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身体僵硬,脑中一片空白。回复意识的时候,耳边传来几声对话。
“我好像在哪见过她!”男子声音淡淡的,带着疑惑和冰冷。
“哦?何时?”又是另一个声音,像是调笑,悦耳动听。
“太守府!”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素衣悠悠转醒,动了动身子,一个白色的身影凑拢过来,带着轻斥:“别动,刚上完药!”
再睁眼时,便只有一个声音了。盖着被子,她看了看右肩,那里的布料被撕开,裹上了一层纱布,短箭已经被取出,伤口还是有大片血迹,已经止住了,药草敷在上面还是减缓不了疼痛。
“原来不是梦,我真的差点就死在这儿了!”素衣也不知作何感想,这一箭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傻丫头,已经没事了!”玄衡轻笑,修长的手指摸了摸她的额头,看着他,素衣就明白,她的伤,至多三个月就能完好如初,玄衡哥哥的药,可是她见过最有效的。
环顾四周,是一间隐秘的竹屋。屋子里总是有淡淡的清香,颇为好闻!
“玄衡哥哥,这是哪里?”素衣小脸苍白,轻声问他。
“这是山脚下的一所竹屋!”玄衡轻笑,“你这丫头,怎么跑到这来的?”
素衣瘪着嘴,一脸愁苦:“哼,我被是非不分的师父禁足这后山一个月,山上哪个地方我没去过,怎么到了这还被误认成奸细?”
玄衡失笑:“那此事就不该怪你,当算到你那师父头上才是!”
她撅噘嘴,掀开被子起身,玄衡虚扶着她,素衣在屋中转了一圈,屋中陈设简略而又古朴,拿起笔架上一只浸湿的毛笔漫不经心问他:“玄衡哥哥,这屋子是你的住所?”
玄衡眸光一闪,眯眼答道:“当然,你安心住下便可!”
素衣也不说什么,看着挂在墙上的字画,笔墨苍劲有力,笔锋干净利落,挥洒自如,颇有些气势,不禁开口赞叹:“没想到玄衡哥哥字写的这么好!”
玄衡微不可查的动了动眉毛,但笑不语。
素衣抚着一副落梅图,眼睛再移转不开,寒冬腊月一枝独梅傲立与雪中,风骨卓然。奈何风雪飘荡,殷红的梅花片片飘落,孤傲却又独立于世。
不知为何,就是单单爱这一幅画!
“这独梅画的极好,衡哥哥,送了我吧!”素衣眼睛还是注视着那画,恋恋不舍。
玄衡看着她的翦水秋瞳,有些不自在:“为何你偏偏喜欢这幅?改日我再给你画一张就是了!”
“就要这幅!”素衣使起了小性子,干脆直接将那画取下,被在手里,气鼓鼓看着玄衡,生怕他舍不得似的。
玄衡看她的目光有些复杂,轻笑一声,却没有强留,默许了她的举动。
素衣笑意盈盈,抱着画转了一圈,撅噘嘴,兀自嘟囔起来:“难怪平日见不到人,原来玄衡哥哥喜欢做隐君子,早知道你住在这里,我就不用日日去师父那自讨没趣了!”
玄衡忽然又笑起来,不同于方才的笑,轻轻的,眉眼都止不住上扬:“怎么,我好久没去找你,又受了何种委屈?”
“才没有,我只是气自己学的太慢而已!”她低头看着脚尖,语气带着哀伤。
“习武也不是为了争强好胜,凡事三思而后行!”玄衡眼中有些愧疚:“若当日我在,你也不会被罚。。。”
素衣只是摇头:“不关玄衡哥哥的事,只是怪我沉不住气罢了!”
她走出门,屋外一地阳光,颇有些暖意。
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尤为扎眼,挺拔,消瘦,将周遭的景物都映衬的如此肃杀。
素衣脸色立马暗了下来,这人,就是准备出手杀了她的小主子,冰冷又不近人情。
黑袍少年背对着她放飞了信鸽,身旁的白炎静静躺着,紫晶瞳孔凝视着她,带着不屑,黑白相间的尾巴不停地扰动着。
感觉到身后的目光,那少年转过头,俊眉微蹙,一双眼睛就像天山的寒潭,冰冷的面容一如既往。
他束发高悬,一身黑袍,眯着眼,薄唇轻吐:“你是母妃的人?”
能问出这话,想必玄衡已经将她的事情如实告知,而这位小主子会这么问,显然是知道罗生堂的。
素衣垂首应答:“少主,正是如此!”
那少年看她的眼神就像她当初在沈府看着那群无理蛮横的人破门抄家一样,厌恶,没有一丝温度。
素衣当然猜不透别人的心思,也不知那敌视的目光从何而来!
两人的对话止步于此,龙启寒不再说什么,将骨节分明的手指圈在口中,一声哨响,远处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飞奔而来,一撩衣袍,蹬着马鞍就上了马,白炎见他要走,站起来呜咽几声,凑了过去,龙启寒冰冷的眸子有了些温度,一闪而过,看着素衣,他又冷声开口:“白炎就留在这里,若它有丝毫闪失,本王势必要追查到底!”
素衣心下冷哼,她都已经领教过这只“老虎”的厉害了,还怎么敢动它分毫!
玄衡神情严肃的看着他:“启寒,你真的要去?”
那少年目光如炬,望着远方。“哼,去了能如何?不去又能如何?”
“万事小心!”玄衡神色压低,目送他离去。
那黑袍少年勒紧了缰绳,马儿嘶鸣一声,他发丝微动,马鞭一扬,绝尘而去!
素衣不解其意,也不便细问,再说,这些事与她毫无关系,何必自寻烦恼。
那只“老虎”静静伫立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回转身来,素衣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它鼻孔冷哼,目不斜视,径直往前走去。
玄衡给白炎顺着毛发,对上素衣敌视的眼神。
这算什么嘛,明明它才是导致自己受伤的罪魁祸首,怎么个个都向着这只“老虎”?
她兀自摇摇头,想着自己也没什么过人之处,真论起来,活的也不如这异兽洒脱。
轻叹一声,看着这只奇怪的“老虎”,问出心中所想:“玄衡哥哥,这异兽我从未见过,为何长相如此奇特?”
玄衡淡笑:“它是北方的奇兽,象征和平,安稳和繁荣,长相威武,又有灵性,是异兽猞猁的其中一种!”他目光柔和,白炎立在他身旁,神色哀伤。
瞥见素衣的伤口,玄衡有些郑重:“别乱动,又出血了!”
素衣看看肩膀,果然,血又从伤口渗出来,浸湿了纱布,她脸色苍白:“玄衡哥哥,你可得把我给治好咯!”
真到这里住下来,日子过得也快,她再也没见过小王爷,也终于不用担心哪一日再被误杀,总算放下心来。
玄衡从不与她同住,白天给她带了新药,晚上便消失不见,直到某日发现他在古树上歇息,素衣才忍不住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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