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梦大师

造梦大师

一

又是一个无风无息，漫长深邃的夜晚，她躲在阳台的一处角落。林芷瑶的心无法控制地回忆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每一颗滚烫滑落、下坠，却不发出一丝声响。这黑夜静得可怕，一幅幅回忆的撞击来不及躲闪。当初的他留给的画面甜蜜浪漫；一个活泼帅气的面孔多少次贴近耳垂，两双脚步轻快地奔跑在柔和的阳光下、花海间；一声声坚定的告白，一次次触动的牵手。她把头闷在手臂下。

“林芷瑶，等等我啊！我见不着你了。”

“哈哈，”她加快了脚步，踩在雨露剔透未干的花丛中，伴着杂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你个周坤，再不快点！”不耐烦而快意地嚷嚷，眼睛肆意飘过周围的缤纷。

他急了，迈开大腿三两步追到芷瑶；像是故意地，撞向了娇弱的身体，两人倒下。

“你......讨厌！”“哟哟哟，生气了嘛！”话没说完，他抱着芷瑶，轻轻吻向躺在自己身体下的女孩。女孩害羞了，闭上眼睛，扭过头，把涨红着的笑脸掩埋在芳香的草里。

分开有了将近一个月，这三十个夜晚始终回避不了芷瑶自己的忆想。失眠常常让她感受到被厚实的黑裹得无法透气，难过无助。她再也仍受不了了，因为身体的原因让她影响了工作。她决定去见心理医生。

二

预约的时间是在一个傍晚。这天她等不及地小跑去医院，像是赶在黑夜之前找寻一把薄弱的稻草。打开了门，走进一间咨询室，看见了医生。

“你好，我叫易辰。”“林芷瑶。”

也许是急切的心加上夜晚即将来临，他们没有过多的眼神交流和打量，简单几句问候就开始正题。芷瑶只是觉得，这位年轻的医生，很安静，很温和。他坐的位置身后，是透明的落地玻璃窗，映着天空中大片的火烧云。

打听过后，易医生得知她失恋了，需要从阴影当中解脱。通过直觉和经验，他认为这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因为，他会造梦。

首先，把对方催眠。易辰随手给茶杯倒上水，动作轻缓；水顺势注进杯口，形成长而粗犷的流线，发出“咕噜噜”的规律声响。芷瑶安静地听着水声，忘了一切。易辰停住，把头稍微侧斜，余晖剩下不多的强光像是有准备地射进芷瑶的瞳孔；皱了皱眉，她微低下头，刚好望见易辰的手摆弄着衣袖上的拉链，“呲——”由慢而快，所有过程结束了。而易辰眼前的芷瑶，昏睡过去。

他开始进入下一环节：寻找记忆。跟着闭上了眼睛，易辰迫切地进入她的回忆，寻找有关他和前男友的所有细节。让他吃惊的是，他寻见到了前所未见的......梦！：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举动，说过的每一句话是那样的真实，毫无模糊感；周围有过一望无垠的花海，有过漫无边际的沙滩，有瑰丽繁华的巷街，有热闹嬉戏的游乐场......但一切都不像是虚幻，连他也差点相信，忘记了自己是观察者的身份。之后，易辰意外得知前男友叫周坤，在梦境的他阳光直爽，举止大方，似乎洞察了芷瑶的思想；又或许他在现实生活中本就很活泼开朗，惹得欢迎。

所有的梦境和回忆都去过了，他虽说很诧异，但他需要好好开始准备下一步。林芷瑶醒了，不好意思地歉笑着；易辰没做过多的解释，说她应该是累了。“你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吧，过一个星期后再来找我。”林芷瑶不解地望着他，对他的敷衍很是抱怨；没办法，只好丢下“哦”一声就走了。

回到家，她依然是张望着窗外，发呆下去，等待夜幕的下垂。但是她只要一回忆和周坤在一起的画面，似乎受到了阻碍，还有突然袭来的困意涌进脑海，就不顾太多，早早睡了。可是在睡梦中，陪伴着芷瑶的竟然是周坤！多久没有了这种真实的感觉，让她珍惜地经历每一时刻。第二天醒来，芷瑶对此念念不忘，即使在忙碌的工作当中，也要偷闲地好好思索一番。她认为这是巧合，过于思念周坤而做了以前相识的美梦。不料这天晚上，还有之后数下来的一个星期，都有这样的美梦陪伴，都有周坤投来的爱怜与感动。她似乎好了许多。

