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四十,星野桐看了看手机时间,然后继续将头微微探出窗外——长时间搭乘巴士让他有点晕车,虽然已经吃了好几次药,不过他还是感觉把头探出窗外比吃药更为有效。
「成岩到了,有下车的吗?」司机拖着很长的嗓音向乘客询问,桐用他所能发出最大的声音应道,然后强忍着晕车的不适快步走下巴士。
原本这个路线的巴士还能向前一些的,但一年前这里好像发生了很严重的泥石流,虽然障碍物都被清理走了,不过地面仍有着大片的龟裂和凸陷没人修理,再加上这一带平时也没什么人,所以现在巴士的路线在这里就要调头了。
桐长出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背过身避开并不算强烈的阳光,接着拨通了舅舅电话:
「……舅舅……我到了。」
「是桐啊,你在哪里下的车?」
「成岩。」
「嗯,好,你那附近等二十分钟,我现在就来接你。」
「知道了。」
说罢,桐便挂了电话。他叹了一口气,戴上连衣帽然后将外套的拉链拉上,又把长袖向下扯了扯。
「真是讨厌。」他的眼皮微微垂下,一双纯黑的眼眸看不出感情,但单是他的身影都散发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气质。
桐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十几分钟内他几乎没有动过,就像人偶一样。
「桐?」低沉的男声将桐从沉思中惊醒,他猛地抬起头,发现久违的远亲正担忧地看着他。
「我没事。」桐简短的毫无感情的回答着,拉开车门,坐进去后就不再言语。
「桐,你父母的事怎么样了?」舅舅没在意桐的态度,继续询问。
「警察对外说是煤气泄露后失火。」
「是吗,你也被太在意,那不是你的错。」
「为什么要收养我,这对你来说并没好处。」
「毕竟我们是亲人啊。」
「……无聊。」桐带上耳机,不再回答任何问题,车内陷入了沉默。
路上几乎没有其他车,因此车的速度很快,加上路面的凹凸不平,几分钟后桐就开始有些不适。他打开窗,让风流过他的脸庞,这才缓和了些。
车速突然慢下来,这种对他的顾及让桐觉得很不舒服,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闭上眼睛进入半睡的状态。
……
「到了,以后你就要住在这里了。」舅舅把车停在一栋只有十余米高的建筑下,明明应该只用二十分钟的路足足花了一个小时,这份关心让桐想要逃走。
「真是讨厌呢。」桐以谁也听不到的声音自嘲道。
因为路上都是以半睡状态熬过的,桐还没来得及一览这座城市的全貌。下车后,桐环顾四周,不知为什么到处都是废墟,完好的建筑不足所见范围的三分之一,让桐不禁怀疑这是否是幻觉。
不过桐很快就放弃了追究,对桐来说
,除了死亡以外几乎没有能令他害怕的东西。
「……谢谢。」桐以毫无感情的声音突然说道。
「毕竟我们是亲人啊,你还记得小时候吗,你那时还在在我们这住了一年时间呢。」终于得到桐的反应,舅舅也许是觉得很高兴,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几楼?」桐打断了他。
「呃……三楼。不过因为住着的人比较少,以前的住户都搬离了这,这座城市又没有人管,所以这栋房子可以说都是我们的,所以你可以和以前一样……」
「那我住在五楼,不用管我,如果有需要我会找你的。」桐如此说道,舅舅仿佛已经习惯了一样默许,将一串钥匙递给了他。
「……谢了……还有,对不起……」桐说的很小声,连他自己也没怎么听到。不过他没管这么多,低着头接过钥匙走上楼梯。
这栋房子和桐以前住的地方相比显得老旧,不过桐很喜欢这栋房子那陈旧的气息。
桐选择了五楼靠南边的屋子,里面还沙发和床之类的日常用品,只不过有些灰尘,应该有些时日没有打扫了。
桐从厕所里找到了抹布和扫帚之类的清洁用品,用了一个多小时把整个房间都打扫了一遍。打扫完后,桐长出了一口气,将背包放在沙发上,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放入一直背在胸口的斜挎包内。
「那个……」
桐有些反射地转过身,发现门口站着一个比他稍微小一些的女孩,和桐给人的影响完全相反,女孩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同样纯黑的眼眸却像是一张纯洁的白纸,没被任何杂质所沾染。
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吧,桐这样想着,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罢了。
女孩不知道桐在想什么,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那个……爸爸说……让我来叫你吃饭。」
「嗯。」桐小声应到,他这才想起他还有一个小一岁的表妹。
如果真有那样纯洁的人,那她本就不应该诞生于这个世上。那种人很容易受伤,也只会被人所伤害。桐这样想着,将门关上,跟在女孩身后走了下去。
舅舅他们一家住的是桐的正下方,桐进门就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是舅妈吧,那人是不可能欢迎自己这种怪物的。桐稍稍感觉到安心,但随即就是对舅舅的愧疚。
「桐,快坐下吃点东西,那么远的路一定很累吧!」舅舅向桐招呼道,同时向舅妈递了个责怪的眼神。
桐在灼人的目光中坐下,饭桌的气氛很尴尬,只有舅舅在不断询问桐一些事情。桐用最简短的回答应付着,草草吃完后便离开了餐桌。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呢。桐站在顶楼,趴在栏杆上如此想到。
从顶楼看到的城市更显苍凉,废墟占据了整座城市面积的九成多,很难想象这里还住着其他人。
奇怪的城市,不过光是有人肯收养自己就已经很奇怪了,毕竟自己可是一个「死者」,会令身边的人走向死亡的「死者」。
看着这个废墟般的城市,桐突然被一种窒息感所围绕,早已习惯却一直无法忍受的窒息感和一种难以言明的不安。
桐将外套脱下披在身上,露出被绷带紧紧包裹的左手。
绷带一圈圈解下,从上臂到手背,甚至手指上都密布着新旧交叉的伤口。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呢?桐用指尖来回抚摸这些伤口,凹凸不平的伤口给桐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身体仿佛已不属于桐,桐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是否还活着,为了脱离这种感觉,桐从胸口的挎包内取出一枚刀片,在众多伤口上又增加了很深的一道。
果然,只会给身边的人填麻烦啊。桐自嘲地笑着。
emmmmm,我发现我在电脑上修改后导到手机……没了,发的初稿,回去再换成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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