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周一,徐娜娜踏着八点整的手机铃声准时迈进了市场部的办公室。
此时,对外部其他啰啰们都已经在各自的桌子前装模作样地忙碌了半个小时了。她知道最近大家都在看她的笑话,郁总已经半个月都没有新任务交给她了,但她仍然笑容可掬姿态优雅地走到她的办公桌前坐下。
公司规定办公室人员八点准时上班,车间工人则是七点半必须换好工作服在机器前就位。然而生产部的黄总却要求她门下的生产部、计划部、样品部以及仓储部的部长主任们,和一线工人步调一致,这样“遇到问题可以及时沟通处理”。
对此,开发部的郁总对外是持肯定态度的,她对她手下的采购部、市场部的娘子军们这样说道:“黄总和闻总作为我们的前辈,一心扑在生产第一线,来得比我们早,走得比我们晚,是值得我们好好学习的。除了刘姐,你们这些小姑娘,娜娜到公司的时间长一些,有三四年了吧,她参与了分公司的组建。其他人参加工作最长的也才两年多,短的只有三个月,这个时候就要不怕吃苦,多到车间转一转,多学点东西。当然了,如果有事,你们把手头工作做好,周六周日也不是非要来公司的。”
分公司这边共有四位领导,最大的头头闻总和生产部的黄总是从地毯分厂调借过来的;郁总是织染分公司组建的大功臣,公司有两个持续不断的大单,欧美的老板是她直接洽谈的,日本的客户是她同学介绍的。
闻总、黄总年龄相仿,都是五十来岁,他们一起共事近二十年了,一男一女干活不累,闻总细致,黄总干练,配合完美,所以总公司一直没有舍得将他们分开。而闻总在这边也只挂个老总的名头,文件票据最后签个名,他一般仍然待在生产部和黄总一起抓生产。
因为郁总是总公司某大董事的未婚妻,今年三十八岁,高高的个子,板砖身材,说话做事总带着天生的感性,所以好像仍留有少女的风味。然而娜娜跟她相处久了,知道她其实是个只有“三分钟热度”的人,一开始娜娜没有习惯她的节奏和做事风格,挨了不少的骂。后来才摸透她的话,哪些必须一丝不苟的完成,哪些是听到就忘也没关系。
据说郁总曾说过,要做出一番事业才愿意再婚,为此还去学院进修了一年半载。不过从总部流传出的消息则是,当年郁总才上小学的女儿阻挡了母亲的婚事,即使她的父亲已再婚两年多了。
而董事的女儿大学毕业后进入总公司后已成为一部之长了,她对父亲的再婚不置可否,但和郁总相处得很融洽。徐娜娜就曾跟着郁总和总部的一群少青派们多次吃过饭。在饭桌上,郁总和她的准继女谈笑风生,亲密无间,相处得似一家人一般。
最后一位老总是财务部的李总,徐娜娜基本不和他打交道,虽然财务部的办公室就在对外部的隔壁。财务部独立于分部,直属总部,因而财务人员都以总部人自居,对分公司的员工和老总们客客气气的疏远着。
2.
对外部的办公室是三间大通间,最东面是郁总和闻总门对门的两个大隔间,不过基本上都没人。中间是采购部和跟单人员混用的大间,最西边是资料室、复印室以及茶水间。
中间这块也分为三个部分,靠北边走廊的一个大通道是刘姐和娜娜的地盘。刘姐负责公司内部的一切采购任务,现在她有了位助手,今年刚招进来的小周,应该是刘姐亲戚家的小孩。因此原来娜娜帮忙采办的办公室及后勤物资这一块就移交到小周手中了,刘姐的主要精力仍然在生产物资的采购方面。
中间是个椭圆型的会议桌,八个小丫头围桌而坐,除了小周,其他七位都是跟单员,来了两年多的小徐和小吴是徐娜娜带起来的,现在她们各带着小六、小八和小七、小九负责现有的两个大客户的单子,另有一位沈沉和小周是一个时间段进来的,某高校外语系毕业生,负责开发新客户。
自从小沈和小周进入公司后,徐娜娜手头的工作几乎所剩无几了。小沈刚入门,所以郁总让娜娜将她联系的有意向合作的几个客人交给小沈,要求小沈尽快熟悉流程,并要她“好好向娜娜请教,娜娜业务扎实”。