三

又是和易医生预面的一天，两人还是相对而坐，易辰也早已准备好。芷瑶静静地有序看着：他若无其事地翻着书、桌上的手机发出振动、咳嗽了一声......猝不及防，她又一次被催眠了。继续，易辰这次要探究分手的原因。

“哗啦！”周坤打碎了玻璃杯，身后是紧张害怕的林芷瑶。

“我没法再待下去了，我们分手吧。”平淡的语气夹杂着无情冷漠，不留一丝挽回的余地。芷瑶不敢相信，死死握住他的手臂。可周坤轻易地甩开，果断离去。只剩下半跪着的芷瑶，不敢接受这一切。

易辰又仔细地找寻有关的记忆，得知因为那段时间林芷瑶刚进公司，实习忙而少了与周坤外出的时间；周坤害怕平淡的生活黯淡两人的感情，从此没了激情，再多的陪伴也是空虚。终于一个小矛盾变成导火索，惹来一场爆发。

林芷瑶醒了，看见易辰一副沉默的表情，甚是疑惑。几句聊天过后，易辰结束对话：“好了，你明天再来一趟吧。”

回去了，林芷瑶这晚梦见的不是甜美的回忆，而是灾难般的沉痛打击。分手一幕幕刻在眼前，她煎熬地又体验一遍，梦中的那个女孩是如此无助，瘫软在冰冷的地板上。第二天醒来，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和周坤的事实结果会出现在噩梦中；再也回避不了近乎崩溃的结局！

这一天，林芷瑶哪儿也没去，双手互相搂着，头发散乱地坐在床上，闭上湿润的眼睛。房间安静极了，但又仿佛充斥着那个男人的气息；周围像被蒙了一层纱，纱布上尽是扭曲飘动的幻影。她被无尽的回忆囚禁，在孤独当中挣扎，夺得一口呼吸。

“叮——”是电话声，打破了死寂，装满绝望深邃的镜子在耳边碎的一塌糊涂。

四

易辰忙得不可开交，或许是口碑极好，有太多人找他看病——在茫茫城市里，心病太多了。最初，易辰并没有把造梦的能力和自己的职业——心理咨询师联系起来。直到有一天，一位眼睛满是绝望、嘴巴颤抖的年轻妇女找上他。聊过一会儿，知道了身边坐着的是一位有了五岁孩子的妈妈，但孩子在一场车祸中永远地离开了人世。这位母亲无法面对现实，更没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与信念。易辰听后也很伤心，但是始终找不到好的突破口来帮助劝说。束手无策下，他便起了念头：用造梦使这位母亲释怀！

首先，他借用催眠的方法进入这位母亲的思绪当中，找寻与孩子的回忆经历。

第一次介入别人的梦：他将母亲与孩子美好的回忆植入妈妈的梦中，持续了一个星期。凡是有了与孩子有关的念头，妈妈的思想会被阻碍，早早进入梦乡。在梦里，孩子第一次叫出“妈妈”，第一次喂糖给妈妈吃；妈妈静静守护睡得安详的宝宝，搀扶着在学走路的娃儿。

第二次，为了让咨询者认清现实而不逃避，易辰植入了失去孩子痛苦的回忆，他不得不这么做：那是一场夺人生命的灾祸，现场车毁人亡，烈火熊熊，叫声不断。当然易辰不会让噩梦一直折磨这可怜的母亲，哪怕一天都是揪心的痛。他知道这位母亲醒来后会再次沉痛，于是亲自拜访家中，尽力去让母亲理性地接受事实。

之前不能算是造梦，只能当成回忆的移植。最后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他编织了一个虚假的梦。在母亲的梦境里，孩子牵住妈妈的手，将她从车祸现场带往一扇大门。门开了，母子二人走进，那是一片童话般的世界：旋转木马，耸入云天的滑梯，一群无忧无虑的孩子追逐嬉闹；还有孩子头顶上期盼已久想要的鸭舌帽。

