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她

1.

我的青春没有晴空下，打着篮球的翩翩少年，有的也只是扯着嗓子在篮球场上来回奔跑的互相推搡的糙老爷们。那就更不会有女生坐在旁边羡慕的望着，时不时的发出感叹。

原以为我的青春会是每天充满希望，成就辉煌精彩的人生，然后再来上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青春就完满了。再不济来场单相思也好啊！

屁！什么都没有！

除了上课，做题，刷卷子，和分数无关的事通通被大黄扼杀在摇篮，你说大黄是谁？——班主任，姓黄单名一个大。

大黄，身为一个四十岁多岁的资深地中海，长的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但最爱严抓违反校纪校规者，特别是早恋！“嗅觉”如某犬科动物一样敏觉但凡想要“乘机作案”的男男女女，鬼鬼祟祟，扭扭咧咧的跑到四下无人的角落他冷不丁的就出现在你眼前，最要命的事他还无所作为，就站着，似笑非笑的看着你。过后就会把你叫到办公室里去喝茶。

可是这些在陆小毅面前通通免疫。

陆小毅可不怕，在校园称王称霸，翻云覆雨可是常有的事。作为他的死党，兼多年“革命兄弟”的我，看着他闹腾，自己却甘愿做个小透明。可大黄不这么想，觉得我和他狼狈为奸，我负责放哨，他负责行动。

陆小毅完全就是个“痞子”这是我多年以来总结的经验，打架，抽烟，喝酒，当年流行的东西他试了个遍。所谓的“老婆”，“堂客”，“亲爱的”隔三差五的就换一个，黄毛，紫毛，灰毛不重样。

好多次我试探的问他你对他们都什么感觉的时候？

他讪讪的笑道：“没感觉！可能老子英俊潇洒，很多女人追罢了！”

每当我问到这个问题，他总会莫名其妙的对我产生同情认为我严重缺爱，发誓要与我有富同享有难同当。这种感觉就像是《动物世界》里雌性对幼崽那种出于本能的想要保护孩子的冲动。

“阿城，只要你想，老子现在就带你去开荤！”

高二，文理分班，我学文，他学理。他还改头换面，开始认真读书。

我以为陆小毅良心发现，没想到却是个天大的笑话。

他决定去追——唐依。

2.

掐指一算已经有五年没见过唐依了，高中一毕业就跟着陆小毅去了a市。只怪当时都没留个联系方式，我和他们俩的联系就中断了五年。

唐依，前“鱼竿街”大姐大，如今变成了a市某杂志社的总主编，已经没有当年叱诧风云的大姐大形象，改头换面，短发齐肩，一副圆框眼镜活脱脱一文艺青年。

几年没见，一时找不到话题，我一直改不掉内向，怯生的这个毛病。

“阿城，多少年了，连姐都不认识啦？”唐依先开了口，“你啊，还是老样子。”

我笑了笑，“女大十八变！像我这种二愣子恐怕一辈子也只能是这样了。”

“诶，别这样说。”唐依举起酒杯，“来，碰一个。”

夏季最佳匹配大概就是空调，啤酒，小龙虾，店里虽然开着空调，不过汗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瓶中的酒也快见底。

“我说你这小子五年了一点变化都没有，到底怎么混的！”唐依拿起酒杯咕噜咕噜往下灌，又重新添满。

“也就这样吧，我这人没什么理想，也没什么胆识。”我用纸擦了擦头上的汗。

“错，哥们！”黄依拿筷子指着我，“还记得高中那会，我刚和陆小毅好上，你不是逞了一回英雄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抿了一口酒望着窗外模糊的霓虹，“要不等会去“鱼竿街”看看吧。”

3.

没想到唐依竟然答应了。

唐依是我们班出了名的“大姐大”，“鱼竿街”的风云人物，可是居然会同意和陆小毅交往，和陆小毅在一起。

我以陆小毅的名义发誓，不出两个月他们肯定会分道扬镳。

大黄的鼻子也是比较灵，这下两个班都闹得不可开交，陆小毅，唐依被正式划进大黄的黑名单，每天办公室喝茶，被叫家长的次数也迎来高峰。青春期嘛，你越是不如他愿，他越是在乎，越是对着你干。

僵持了几个星期后，大黄给了最后通告：“在你们面前只有两条路：给我乖乖读书，别跟我惹事。不行就滚回家。”

两个月弹指一挥间，分道扬镳不成，倒是变成一条绳上的蚂蚱。

“你搞什么啊！说了八点半开始，磨磨唧唧！黄花大闺女啊！”唐依站在店门口破口大骂，“现在八点四十五，限你五分钟赶到，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居然迟到，还好意思说是我男友？”唐依啪的一下关上了手机。

“你那哥们还没来，你先自己玩会儿，待会顾不上多担待点。”唐依向我摆了摆手，往大厅走去。“好好玩，以后在‘鱼竿街’报我名。”

