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白天有时出奇的漫长,阿利和小红帽蹲在小树林边的石桥上,看着田野被火烧云烤的满脸通红,彼此都有些望洋兴叹。
“真美啊。”小红帽忍不住赞叹。
“是啊,很美,真想一直这样美下去。”阿利道。
“你看那些云,怎么就那么神奇,说不定里面真住着一条龙呢。哎哎哎,你看那块长长的云彩,像不像,还有触角呢。”
阿利顺着公鸡的视线望过去,果然一条长龙横跨在空中,身体蜿蜒曲折,很是神奇。火烧云变幻莫测,很快长龙断成几截,又慢慢消散的支离破碎。只有龙头还在,但是形状扭曲,变成了一只狂奔的大犬,不知要去往何方。
“每到这时候我就特别恨自己。”小红帽莫名的说道。
“为什么?”阿利问。
“同样都有一双翅膀,我的只能用来爬树,别人的就可以翱翔天空。你看那一群飞鸟,他们一定知道五彩缤纷的云朵里藏着什么,只是不愿意搭理我们。”
“我们站在这儿看天空,因为我们的心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大地。向往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不是生活的必须,但是有了这份向往,生活才变得丰富多彩,而有意义。你这只鸡也因此变得与众不同。你是一只有梦想的鸡。”
“你也是一只有梦想的狗。”
夕阳无限好,但是短暂。随之而来的万家灯火和满天繁星也有它的美。
阿利看着小红帽从歪脖子柳树上,扑打着翅膀,飞上旁边笔直的杨树杆。他那笨拙的翅膀张张合合,让人不时为他捏一把汗。不过小红帽还是找到了有利的位置,低头示意身下的阿利,阿利于是返身回到茅屋。
老斑已经回来,神情有些沮丧。阿利没有去多问,始终在盘算着晚上的行动。
月亮不知躲在了哪个角落里酣睡去了,无数小星星在天空眨着眼睛。阿利走出茅屋在小树林里来回渡步,焦急的等着小红帽发来的信号。
而此时,树梢之上的小红帽却是焦头烂额没了主意,夜幕降临之后,几辆小轿车停在了树下,陆陆续续下来几个人,走进老队长的院子,院子里灯火通明,宽大的酒桌间觥筹交错,熙熙攘攘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样子。小红帽看到这种情形,断定今天的营救计划要搁浅。但是自己心里很忐忑,最后还是决定再等等,这些人总是要睡觉的。但是随之而来的困意,如潮水一般涌来,小红帽遏制不住打起盹来。
月亮悄悄从天边升起,万家灯火已经归于宁静,夜慢慢走向深处,汽车发动的声音,把小红帽惊醒。他一度以为自己是栖息在地面上,迈开步子差点从树上掉下去。车灯很亮,在村头的庄稼上晃来晃去。终于,人去屋空,兴奋了大半夜的院子沉寂在黑暗里。
小红帽对着夜空打了个长长的鸡鸣,作为回应,阿利在树林里吠叫一声。老斑被阿利从梦中叫醒,此时睡眼朦胧的跟在小伙伴后面。
“我不是夜行动物。”老斑牢骚道。
营救小组在院外的围墙下汇集,小红帽气喘吁吁:“我闯祸了,你们听。”
此时整个村庄,乃至附近的田野,都是此起彼伏的鸡鸣之声。
“你们这个种群太团结了,没想到你的魅力这个大,一呼百应啊。”阿利开起了玩笑。
“我们还算幸运,我刚才看到这家的看门狗,追着一只小黑犬跑到田野里去了。”小红帽道。
“天助我也,我们马上行动,公鸡和我一起走排水孔,老斑你有翅膀自己进去。一定要悄悄地,不能有任何声响。”
“我尽力吧。”说着老斑扑打着翅膀飞进了围墙。
阿利沿着墙根来到排水口前,却傻了眼。这个退休的老队长,把自己家的院子修缮的像一个铁桶,排水孔只能勉强伸进去一个脑袋。阿利那壮硕的身子,实在是无能为力。小红帽见状道:“不行你在外面等着,我们进去吧。”
阿利无奈只好把锯条交给公鸡:“一定要叮嘱阿飞,不能心急,注意声响,你先进去,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小红帽钻进排水口,空间刚好,像是为他量身打造。
