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一到,各种贝壳类海鲜争相上市,而此时的我早已按捺不住肚子里的馋虫,只是,却没能找到最合适的料理方法,如法炮制,依书烹制,但是再也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味道,我想,是父亲把我的嘴养叼了。
父亲腌血钳是一把好手,血钳上市的时候,父亲总会往市场跑,选择新鲜的,个头大小适宜的。清洗干净,备好小辣椒,大蒜,生姜,酱油,醋。拿来开口大的散装白酒瓶,血钳依次放入,加入各种调料,用酱油,醋淹没。接下来,就是慢慢地等待了。
没过两天,总会不停地问父亲熟了吗,可以吃了吗?父亲打开白酒瓶盖,用筷子夹起一个试试,说,再等等。父亲并没有说,还要多久才能吃,但,父亲胸中自有丘壑,哪天晨起,还没到厨房就闻到一股浓浓的姜醋味,我知道,腌血钳开封了。
吃腌血钳也有一定的讲究,腌透的血钳壳咬得紧紧的,当时拿的是一分、五分的硬币,在血钳的脊背用硬币转动几下,血钳就开了。吃得多了,那几个硬币的周围也是伤痕累累。家里的小孩总会比赛谁开得比较快,谁吃得多。现在,已经有专门开血钳的工具了,方便是方便了,但似乎少了那么些吃的乐趣。
钉螺也是极好吃的,买来长长的钉螺,要用锤子把尾巴敲掉一些,吃的时候,先从尾巴轻轻啜一口,再掉转头从头部用力一啜,整个钉螺肉就在嘴巴里了。钉螺是比较“低贱”的海鲜,当时一斤也就一块钱吧,可能是因为处理起来麻烦,吃的人就不多。
但父亲是极爱这些的,买来一堆,极有耐心的一个个敲掉尾巴,往水里捞过,调好姜蒜醋,一个接着一个,根本停不下来。屋子里,吸溜的声音此起彼伏,父亲呷着小酒,心满意足地看着我们吃。
父亲总是自夸是一个被埋没的大厨,小时候,家里并不宽裕,但在吃的上我却没有太多的不愉快记忆。父亲就是有那样的本事,把普通的食材做得美味。
父亲经常会买来一堆小鱼,长大之后才明白,卖鱼的总会有一些被挑剩下的,小的,卖相不好的,父亲一股脑买下,并不用花多少钱。只是收拾起来麻烦,花时间不说,手还容易被刺伤。收拾好之后,要么加点盐巴油煎,要么费点油,裹上薄薄的一层粉油炸了,每次一上桌,嘴巴简直停不下来,太香了,不用说鱼骨头,连鱼头也是嚼进肚子里了。
现在非洲鲫基本没多少人吃了,说是这种鱼不卫生,而且土腥味很重。父亲把鱼肚子剖开,往鱼肚子里塞满葱姜蒜,然后再下锅油煎,家里三个小孩,只能一人分一只,不然又是得为谁吃得多吵架了。
结婚之后,老公总是笑话,别人都要吃大鱼,就你喜欢吃小鱼,别人吃鱼肉,你总是要啃鱼骨头,别人嫌麻烦需要动手的,就你一点形象没有十指全上阵。陈晓卿在《至味人间》中写到“我更愿意相信,每个人的肠胃实际上都有一扇门,而钥匙正是童年时期长辈给你的食物编码”,于我而言,这把钥匙就是父亲带给我的美食编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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