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貌取人固然不足取,然而,我目前乐得坐享其成。
邝元丰被我抓拍的一张臭屁十足的侧颜秒杀了多少未婚或已婚女性的芳心啊,从每天应接不暇的电话咨询、到店打探就可以看出一二。
小白做接待工作得心应手,讲解起来乐此不疲,我也每天对着环肥燕瘦的美女们亲切友好不厌其烦地说:“当然当然,有元丰老师亲授茶器的使用,名额有限,先报先得哦。”
茶艺课已经订到了明年:“姐,你知道嘛,现在咱朝云壶已经有人在炒了,我们要不要多招几个人来做啊。”
我看他激动地满眼放光,递给他一杯菊花茶:“小白,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
“耐得住寂寞。”他哼一声转身兴冲冲走了。
我追在后面喊他:“记得晚上你值班。”
等到把电脑里会员表格汇总了,看到华天发来简讯,说那位砌炉的孔师傅回信,这两天有了闲暇,末尾附了手机号,可以随时联系。
小白打电话说一会儿过来,问我要带什么吃的,我要了一盒酸奶,一袋麦片。他在电话里呵呵笑:“姐,你身材已经很好了,不用对自己这么狠。”
小白还是太年轻,他哪里晓得现在女孩子的生存环境有多不易。
你觉得自己很努力了,往两边看看尽是比你努力还比你优秀的人,我四嫂以智力闻名业界,用魅力收服四哥,凭毅力获得我经久不衰的崇拜,朋友圈里无论寒暑遑论雨雪,一副跑步的图下永远是风轻云淡的三个字:在路上。
我也有过一时兴起,下载了跑步app,置办了全副装备,然后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开始跑,但是最后都不了了之,空攒了一肚子理论…...
风铃叮当一声响,我抬头,门口站着一位不速之客,柳知凡。
在东华的日子好像已经很久远了,我站在那里,一下竟然想不起自己当初是怎么面对这个男人的。
柳知凡四下看了看并无旁人:“你为什么这么任性?”语气仿佛我初见他时的温润,可是听在耳朵里,无端惹人烦脑,就像小时爱喝的碳酸饮料,开了盖,过了许久才想起来,再喝已经失了味道。
“当时邝董答应你回去,为什么拒绝呢?”他的衬衫领子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系得周正,敞开口透着随意,邝希岳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云端仙子,缥缈虚无,断然不屑为他低眉操持家务打理衣衫。
我打起精神,不让自己走神:“柳总今天得闲啊,进来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同时不失礼貌地带了笑。
“我只是路过这里,进来看看。”他盯着我看,我持续保持礼貌得体的微笑。
“我跟邝希岳结婚也是迫不得已,他们早就设好这个局,我也是受害者。”他好像喝了酒,眼神散乱透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我要跟邝希岳离婚,你等着我。”
“够了柳知凡!”一再想给他留点尊严,奈何他并不承情,一意孤行要血溅当场,“我当时只是暗恋你,并没有让你答应什么,谁还没有看走眼的时候,你用不着来这里跟我扯你的闲篇。如果你一如既往保持原来志得意满的嘴脸,我还敬你不是伪君子。自己选的路再辛苦也要咬牙走下去,你不能一边吃着邝家的奶一边还骂娘吧。说实话,你还真配不上邝希岳。”
柳知凡没想到我这么犀利,一下愣住了,好半天他抬眼看着我,原来我记得温和清澈的眼睛现在已然没有半分光彩。
“当时你连真姓名都不肯告诉我,是不是也觉得我配不上你叶家大小姐?我是真的喜欢你,想着和你在一起哪怕粗茶淡饭都是好的,我偶然间得知你是叶维盛时,即惶恐又欣喜,盼着你有一天和我说出来,谁知道终究没等到。”
“我是谁家的女儿重要吗?你还是这样利己,想方设法把自己的行为合理化,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心安理得了。”
“你哪里能明白我在你面前那颗卑微又脆弱的心?!邝东华根本就轻视我,直截了当提出条件,我想这样反倒更好,大家各取所需岂不是皆大欢喜。你知道我有多怕回那个冷冰冰的家,我宁愿每天上班,那样还有你的身影有你的气息。可你现在走了,我连这点希望都没有了。”
我私下里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意无意把柳知凡的行径做了美化,谁知道如今还原出来竟然如此丑陋。
“柳知凡,你当初的选择没有我,我很感谢,并不恨你,谁都有不得已。现在,我只希望你能留点尊严给自己和邝家,我不是以前的Verna,也不可能愚蠢到要等你,今天明确告诉你,希望我们从此再无瓜葛。”
心中没有了波澜,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亦是可怜之人。
终于等他出了门,我揉了揉发困的腮帮子,叹息一声: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回头看小白拿着手机看着我,我问:“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晃晃手机:“邝总要和你视频,我看有顾客,告诉他随后打,他说不用就这样让他看看。”
我血往上涌,劈手夺过手机,果然,邝元丰黑着脸盯着屏幕,我挂掉还给小白:“不知道这样不道德吗?”
小白委屈地嘟囔:“是他非要看,谁知道你接待顾客还接待出隐私了。”
我不理他,酸奶泡了麦片,一心一意享用自己的晚餐。
电话响了,元丰打过来,我生硬地问:“你这么晚打过来做什么?”
“不是你告诉我落地要报平安的?”我已经听出他来者不善的语音,也只能见招拆招。
“坐一天飞机累了吧,早点休息,十分感谢你在见到正牌女友时还能记得给我这个冒牌货打电话报平安,好好休息,”想想咱们老话有一句:久别胜新婚,真是好时候啊,“行了,我也知道你平安着陆,好好珍惜美好时光,不过也悠着点,来日方长哈。”
“你用不着顾左右而言他跟我这儿打哈哈。”
“你是不是才发现我的心胸比海洋还要宽广?也是,像你这种自恋狂人,哪里能觉察到别人的好。”
“你喜欢这样的男人不觉得丢人吗?”这货咄咄逼人,完全无视我煞费苦心地插科打诨。
“邝元丰,不要用这种刻薄的语气好吗。”我终于没了力气,“不管他现在有多不堪,以前我曾经真心为他笑过、哭过,所以,不要在我面前评论他。”
最低水平的道德观是以自我利益为基础的,柳知凡自然有选择的权利,至于之后的幸福指数就不是他能掌控的,毕竟婚姻生活不是一个人能左右的。
元丰看柳知凡就是一个趋炎附势卖身求荣的小人,万万配不上他的姐姐,而我不幸还爱过这个渣男。
他平日看着无伤大雅的固执,此刻更加显着不依不饶:“你倒很体谅他,看着自己曾经的爱人失意难过是不是唤醒了你的母爱天性,想要抱住他给他安慰?”
是可忍,孰不可忍,看来元丰今天是决心要把战争进行到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我,就是那条倒霉的鱼。
调整一下状态,我放柔了声音:“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动了恻隐之心,多谢你提醒,没有机会创造机会我也一定好好安慰他一下。”
不等他回声,我关机了。
和恬妞这么多年朝夕相处下来,这点本事再没有,我不要做社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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