“妈妈，你不用担心，我过得很好，”孩子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让妈妈的心化了。

“你也要好好地照顾好自己，我不想看见你难过。”

“妈妈会的，不让宝宝失望。”

近乎忧郁失态的母亲终于打开心结，大哭一场；在释放了积累已久的沉重心情后，她回到平静，坦然面对。因为母亲相信梦是真的，孩子在天堂生活得很好，没了顾虑。

这是易辰第一次造梦，虚拟而善意，给人以希望。之后他学会用造梦帮助别人，套路很管用。

可当易辰见到林芷瑶的第一眼后，心头的小鹿开始乱窜。林芷瑶走进咨询室，浅蓝色短裙难掩修长清瘦的身形，白稚的肌肤和水灵秀丽的侧脸令易辰垂涎；待芷瑶坐下的那一刻，正面的容颜深深印在易辰脑海。一向沉稳安静的他不会把内心暴露出来。知道芷瑶有放不下的旧情后，易辰眼神黯淡了许多，心也恢复了平静。他不再有过多的念头，做一位心理咨询师该做的事，真切地帮助她走出失恋的阴影。

第一次窥视芷瑶和周坤的回忆，他在惊讶的同时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为她植入记忆的时候，多希望陪在她身边的是自己。第二次窥探，令他再一次动了情；芷瑶被抛弃时他多想给予一点安慰，为她擦拭泪痕，抹平创伤。可易辰还是压抑住躁动的心情，“好了，你明天再来一趟吧。”丢下漫不经心的话语，那是他对林芷瑶的伪装。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易辰在这天装不下其他，唯有林芷瑶一人。等待是无比煎熬折磨，他努力想着如何为芷瑶造梦。梦里的主角仍是周坤与林芷瑶，坦然相待，最后和平分手呢，还是留给芷瑶一扇门，让她打开......

眼看天色昏沉了，林芷瑶还是没有来，杳无消息。他突然闪过一个画面：还是那个房间，同一个女孩子，同一张无助的脸庞，泪水止不住地滚流。没再掩饰着冲动，他拿起电话，拨起早已熟悉的号码。

五

“叮——”没有回应。心如火烧的他再一次摁下......

一连几次，他慌了神，没了思绪。

顿时，“咔”一声后，里头有了响声。“易医生。”

“嗯，”

“我——，”易辰喉咙不自觉地咽住，“你有时间吗，我们见个面吧。哦，是关于你的一些......挺重要的，好吗？”

对面没了声，易辰不敢动静。过了许久，传出“好。”

地点是一家咖啡厅，人也很稀疏。

两人终于见面了，林芷瑶先开口：“对不起，我忘了约定。”“没事，我们开始吧。”

易辰凭着有关心理方面的知识经验，讲了一些有的没的，林芷瑶时不时点点头，随口应和。要知道面前的芷瑶已然再一次陷入绝望，若不是主动打电话邀请，她是不会出来的。因为她不再相信什么心理咨询；阴影会扩散得更深，使她麻木、冷漠。

再不出手就没机会了！这里没有什么可以辅助催眠的工具，可是他还是能费些力气办到。易辰先是抛出一个问题，让她看着自己回答；双方互相注视着，易辰得手了。他的瞳孔逐渐放大，直到眼睛几乎变成黑色；林芷瑶望向易辰的第一眼，视线已经被定格住，神情漂浮。显然芷瑶被又一次催眠。

这次，该轮到造梦了。这次两人都陷入了梦境之中。空荡的房间，女孩柔弱的啜泣声回响，还有他见过的无助的身影。这时，一只手抓住女孩的手腕，强行拉他起身，不带一丝迟疑；女孩惊慌，忘了哭泣，随着前面的男子快步小跑。他们来到了一扇门前，男孩穿墙而入，没了影；女孩好奇，拧了门栓，轻推了推，头先伸了进去。待芷瑶完全挪进了门，易辰按捺不住自己的狂喜；因为那造梦的门，可是易辰的心门啊！

