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天】吃一碗面皮心潮澎湃
有一些味道，历久弥新，回味无穷。
2018.8.4 周六 多云
逛完街，朝公交站牌走去。一扭头，看到了一个很显眼的店铺招牌，上面写着：宝鸡擀面皮。对招牌上白色的字体不感兴趣，招牌用红色做底子也不感兴趣。
最感兴趣的是，擀面皮。这三个字，似有着无尽的魔力，把封藏多年的记忆，生活里边边角角的故事，哗啦啦地全都翻捡出来。
01.
擀面皮，是陕西关中一带有特色的小吃。它的吃法，与鄂尔多斯这座城市里一种叫做“面皮”的吃法极其相似。
面皮，有的地方叫酿皮。
记忆里第一次吃面皮，是二十年前了。那一年，村里立起了集市，周围十里八村的乡亲们，穿戴一新，喜笑颜开地聚集在了集市上。
窄窄的一条街两侧，全是商贩搭起来的凉棚，支起来的摊子。
卖衣服的，卖鞋子的，卖干果炒货的，卖蔬菜水果的，卖各种吃吃喝喝的，卖肉的，卖农具的，真是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母亲领着我和弟弟去赶集。买完东西的我们路过一家卖面皮的摊子。摊位前排队的人很多，都在等着尝一尝面皮的味道。
母亲凑过去问：“多少钱一碗？”“两块五。”店主说。母亲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裤兜，又扭头看了看我们姐弟俩，嘴唇努力地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轮到我们了。我和弟弟站在放满食材的案子前，被那花花绿绿的颜色，还有那麻油葵花油的香气，绊住了双脚，竟然挪不动半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皮，生怕一不留神儿它就长翅膀飞了似的。
“要一碗。”母亲说。
叮叮当当的功夫，一碗酿皮端上了餐桌，放在了我们面前。
“快吃吧，你俩。”母亲说。弟弟猴急猴急的，拿起筷子就伸进了碗里。
“太好吃了！”他眯着眼睛感叹到。我也把筷子伸向了那只碗。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眨眼的功夫，面皮没有了，碗底还剩一点汤。
弟弟伸手去拿碗，我瞪了他一眼。母亲说：“想喝就喝吧，没人笑话。”
弟弟一仰脖子，碗底儿朝天。那天，那一碗面皮，母亲连星星点点的味道都没有品尝到。
后来每每想到此，心底就一阵阵地辛酸。
02.
没几年，乡下那些心灵手巧的妇人们，不知从何处，向何人请教，竟然学会了做面皮。母亲就是其中之一。
夏天，天气很热。热得人心里烦躁，食欲欠佳。一到这时候，母亲就说：“明天咱们做面皮吃。”
我和弟弟心里欢呼雀跃，高兴得跟过年似的。
好吃的东西就是费时费工。天麻麻亮，母亲就起床了。起来活好面，放在一边醒着。然后提着铁桶到压井上汲水。越凉的水越好。用冷水把醒好了的面团放在盆里，一遍一遍，上下左右，反复揉搓。洗出来的白色面糊倒在一个大盆里放着。洗好了的面筋用手摸一摸很滑，拉一拉，十分有弹性。母亲说，面筋要蒸出来才好吃。
母亲做面皮，她是主厨，我是副手。待她把面糊准备好了，我把柴禾也抱在灶坑前了。大火将水烧开，母亲在平底两耳的浅盘上抹上一层植物油，然后舀一勺面糊均匀地倒在盘上，把盘放在沸水上。
二三十秒时间，一张面皮就被揭下来，放在了高粱杆编的篦子上。这样重复的动作，母亲一做就是几十遍。铁锅前热气腾腾，母亲的额头上，慢慢地渗出密密的汗珠。
揭完了面皮，才是完成了整个工作的二分之一。剩余的这二分之一，就是调汤。
夏天，蔬菜是免费的。园子里有母亲种的辣椒，栽的黄瓜，架起来的西红柿，还有地里长得很高的韭菜和香菜。
黄瓜擦丝，西红柿和辣椒下油锅炝炒，加水熬煮。韭菜香菜切碎，撒上盐，用热油浇透。
再捣几瓣蒜，调成蒜汁备用。还有一样只有我们那地方才有的配料――麻辣肝。
准备这些菜品所用时间较多。等到把它们都准备齐全了，面皮也凉得差不多了。
开吃。
常常是一碗尝滋味，两碗塞牙缝，三碗下肚才觉刚刚饱。
后来，我们搬家至别处。有一年夏天，母亲又做面皮。恰巧有邻居来借东西，母亲就热情地留邻居吃一碗面皮再走。
邻居没有见过面皮是什么东西，更不要说尝过它的味道。当她夹了一点放在嘴里的时候，她的眼睛都亮了。
邻居稀里呼噜地吃了一碗面皮，拿着东西，高兴地，满足地回去了。没过两天，我家里就几乎天天有人过来，多是婶子大娘们。
“听说你会做面皮，还做得可好吃了。那东西咋做？”
一进门她们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母亲一面沏茶端给她们喝，一面坐下来，一条一条地告诉她们该怎么做。据说后来，有一位邻居曾忙乎了大半夜做面皮款待亲戚。当然，这是后话。
03.
我在省城上大学。有一次和表姐到美食城吃饭。表姐说，吃面皮。那牌子上写着：巴盟面皮。
巴盟是河套平原的主阵地，黄河水从那里流过，用黄河水浇灌出来的麦子，劲道有嚼头。当然了，做出来的面皮也是一流。
只是，那巴盟面皮漂泊到省城这繁华之地后，就像曾足不出户的小村姑突然跌入了花花世界一样，有些惊慌失措。面皮的味道，可想而知。
也曾吃过地地道道的巴盟面皮。那是在乡下教书的时候，有一同事是巴盟人，每次她都带巴盟面皮给我们吃，以慰藉我们孤独在外的零落寂寞之苦。
在薛家湾的白云商场后面，有一家叫做张鲜女巴盟面皮的面皮馆。第一次到白云商场附近吃饭，去的就是这一家。
那时，她家的面皮劲道，汤汁是真材实料，味道也好。过了几年，那家馆子还在，可是那面皮的味道，却大不如前了。
自此，就很少再去吃面皮了。
这次上街，又发现了一家擀面皮馆子，就是这家宝鸡擀面皮。吃了一次，味道正宗。辣椒油色泽油亮，芝麻炸得恰到好处。配菜的豆芽和黄瓜，与擀面皮本身相得益彰。
这家馆子刚刚营业，作为幸运者，尝到了薛家湾这座小镇上的又一道美食，心里，满满的，都是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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