧,于胡兰成是,于这几个女子亦是。

    劫数尽了,爱情淡了,也就没有弃与被弃的问题。

    相守终生,不是因为爱,是因为亲。

    因为爱,所以伤。

    这其中,爱玲所伤最重,因其才气,因其性情,因其心志。

    胡兰成的八个女子中,爱玲是仙子,远在仙境,高在云端。玉凤是草,长在泥土里,却是离他最近。其他几个则或高或低地在其间错落。

    爱玲是胡兰成的一片云彩。

    在胡的眼里,张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好”字,而这世间,便再也找不出一个来代替这个“好”。

    爱玲和他一起捉柳絮,他说是“真的人世都成了仙境”;

    爱玲千里迢迢地看他,他说是“此是世人之事,但爱玲也这样,我只觉不宜”;

    爱玲受了委屈,他说“不能想象她是可被委屈的”;

    爱玲说到将要萎谢了,他说“因我与爱玲在一起,从来都是仙境,不可以有悲哀”;

    爱玲妒忌,他说“只觉我们两人是不可能被世人妒忌或妒忌世人的”;

    爱玲和他决绝,他说“从来爱玲怎样做,怎样说,我都没有意见,只觉得都是好的”……

    他的爱玲使他“意气感激”;

    他的爱玲是“清洁到好象不染红尘”;

    他的爱玲是“临水照花”;

    她的爱玲是“水晶心肝玻璃人儿”;

    他的爱玲“便是比印度的诸天菩萨还好”……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如果说错,那该错在这个“懂得”上。胡兰成是懂得爱玲的,懂得她的文字,懂得她的性情,懂得她的心志。

    惟独,没有懂得她的爱情。

    胡兰成的爱是水,可以氤氲在地面,亦可以凝聚在云端。

    张爱玲的爱是海,要么汹涌,要么沉寂。

    她不做他的云彩。

    走出高贵的文字,她只是一个民国女子。她希望自己是风,不在天上,是在人间。她希望胡兰成也是她的风,可以轻拂她的发梢,可以吹扬她的裙角,可以在她绣花的鞋畔,可以在她山川日月的窗前……

    同住同修,同缘同相,同见同知。

    或许,正是天上与人间的差距,才有了这场爱的离殇。

    胡兰成说:我在人情上银钱上,总是人欠欠人。爱玲却是两讫,凡事像刀截的分明,总不拖泥带水。

    胡是拖泥带水,故在好久之后写出了《今生今世》,爱玲确是分明,如何我也是缄默。

    人说胡是为了名才翻出陈年旧事,倘如此,几十年前做爱玲的夫时便可以,奈何等这么久?纵是在《中国文学史话》的前卷,爱玲亦是随处可见,她的文,她的人,她的好。难不成这一次次的呼唤只是为了讨谁的欢欣,换谁的喜悦,亦或只是为自己找个借口开脱?

    胡兰成用自己后半生所有的岁月来牵念她的爱玲。不知道,这每一次牵念之中,爱玲的心上,是鲜红的血珠还是永不痊愈的伤。

    斯人已逝,惟愿天堂时光,岁月静好。

    苏枕月  2018.6.24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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