平复下心情，易辰小心碰触着一只因怯弱乱窜的手，两只手插合在一起。林芷瑶眼前的光亮消散后，第一眼看到的是紧紧贴近自己的侧身：身形瘦高，儒雅稳重。牵着的手不敢再稍微握紧，小心地捏着。

芷瑶没曾想过自己又来到了如同仙境、无人打扰的世界。不是花海，不是沙滩。这是一条普通的街道，漫长无边；道两旁的红枫成排，细枝随风摇曳，枝头茂密的枫叶沙沙作响；不时地落下几片，地上落叶安静地躺着，再叠加、堆积；就这样安静地走着，踩出清脆的曲调，谁也不想打破正享受着的宁和。

林芷瑶先停下脚步，转向他；下一秒，她的目光焦聚在转过头的那个男孩：清瘦的轮廓托着温和的面容，祥和有神的炯炯双目也在痴痴地望着自己。他，是易辰。

易辰的瞳孔逐渐地恢复到了正常，林芷瑶微微眨了眼睛。从此，她过往的记忆模糊了起来，糊成一团，忘了独自煎熬等待的漫长黑夜，忘了滚烫的泪珠；与她簇拥过的男人的面貌看不清，名字也甩到了天际。她唯一欣念的变成了易辰，那个欲陪着她走到世界尽头的安静少年。

一个造梦大师走进了林芷瑶的人生，仿佛让她做了一次手术，切割、移植记忆的手术。易辰将芷瑶的感情偷走，把周坤换成了自己；但是他的心底一直强迫着自己：他不是自私，只是在帮助她。林芷瑶的世界快失去色彩的下一秒，又重新变得崭新、空白。从此她有了易辰的陪伴，没有一时的澎湃激动，却也能在深秋细水长流。安静地守护，睡醒也是，梦里也是。

看着林芷瑶一天天脸色好转，易辰对自己的愧疚也一点点被私欲给吞噬。没有人会发现的。

过了些日子，怎料一个敲门声打乱易辰的心。

六

易辰还是坐在咨询师里等待下一个服务对象。一个身影走进来，淡定的他还是变得不淡定了。双方简单的招呼，两人相视，易辰装作不认识对方。

“我想挽回一段感情，”那个人惭愧地低下了头。“因为我的冲动，过后无法原谅自己。我知道自己错了，我没有认真对待这份美好感情。”

“那究竟是什么让你冲动？”

“我的自私，我以为爱情就是成天的烂漫......我一直没有考虑她的感受，”说完后露出严肃诚恳的表情，“所以易医生，帮帮我。”

“挽回？还是再伤害她一次？”易辰冷漠地盯着他。

这不是医生该说的话，他若有所思；苦苦哀求的神色换成了警惕。“不，绝对不会的。”顺口说了一句，想着易辰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易辰慌了：自己为什么这么说？刚才在干嘛？在第一次进入林芷瑶的回忆里，就发现事情变得不对头了——那个真实的梦。而眼前的就是她回忆里的——周坤！易辰觉得他要做些什么。

房间的一切都是辅助催眠的摆设，桌上的杯子、钢笔、水晶球，还是身上的手表、衣链，都他装作无意鼓捣了好些时间，周坤仍是直勾勾地看着他。没办法，易辰决定用瞳孔催眠，凝视周坤，不敢有一丝放松。

然而，周坤显得对此很有兴趣；微低下头，抬头纹在额头浮现出来，眼睛向上斜视地凝视易辰。而后抛出了诡异的微笑，右手放在桌上，指尖像是有规律地敲着桌面；一切似乎都有目的。

易辰见这摸不着头脑的笑容，更加心慌了；从对方身上感觉出的莫名气场太过强大，易辰不敢再容许自己的视线挪到周坤脸上一刻。他失败了。

可是还没有结束，在易辰飘忽的视线寻着了周坤的打着节拍的指尖的一刹，他没了思续，脑子空白。传了一声轻咳，易辰被动地又一次望向周坤，看见的是一双近乎黑色、仿佛无底深渊的眼睛；便沉沉睡过去了。