不过高材生毕竟是高材生,沈沉收到资料后一次也没有询问过娜娜,惹得小徐和小吴都和她嘀咕:“郁总是不是想让沈姐取代你来管我们?凭什么呀,不就学历比我们高一点吗,英语过了八级,做单子可不仅仅英语好就行的哦。而且我们娜娜姐可是郁总一手教出来的,性格又好,长得又美,可不是她那冷冰冰的人能够比的。”
一个月前,娜娜还能听到这样为她打包不平的话,“其实我行我素也不错,也许不久我就有机会这样生活了。”娜娜心里想着,又听见坐在最南边靠窗的报关小姐孟燕燕用她那娇滴滴的声音跟她说:“娜娜姐,你今天又迟到啦,当初可是你和刘姐要求我们七点半到班的呀,你自己可不能做不到啦……”
孟燕燕是总公司下的一个供货商家的小公主,中专毕业被塞到分公司来。办公室里她最小,十八岁,却长得妩媚圆润,充满诱惑,用刘姐的话说:“燕燕一发嗲,我的心就跟着扑通扑通地跳;燕燕一跳舞,我都想为她去死了。”娜娜听了,硬生生掐断“也会有人这样对我”的念头。
小姑娘虽然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倒不特别任性,这也主要是她爹管得严,天天上下班都是专车接送,她只能和办公室的几个人撒撒娇,介于她的身份以及工作的无聊,彼此之间倒相处得很融洽。
这不九点一过,大家知道今天郁总肯定来不了了,于是就嘻嘻哈哈地闹开了。
3.
徐娜娜没有回答孟燕燕的问话。当初郁总谈论了一番黄总的要求后,刘姐和娜娜商量:“现在公司走上正轨,制度也越来越完善,这个上下班时间你看我们怎么办?”
当时小徐和小吴也刚来不久,另外她们部门还有几个打杂的临时工,食堂也在她们管理之下。娜娜就说:“食堂就按他们自己的时间,我们不用管。外勤部打杂人员一律七点一刻到班,下班时间随我们。你们说我们是早晨和工人同一时间上班好,还是晚上和他们一起下班?”
“七点半上班,七点半上班。”小吴还没等娜娜说完,就嚷起来了。工人们晚上九点才下班,如果到了出货日,做通宵都有可能。
然后刘姐就讲:“行。还有两点,周末我们轮流值班,争取办公室白天都有人,省得生产部红眼。出货那天,谁的单谁要跟好,有事找娜娜,娜娜你处理不好,就找郁总。”
于是这个规定就延用下来了。当孟燕燕跟着他父亲来报道的时候,徐娜娜看着她那梦露般的笑容,再想想郁总之前对她的介绍,心说:“我这次不是带个小徒弟,我可能又要跟位祖宗了。郁总的点子特别多,思维跳跃,但我跟着她,能学更多有用的东西,受点折磨和责骂也就算了。这个小丫头,我如果开始不管严点,恐怕以后要吃苦头了。”
哪知一周后,郁总就让她单独负责原来跟单员的货运报关资料一事,而且她做事也不矫情,不懂就问,尚且算认真了。当然了,整个办公室也就她的工作量最少,最轻松,一个月工作四五天就可以了,可她仍然早晚坐得住,这就算了不起了。
娜娜已近十天无所事事了,她面上不显,心里却没有之前稳当了。虽然她还在不时的寻找合适的客户,但她了解到公司的生产任务已经趋于饱合,下半年中秋节前的单子都排得差不多了。沈沉那边刚刚开发了一位不大不小的新客户,现在成了鸡肋,计划部至今还没给出回复,所以样品部连样品都没染出来,沈沉最近的脸更是冷得厉害。
看到她的冷脸,娜娜说实话心里有点小痛快,又很羡慕她能喜形于色。因为现如今,娜娜还习惯性地忙碌着,收集整理各类资料,为下一阶段工作做着准备,虽然她完全没有和客户交流的欲望。
“难道我已被训练成了一个只会工作的机器人。”她在心里琢磨着如今的状况,上周二郁总匆匆赶到公司和她同学打了一通电话,让娜娜向她和她同学汇报了日本客户这两年订单的总体情况,然后将两个新单交给了跟日本单的小吴,丝毫没有想起让娜娜安排此事。
事后,小吴却来找娜娜诉苦:“娜娜姐,石小姐太可怕了,天天骂人不重样,她以前也这样吗?”
4.
