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空时到群里爬楼。偶然看到有位老师在问别人“菱”是什么样子时,我不禁哑然失笑(还有人不知道菱)。再上下扒拉着看了一会儿,哦!原来这位老师是陕西延安人,没来过我们这里,难怪呢。
笑过之后,我忽然觉得,“菱”于我来说似乎也已经很陌生了,因为我觉得自己已有好几年没吃过“菱角”了。
在扬州的那些年里,有几年因为卖服装,每天都要在家和店往返几趟,而从自家小区到店面一路都是繁华的街道。偶尔碰上个把骑着三轮车卖熟菱的,便会停下自行车买上三两斤回家尝尝。记得有一次,遇到有人在卖刚从水里采上来的,还有个把菱蓬叶附在菱角上看上去鲜嫩嫩的那种菱时,顿觉得很幸运。那菱角,像一个个小胖娃娃似的躺在红色的塑料盆里,红绿相映的样子着实好看,诱得我忍不住地拈上一只来尝鲜。并笑言“我吃了的你给算我秤里面啊!”,菱主人倒也大方地笑称吃几个不碍的。
犹记得儿时中秋节的晚上,家家都要敬神。父亲和母亲也会照例把屋里的饭桌搬到院子里,然后母亲会端出好几碗不同的食物来敬神(老家叫“敬亮月子”)。每次敬神,月饼和菱角都是必不可少的(月饼是母亲用米粉烙的,老家叫月光饼),其次有花生,有黄豆角、毛芋头、梨子等。倒上一杯清茶,点燃一柱香和两支蜡烛,再放一串小鞭炮啪啪啪地响一忽儿,约半个时晨后香烧尽了,便算敬完神了。
“菱角”虽不能算金贵之物,可在儿时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因为那时还是大集体,私人是不可以随便种的。而我们生产队好像就没种过。只记得每回吃的“菱”好像都是外公他们送到我家来的。直至我十三四岁分田到户后,母亲每年都在自家地头的那点水面种上菱,虽然不多却年年都有“菱角”吃。也有不用撒菱种子却照常长出菱茎来的。听母亲说,那是因为上一年采摘不及时,好多熟透了的菱掉下去沉到水底的,掉多了第二年就不用撒种了。
还记得有一年冬天,父亲和母亲罱泥回来。船靠岸边后,只见原本该装在竹蓝里的小鱼小虾被装在了戽斗里(戽斗是一种农具),而竹蓝里却装了小半蓝子黑乎乎的菱角(菱角因沤在河底日子久了便成了黑色)。母亲就着船帮用力洗涤完后,顺手拈了一只用嘴巴咬开,里面露出白嫩嫩的“菱米子”。母亲轻轻地咬了一丁点便递给了蹲边上看着的我“吃吧,给你吃两只,要留下做种的”。第二年春天,母亲把辛苦淘来后埋在土里的“菱种”偷偷地撒在“坳口子里”(很偏僻的凹进去的水面)。到了秋天,母亲会忙里偷闲去采个一两次,倒也能让我们吃上一点菱。若有别人看到也是随便采,厚道的母亲是不会说什么的——本来就是偷偷种的。
白驹过隙,转眼离开家乡已三十多年了。而在无锡的这十来年,许是上了年纪的原故,难得逛街,因此更难得碰上卖“菱”的了。偶尔在路上看到,都会买一点尝尝鲜的。可最近这几年好像都没有吃过了,也许是我吃过就忘了。
说来说去,应该还是“菱”本身对我们已没有太多的吸引力了。看看现在的水果店,只要你想吃并舍得花钱,什么季节的、什么地方的都有,尽管吃个够。也因了此,却把我们儿时那么渴望的“菱角”给冷落了,真是应了那句“物以稀为贵”的话。而“菱”因湖、河、沟随处都能生长,又不显稀奇。相较那些所谓的“高档”水果,它只能算个小家碧玉。虽然它也有不俗的外貌,又兼俱生吃嫩甜、熟吃糯香的绝佳口感,却始终攀不上商超和水果店那高贵的展台。只能被放在三轮车上走街游巷,不能不说也是一种遗憾。
“菱角”虽好,却不再有儿时的那份渴望,味道依旧,却少了儿时吃到“菱角”时的那种欢乐。当然,如果在路上偶然遇上还是会心生购买欲望的。毕竟那份记忆中的味道,是镌刻在脑海中弥久而不散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