等到易辰醒来，咨询师早已没了人影。他的内心肯定是不淡定的，想在脑海中极力思索着什么，确始终没有答案。可紧张中透露了一丝放松，他还记得林芷瑶，记得关于他们的一切；同时也没有忘记刚才见过的——另他恐惧的周坤！

尽管心有余悸，易辰还是早早地回到家，陪着林芷瑶。深夜了，一如既往，等到芷瑶慢慢睡过，易辰也偷偷钻进了她的梦境，为两人编造一个美好的梦。

可易辰闭上眼睛，正要寻找林芷瑶时，等待他的是一场可怕的梦魇。他被一层又一层的烟雾裹住，眼前逐渐一片漆黑，并感受到自己无法呼吸，身体在无止境地坠落；这种黑暗、窒息还有失重的感觉，一切来得真实过头，如同死神紧紧地抓住你的心，濒临绝望。孤独伴随着恐惧轮轮袭来，易辰快要疯了，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竭力嘶吼、挣扎......

终于，一声呼喊把他拯救了出来。唤过，林芷瑶把易辰摇醒了，她惊慌地看着易辰，侧脸靠在易辰满是汗珠的额头上，给予安慰。

“你做噩梦了吗？”

易辰需要大口喘息、抱着芷瑶好一会儿，才能缓过神。“嗯，没事。”

见到易辰确实是做噩梦了，两人聊了几句，林芷瑶便又睡去。

可易辰今晚定是睡不着了，他盯着天花板，陷入沉思。易辰知道，在自己正要走向林芷瑶的梦境、准备造梦之时，无法防备的梦魇突如其来。而这噩梦太过于真实，连自己所造的梦也无法匹及得如同现实。但是很熟悉，熟悉到能立马察觉：第一次进入林芷瑶的回忆时，周坤与芷瑶身临的那片花海、巷街、沙滩......境地是如此相似。顿悟：周坤，也是造梦大师！

易辰恍然大悟，却又诧异得很，而更多的是无尽的惧怕。同时，他生怕周坤会再一次闯进他们的生活，怕周坤揭露这一切；他也无法不对当初自私的决定感到羞愧、责备；他更是不敢再面对林芷瑶，因为这骗来的爱情随时可能塌陷。

从此，被周坤施下了永恒的魔咒般，易辰失去了造梦的能力，也无法探寻任何人的记忆深处。

七

这使易辰在生活、工作中都变得自卑；没了造梦的能力，卸下造梦师的身份，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像一个废人没有希望、追求。就连对林芷瑶，也没了感觉。

这对林芷瑶来说是沉重的打击。对自己体贴温柔、无微不至的爱人，怎么在经历了一场噩梦就一蹶不振、无情冷漠了？她很是疑惑，但是过后所有的顾虑都打消，无理由地陪伴在易辰身边。说是无理由，不如说是女人的第六感：他还是爱着自己的。

可是没有用，易辰向公司请了长假；他在家整天对着窗外发呆，无所事事。林芷瑶拿他没办法，见到这般消极抑郁的易辰，伤透了心。没有办法，但她恳求易辰答应一件事，就是每天傍晚和她去附近的林荫街道散步。易辰答应了。

眼看着日子慢慢溜走，长假要结束了，易辰还是禁闭在自己的世界中。芷瑶曾几次在深夜里、阳台的某处角落哭泣，似曾相识地把头掩埋在双臂下。但她终是期盼着，仍未放弃。

八

那一个深秋的傍晚，芷瑶似乎等到了。走进林荫道口，没有平常的人来人往。易辰牵着芷瑶的手，轻轻地捏着；他看见地上的落叶成堆，天空染得鲜红；他听见两人踩在叶子上的清脆，树上秋叶“沙沙”的声响。他先停住了脚步，注视着身边的女孩：楚楚动人，让人怜惜。

谁也没发现，他们身后跟着一个身影，暂停了许久，默默离开。

林芷瑶也始终没有察觉到，有两个性格迥异的造梦师悄然走过她的生命。

当爱情结出的花失去了最初的艳丽，你还会选择呵护浇灌它吗？

造梦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