以前石大小姐当然也骂人了,以前小吴跟生产部联系,遇到事往娜娜这儿一推,娜娜看到免不了一顿骂的问题,总是等晚上加班时单独向石小姐汇报。
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内,话筒放桌上,开着免提,手里忙着其他事,耳边听着责怪声,她已经不会再哭了。
等石大小姐骂尽兴了,基本上是一刻钟甚至半小时以上的时间了,她再拿起话筒轻轻问一句:“实在对不起,石小姐,我们之前没处理好。那您看,这件事这样处理怎么样?”
回租居的路上有时心情还很爽,望望没有星辰的天空,觉得无论多有钱多有本事的人,她也有烦恼呀,明天挨骂的就是石小姐了。然而有时也会觉得很郁闷,于是在回家的路上骂一声“活该成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然后想想自己是否也应该找个人嫁了了事。“为什么现在小吴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二十四岁的小丫头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是谁说的男子二十四岁还是青春年少,女子一过二十四岁就开始老了?我已经忘记那个人是谁了吗?”
“那个一直跟着大姐大的铁杆少壮派人士,除了胖点,又细心,又有点小实权,答应他的追求好像也不错。婚后不上班也行,上班呢,大家也会有眼色行事,真是何乐而不为?但为何至今两人没有进展呢,因为连他的追求都不那么正式,除了吃饭就是吃饭,心里有点不甘心吧?二十七岁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很惨呢。除了这胖子为什么我就没人追?”
小吴还在旁边叽哩哇啦,“我知道怎么应付石小姐呀,可我又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你呢?如果石小姐让你也直接和客户联系,你敢吗,你能拿出方案吗?”娜娜心里想着,一时间却没有开口。
等她看见吴小姐眼里闪过的一丝轻视后,不由戏谑道:“人常说’爱之切则责之深’,还说’打是亲骂是爱’。当年我做得不好的时候,郁总也会责怪我,不过她的话语中总会含有非常有效的建议,所以你要认真仔细地去聆听她们的话。小吴,你刚进公司时虽然是我带着的,但我尚有许多处理不了的事情,没能做个好榜样,现在你有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哦。”
吴小姐斗志昂扬地工作去了,到了下班时间,娜娜却请刘姐一起出去吃饭。刘姐没有推辞,饭桌上,娜娜欲言又止,刘姐没有卖关子,她老公是郁总和石小姐的同学,最重要的是刘姐的老公在政府重要部门工作。
她对娜娜说:“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没和她们聚过。石小姐在B城,最近闹S疫,根本回不来,估计客户方面有什么变动,所以她脾气坏得很。不过你我都了解郁总的为人,她总是有情有义的。不说你还是她的得意门生,就是部门其他人有什么想法,她也会安排好的。”
5
娜娜能说什么,唯有苦笑。有句话说得好:看破不说破,看穿不揭穿。娜娜今年二十七岁,一毕业就遇到郁总这位师傅,从内心讲她很感激。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做人做事,甚至穿衣吃饭方面,郁总都教了她很多,以至于至今她都没能攒下点积蓄,这可能是唯一的弊端了吧。
当然这其间她哭了多少次,也咬牙想放弃许多次,就不值得讲了。说燕燕任性,她还懂得撒娇似得开玩笑,郁总却是完全放飞自我直截了当的让人下不来台。
有一次,娜娜实在忍不住怼了她一句:“师傅,是否就因为你这脾气,才离婚的。”她心里想,“大不了,你把我赶走吧。”
谁知郁总后来却当她为倾诉对象:“我和我老公,现在是前夫了,我们是大学校友。毕业后他分到师专当老师,我分配到这个单位当会计,当年我们就结了婚,然后有了孩子。”
“开始也和和美美的,几年一过,人就变了。你上次也见过他,长得也算不错,惹小姑娘喜欢也不能怪他。那时大家也传秋董喜欢我,说秋董的女儿上大学了,公司又改组成功,他想找个伴。这个因果关系有些好笑,不过找就找呗,难道找我这个有夫之妇,所以我听到各式各样的传闻没有当回事。”
“直到他被捉奸在床,我母亲带我去看,他说是陷害,再陷害,他是清醒的吧?而且一离婚,他立即就和那女生结了婚。”
“我们那时候的思想,对婚姻、对工作,想的还是一辈子的事,谁知道现在变成这样。当然我自己也变了,和秋董结婚也没什么不好,爱情总是可遇不可求的。他虽然比我大了十几岁,长得倒比我前夫更稳重英俊,从前我看不起他抛弃糟糠之妻,现在我只想能更平等地和他站一起,省得别人叽叽歪歪。他早离八百年婚了,与我何干?”