被什么咬了一口的月亮像是个看热闹的孩子,趴在围墙上看着这一切。老斑在回廊晾衣服的绳索上看到了松鼠阿飞。展翅停在铁笼之上,不忘调侃一下身陷囹圄的老朋友:“你真是舒坦啊,有吃有喝,连睡觉也在荡秋千。”
阿飞此时突然变得焦虑不安,在笼子里横冲直撞,老斑差点被闪了一个跟头。
“你急什么,我们是来救你的,一定要保持安静。小红帽,把家伙拿上来。”老斑果断的说道。
这个高度小红帽无法企及,只能叹口气望着头顶。这时阿利出现在院子里,使唤老斑把锯齿条传给阿飞。
小红帽惊异的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阿利道:“这家人睡觉不锁院门的。”
阿飞拿到锯齿条发起呆来,问道:“我让你帮我拿的不是这东西,我的宝贝呢。”
“你那东西对付不了钢筋条,它更厉害些,你试试就知道了。”阿利答道。
阿飞把弄着手里的工具说道:“你懂什么,那可是文明留下的利器。”
“你要小心,这东西声音很大。”阿利叮嘱道。
月亮越过墙头,照亮院子,一张八仙桌摆在正中间,上面杯盘狼藉,还没来得及收拾。老斑站在桌角,一瓶白酒倒在他的脚下,瓶口还在滴答着透明的液体。老斑扭头看着阿利和公鸡,他们正盯着晾衣绳上的阿飞,神情警惕,如同出洞觅食的仓鼠。
老斑扭过头来看向一边的月亮,内心纳闷,为什么你只要一出现就瞪着我,是不是所有的秘密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老斑似乎要和月亮玩个游戏,看谁先眨眼,输的要干了脚下的半瓶白酒。结果是毋庸置疑的,老斑的眼睛失去白天的光彩,神情也随之黯淡。良久之后,阿飞已经开始了他和牢笼之间的“拉锯战”。老斑低头把脚下流淌的透明液体一饮而尽。这样似乎并不能让他尽兴,在一旁的碟子里叼了一粒残存的花生米,吃了下去,喃喃道:“好咸啊,人类真是暴餮天物。”又低头饮了一口白酒,还不时抬头对着月亮点点脑袋,彼此之间不知在交流些什么。
阿飞一鼓作气,抓着笼口处拧着的细小铁丝,一脸暴君神情,三下五除二,铁丝应声而断。小飞侠飞起一脚,踹开铁笼,一个纵身落在地上,等待的小伙伴们兴奋不已。正在击掌庆祝,只听身后扑通一声,老斑如同一具标本摔在了地上。阿利跑过去,嗅了嗅诧异道:“他喝醉了?”
刚得到自由的阿飞无暇顾及贪杯的老斑鸠,飞身来到堂屋门前,他那柔软的身体如一块纸片,阿利还没来得及阻拦,对方已经顺着门缝滑进了屋子。不多时,只听乒乒乓乓一通打砸之声在屋里响起,随后屋里灯光大盛,阿飞从门框上方的洞口蹿了出来,身体在院子里打了几个滚,站起来大叫一声:“快走!”屋里顷刻传来咒骂之声。
阿利叼起早已神志不清的老斑,招呼小红帽,一起夺门而出。刚好撞见那只约会回来的松狮小犬。松狮茫然的狂吠起来,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明月当头,看着树林里气喘吁吁的三位,老斑躺在阿利脚下活生生就是一具尸体。
“今天是什么日子?”阿利看着头顶被枝叶分割的支离破碎的夜空问道。
“立秋。”阿飞手捧两个核桃在鼻翼处嗅了嗅说道。
“你刚才在屋里干了什么?”阿利有些费解。
“那个毛头小子,竟敢拿我的宝剑捅我,这口气我咽不下。”说着阿飞从背后抽出夺回来宝贝木剑。
“你,你把人家家里给砸了。”阿利吃惊道。
“阿利,你是不知道那份羞辱,换做是你,估计咬他们一家狂犬病的心都有。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这么做还是轻的。”阿飞说着转脸向村庄看去,那里灯火通明,照亮院落前的大片树梢。
阿利无话可说,叼起醉死的老斑走进茅屋。
阿飞又追了进来,笑道:“真得要谢谢你们,自由的味道太好了。”举起手里的核桃又说道:“你看这个,坚果!我们这地方可没有,来自北边的山区,我说过我一定要得到它。”
“我们还是和人类保持点距离为好。”阿利把老斑放在一堆麦秸上,卧倒在旁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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