唐依之所以说顾不上我，并不是客套话，今天是唐依的十八岁成人礼，当然得隆重举办，热闹庆祝一番，她邀请了她“五湖四海”的朋友为她庆生。

等陆小毅一身西装革履登场的时候宴会已经进行了一半，唐依当然没有给她好脸色看，把他晾在一旁跟朋友喝酒去了。

“诶诶诶！大家，我有重大事情宣布！”唐依站在座位上举起酒杯高声宣布似乎是喝醉了，“各位，很高兴大家能来参加我的十八岁成人礼，我今天真的超级开心。”说着举起酒杯干了。

“今天我向各位隆重介绍一下！”他起身向陆小毅走过去，“这是我的男朋友，在不久以后我们将去a市，这里容不下我们。”顺势举起陆小毅的手，吻了过去。

接下来宴会的气氛被推上顶峰，大家要么是凑到唐依和陆小毅的旁边调侃打趣要么正起劲的玩着罚酒游戏。

宴会终于结束了，“鱼竿街”上现在安静的可怕，我搀扶这两个已经喝得不省人事的两人蹒跚的向前，心里那叫个操蛋。

“辛苦你了。”突然陆小毅朝着我笑了笑吐了我一手。

“不辛苦。”突然唐依也对我笑了笑吐了我一鞋子。

“喂，打劫”突然从前面出来三四号人挡住了前面的去路，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我看了看这两个醉得不成样子的两个人：“大哥！这么晚还不睡？”心脏又不由自主的狂跳。

“少废话，打劫！”带头的十个穿着黑色背心，瘦得看得见骨头的年轻人，他们逐渐靠近每个人手里都带着一根铁棍。

“你们...等下。”我死死地抓着唐依和陆小毅的手，“你们...认识她吗？”我指了指唐依又顺势假装摸着口袋。

“谁？那小妞？长得倒是挺水灵。”带头的摸了摸了下巴“喂，到底有没有啊！”他们又靠近了半步。

该死，到底该怎么办！冷静！冷静！我紧紧攥着他们俩的手。

“有的，有的。”

怎么办，怎么办！

拼了！

我将唐依和陆小毅紧紧攥着，深呼一口气，撒腿往后跑去。

我不敢回头，他们追上来了！不用去看都知道一个个狰狞着脸举着棍子朝我们汹涌地扑来。

左拐！

右拐！

左拐！

我发疯似的跑，不能停下！

“我们这是飞起来了吗？”唐依尖叫道。

“我们这是飞起来啦！”陆小毅大声喊道。

4.

“最后，我们躲进了一条臭水沟里，熏得我快晕厥，为了你们我可是豁出了这条‘老命’！”

“放心吧！今天我可没醉，我可以一个打十个。”唐依朝我挑了挑眉胸有成竹的样子。

“今天回来，是因为工作的事吗？怎么没看见陆小毅？”我看了他一眼“我很久都没见到他了！他怎么样？”

“这次我回来，也是因为他。”唐依大踏步地往前跨了一步“一起散散步，慢慢跟你讲。”

高中毕业后，我和陆小毅就去了a市——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大逃亡”逃向未知的城市，我固执的和爸妈“宣战”断绝关系，拿着平时积攒的三四百钱跟着陆小毅走了。陆小毅也借着来a市打工由他叔叔全权负责。

来a市的机票，房子都是陆小毅的叔叔提供的，他大言不惭的说，我们的幸福日子要开始了。

那时我也憧憬着这份美好。

之后等安顿下来后，我就开始去找工作，我想找工作应该不难，凭借着我这一张嘴工作很快就会有的。可当我真正的去找，没人要一个低学历只有一张嘴的人。

之后我一直在杂货店打工，每月拿着两千不等的工资很快就会被我们两个瓜分得一点不剩。

陆小毅也在找工作，可是基本上都是在花我和他叔叔的钱。

我发现这样不行，我开始上夜大，为了自己也为了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这份工作。

而他在去a市闯荡的第二年就不再工作，窝在家里坐享其成，我发现他越来越懒，丧失了斗志——明明在那之前他还不是这样的。

他变得越来越暴力，而我再也呆不下去了吵了很多次直到他把我打进医院，他跑了，我再也没有见到他。

“你说好不好笑？”她朝我笑了笑，可眼里却是说不尽的苦涩。

我对陆小毅变成这样并没有感到惊讶，相反我开始同情起唐依。

“明明他追我的时候我只不过是说了一句，想要我答应你，你就即刻起剪掉头发，去当一个学霸试试”唐依苦笑道。“他就真去这么做了！”

“诺，给你，我听说陆小毅也回来了，假如他找到你你把这个交给他。”唐依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圆鼓鼓的信封，“这是当初和他在一起时欠他的，我不想欠他什么。今天以后姐就不回来啦！”

“明天就走？”我接过信封立刻就知道是什么了。“你确定要交给我？”

“嗯！明天最早的一班机。”她看了时间“走吧！再陪我逛逛。”

5.

这几天好不容易搬好了新家总算是又完成了一件大事，在床头柜里翻出了当年唐依给我的那封信，我一直没有打开后来竟也忘了。

在那一夜唐依走后，唐依再也没有出现过，陆小毅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