郁总愤愤地喝完酒杯中的酒,娜娜知道她后面还有一句话没讲:“就是做出成绩,人们还是会说她靠的他。”
这又不能否认,娜娜不知道怎么劝慰她,只能说:“师傅,你再骂我,我也不在心里骂你了。”
郁总哈哈笑道:“娜娜,你特别像从前的我,也许因此我才为你着急吧。你对自己没个规划,像你们不都喜欢来个什么职业规划吗?”
娜娜说:“我可没有什么计划,我觉得成功有许多偶然性,否则也不会有’世无英雄,使竖子成名’、’东风不与周郎便’的感慨了,这里面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谁知道一路上会出现什么变化,不总说计划不如变化快吗?”
6.
那个时候郁总是如何回答她的呢?她记得郁总说:“话是如此没有错,但是如果变化来了,你承担不起怎么办,这个计划指你本身素质的计划,并不是你的空想幻想。”可是看看身边的人的经历,娜娜不知学郁总好呢,还是学其他人好。
后来,郁总自己不做拼命三郎了,倒像把娜娜当作她本人来管理,对娜娜严厉得很,还带她认识了石小姐,又认识了一些总部的大小人物。徐娜娜却退缩了,尤其是总公司办公室的胖主任开始单独请她吃饭时。
她故意在石小姐午睡后打电话给她,表示事情紧急,于是石小姐又让她直接和客户联系。联系着联系着,变成了许多新资料从娜娜这里反转给石小姐,石小姐并不在意,但娜娜的工作量增加了许多,而且时间不固定起来,这样她有了借口等资料,常常拒绝他。
娜娜以为这件事她干得漂亮,现在倒不大确定起来,难道这不仅仅驳了那位范主任的面子,也驳了郁总的面子?上上个月她参加了公司年轻人的小型活动,听人议论范主任:“长得白白净净,虽有点胖,也算不错了。可惜人家受重视,挑得很,学历要高,还要能干,又要贤惠,难怪三十多了在我们这小地方还结不成婚。”
更寸的是上月底,夜里她出去觅食,遇到黄总和生产部的一群人,互相拉扯一番,她刚坐下,郁总和几位她不认识的人也到了店里。于是一通“好巧”、“正巧”,稀里哗啦后,两方人马还是分开了。
娜娜想随郁总走,郁总却拍拍她的肩说:“你今天就在这儿,帮我陪陪黄总和闻总。”她只好又坐下来,和这些人有说有笑地让酒让菜,心里忍不住骂自己:“真是馋不死你,要么在家吃点零食,要么就在附近随便吃点什么,为什么跑这么远来受罪?也许还被误会了。”
了解得越多,越难做。黄总竟是秋董前妻的大表姐,这是范主任一年前告诉她的。所有的事情聚到一起,越琢磨就越能感觉这里面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小说里、影剧中不都这么写这么演的吗?
“郁总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可是这也很难讲呀。也许她就是想用坐冷板凳的方法把我赶走呢。”娜娜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花灯发愣,“可是这样做毫无道理呀,想来想去还是郁总亏得多,我到底哪里犯了忌讳,搞不清楚我也很不甘心呢。这四年我做了多少努力,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了,真得好不甘心!”
娜娜在床上翻来覆去:“是不是要去问问姓范的呢!快两年了,每周都请我吃一两次饭,让人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真是个很搞笑的人,怕被我拒绝吗?但我也只是高兴的时候才同意一起聚餐呀。”
“下次如果我去的话,看看是否能探出个消息。或者再等两个月,如果过了我的生日还如此,那我就辞职不干了,我问心无愧,我也不想让人看笑话,就这样决定了。”
7.
娜娜虽然下定决定辞职了,但她并没有去找新的工作,她不知道自己愿意做什么,又想做什么,只好对自己说:“到时候再说吧,我先好好地度过这两个月。”
话虽如此,仿佛是因为要离开了,娜娜对公司的一切都不舍起来。看到刘姐就想起当初两个人一起加班的日子;遇到黄总就想起她当初横眉冷对的样子,真是个挑剔又负责的“老人家”;再见到小徐和小吴,好像还是刚进公司可爱又好奇的小姑娘;小燕子呢,还想将她介绍给胖子的,他哪里又配得上她?
