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刺客的血液里是天生裹携着一股气的。这股气一旦被激出来就不得了。聂政被严仲子激出了惊天之气,刺死了侠累;专诸被公子光激出了电光之气,刺死了王僚。豫让没被人刻意地激,他的气也出来了!
豫让血液里的刺客之气是与天地相淳和的。因此,无需别人激发,到了时候便自然地出来了。智伯死了,被赵毋恤(赵襄子)主谋害死的,不单是死了,其头还被残忍地作成了酒器。豫让是智伯的门客,而且是被智伯以国士相待的。当赵毋恤用智伯牌酒杯喝酒之时,便是豫让气血喷发之际。
豫让要是活在现世,他会累死。他处理事情完全按自己认准的方式。是的,他有他坚定不移的原则。我要是活在他那时,碰巧又是他的朋友,我会被他气死!当然,在被气死前还是会被他深深感动的。他是个很值得交的朋友,这种朋友一千年只要有一个就够了。
不是我老要跟太史公别扭,他总是喜欢来点玄忽的小情节。赵毋恤(襄是其谥号)如厕之际竟能感应到来自一个涂抹厕所的罪犯的危险信号。这个情节是太史公胡编的。豫让冒充罪犯涂抹厕所是可以相信的,在厕所里欲刺小赵而失手被擒也是可信的。我不是挑刺儿,我说毋恤不是靠一种特别感应而莫名地发现了豫让,是为了尽可能接近事实地了解一下豫让。太史公弄了这个《刺客列传》是要将壮士们作个正面宣传(曹沫好象有些例外,智者见智)。所以,他尽可能地要将壮士们的形象完美化。如果真的如记载的,豫让是在涂抹厕所的时候携带着匕首准备刺杀毋恤而被擒的话(这个可以是真的),那么,我们也不要悬乎地认为毋恤神奇地心动,查出了豫让的身份。只有一种状况比较靠谱,就是豫让自己慌了,这种场合不紧张才怪呢。刺客也是人,尽管他有冲天的胆气,该紧张时还是会紧张的。
毋恤是个特殊人物,他肯定会比较敏感。他逮捕了豫让,又放了他。这个也可以是真的。当然了,史记是作为正史流传下来的,只要合理的就可以是相对真的。完全的真实不要指望在历史中寻求,在现实中也是不可能寻到的。
毋恤放了豫让是因为敬佩他是个义士。从这一点上,我不禁有些困惑。毋恤——大度、仁义之君呀!可他对待智伯的手段也太过分了。杀了人家不算,还要将人家的头制成酒杯。不象是心胸宽广之人。可他为何要如此仁义地对待豫让呢?答案只有一个,他想收买豫让。也许他的心中有个永远没有透露的计划,他也想刺杀某个人?不懂了,这就不懂了。
豫让没有死了刺死毋恤的心。他真的铁石心肠,一点也不感激毋恤不杀之情?不是的,他是感激了的。要不感激的话他就会假装感激,然后假装投靠毋恤,然后找个不难找的机会刺死他,然后或者也可以弄个个性酒杯什么的。他感激了!他已经决定不刺死毋恤了。
接着,太史公又来悬乎的了,说什么毋恤过桥时因为马受惊就很肯定的知道豫让在桥下。于是让护卫将豫让包围。见了鬼了!豫让已经将自己搞得比鬼还丑三分,而且吞了碳搞坏了自己的声带,别说毋恤,就是他亲爹也认不出来的(他还有个同样见了鬼的朋友,竟然也轻易地就认出了他)。
讲到这里,我想起了要离。也是苦肉计,要离是否真如我上文所猜的有世人不知的隐情,这里就不再探讨了。他与公子光合伙杀死了自己的妻子,断了自己的一只臂膀。这个狠劲是豫让所无法比拟的,原因也很显然,要离刺死庆忌是势在必得的。豫让伤害自己也是为了要一个人的命,这个人就是他自己。他已经计划好了,以死报答智伯的知遇之恩、以死报答毋恤的不杀之情。还有一点,他也为自己着想了一下。他生在一个以名节为重的时代,他要死了,死不可怕,因为他是个刺客,是个英雄。他要流芳千古。他将自己搞得象个鬼,是为了一个不一般的形象效应(这些还是我猜的,历史就是要带点猜的)。
毋恤过桥时是豫让自己主动暴露的(我这个猜想肯定比太史公那个靠谱)。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就很自然了。毋恤一见豫让弄成这个鬼样子,知道他是铁定不会为己所用了。于是婉言对豫让表达了自己这次不得不杀他的理由。豫让也表现得很配合,他提出了一个很合理的要求,让毋恤脱下衣服让自己模拟一下刺杀成功。于是,豫让死了,毋恤不但没被刺死,而且豫让成全了他一段千古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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