说到胖子,今天都星期五了,这个星期他怎么没有请吃饭呢?不请就不请,只是心里有些犯酸,看见门卫大爷都觉得伤感,每天早晚两次的“咔嚓”打卡声也变得很有余味起来。
咦,那是谁?“范主任,你今天可真精神,这是?”徐娜娜望着眼前这位男人,觉得他今日显得特别地神采飞扬。
“娜娜,我想请你一起吃个饭。”他期盼地望着她。
这是从来没有的事,从前他只是打个电话,告之地址。其实有时候娜娜也想有个人作个伴,一个人吃饭它不算事,可是又觉得真的很累。心很累,一个人赶到另一个地方去吃饭,仍是一件很孤独的事情,于是常常就拒绝了。
他见她脸色难看,连忙说道:“今日我过生日,三十三岁生日,不能在家吃饭,你可不可以……”
“行,我请你吃大餐。”娜娜听说过这风俗,而且一想,从前请他吃饭都在路边摊,这次就当最后一次回请吧,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遇到。不能想呀,一想觉得这人很不错呀,可是又为何没有进展呢?
“也许他并不真心喜欢我,我也不是多优秀的人,打断,我一直很好!所以他不是真心,只是一种选择罢了。”
坐在饭桌前,范主仼范明德只顾埋头苦吃,娜娜想说句“生日快乐”都没找到机会开口,最后她忍不住放下筷子,盯着范明德看他吃。
“怎,怎么了?”
“是我想知道怎么了?”娜娜说道。
她心里七上八下,想道:“难道是什么与我有关的事吗?”
“你是不是有事想说,你直接说吧,我不怕听到任何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哪有坏消息?”范明德委屈地说:“娜娜,我今天过生日。”
“对不起,”娜娜急忙道歉,“但也不能因为你过生日,你就大变样呀,话也不说一句,一点不像你。”
“我从前什么样?”
“不是讲公司的事情,也讲几句笑话,但你刚才好像借吃隐藏什么似的。”
8.
沉默之后仍是沉默。
范明德看着娜娜坐在对面也不吃饭,也不再开口说话,心疼起来:“娜娜,你真得打心里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你又讲这些玩笑话。”
“根本不是什么玩笑话!娜娜,我喜欢你十二年了!”
“什么?”娜娜瞪圆了眼,坐椅都惊得往后退了几步。
“娜娜,我绝对没有去偷窥你,绝对绝对没有,我保证。”范明德连声说道。
“呀?”娜娜完全搞不懂怎么回事了。
“你说清楚!”
“好,好,你听我说。”范明德回道:“那年你上初三,请人补物理,教化学,你还记得吗?那个大学生就是我呀。”
他对上娜娜怀疑不相信的神情,苦笑道:“我那时太瘦了,只有一百一十斤,上了大学后我胖了许多,等你进公司时我,我都快一百七十斤了。其实你一进公司,我就认出你了,但我没敢告诉你。”
“当年你初三中考后,就到老家上学去了,是吧?我一直记得你的,我大学毕业回来还去找过你,当时你应该考上大学了,可是你们那一带拆迁了。”
“等你进公司后,一次大家聊起暗恋。你竟然说,暗恋,就像有一个人天天在旁边偷窥你,而当事人还不知道,觉得那是件很恐怖的事。”
“当时我又胖又自卑,听了后更不敢告诉你了,只好请郁总多多照顾你。那时我也下定决心减肥,你放心,我是靠运动减的,绝对没吃乱七八糟的药。我现在已经减到一百四十斤了,你今天还说我很精神了呢。”
“我只是说说而已。”娜娜一时难以接受,“你说你请郁总照顾我,那么,这件事是不是郁总也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人知道?”
“郁总知道,我们那一小圈子的人也……也知道。”范明德低声说,“郁总他们总想帮我介绍对象,我就告诉他们,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大家一起哄,我就说了。”
“你为什么和郁总,还有大姐大那么熟?”
“我爸妈不在了,是秋董资助我上高中和大学的。毕业后,我就到公司上班了。他们对我真的很好,像一家人一样。”
“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郁总为什么最近放我假?”
“你们公司马上要增加新项目,估计你又要高升了,郁总才放你假吧。是不是她看我减肥成功,想让我约你呀,因为我们部长最近也放我假。”
“这么说你早知道了,你为什么没说?”
“半个月前我就想说了,可是我一直担心一直担心,就一直拖到今天,本来我还设想今天有其他活动的……”
娜娜不想听他说了,她气疯了,好想将桌上的碗碗盘盘摔到他脸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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