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啊~”地宫里响起一声惨叫。
“南后,你这个妖妇,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空旷的地宫中,一个大瓮摆在正中,墙壁上挂满刑具,铁手铐,木拶子,铁竹签,木脚镣,老虎凳,凡是叫的出的刑具,这墙面上都能找到。
瓮中似有活物,那活物张着嘴,嗷嗷叫着,沙哑的就像砂纸摩在墙壁的声音,嘴上的血痂因为叫喊裂开,血迹糊住头发黏在痂上,看着十分渗人。
不远处,摆着一张华丽的贵妃椅,上面躺着一名华裳女子,周身贵气逼人,在这阴冷的地宫里,显得十分突兀。
女子口中叼着蜜饯儿,右手抚摸着贵妃塌上的白猫,漫不经心地说道。
“阶下之囚,也敢诅咒本宫,沁芳,我记得今日大祭司送来一盒蝎子,据说是从西域进贡来的,丢进去。”
侍女依言取来盒子,一边小心得将盒中蝎子倒进去,一边说着。
“王后,这么珍贵的五毒蝎,就这么浪费了,要是拿来炼药,能做成上好的养颜丹呢。”
才倒进去,大瓮就开始诡异地晃动,惨叫声比之前更加惨烈。
“养颜丹神府多的是,这五毒蝎,却是可遇而不可求,你看着,一会儿,这蝎子会先钻进它的身体,嵌了肉出来,再钻回去,这种蝎子啊,就是这种习性,喜欢把猎物捉住了,再慢慢弄死它。”
“王后,这样会不会真死了?”名唤沁芳的侍女提着盒子问。
“南后,你杀了我,他也不会中计的,他恨透了我,又怎会救我!”瓮中活物摇头晃脑地似要找出她们声音的来源,眼睛上厚厚的浓痂一颤一颤,显然是被刺瞎了双眼。
“你还真是低估了他的脾性呢,我若只是捉了你来,楚江必不会来救你,但我先让你救了他,再捉了你来,施以酷刑,以他的性情,却必定不会坐视不理,你说呢?”
南后缓缓走近,面上冷酷,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你,啊~~” 未及开口,一只蝎子刺破了浓痂,从右肩爬出,伴随着一声惨叫,瓮中人晕了过去。
南后一个眼色,沁芳便取出一碗符水。只见蝎子一只只破瓮而出,纷纷爬向那碗符水,一沾水蝎身便爆裂开,血水从硬壳里流出,在水中直冒泡。
“哼,真是不识好歹,沁芳,记牢了步骤,按时给她清了毒素。”
二、
“尊主,王后捉了碧玉,只等楚江王来救,扣下他,江都便尽在囊中,拿下江都,一统南晋,指日可待,恭喜尊主,贺喜尊主。”
“恭喜尊主,贺喜尊主!”
......
紫衣女子跪在下首禀告,面露欣喜。众人听闻,纷纷恭贺。
上首,一男子着蓝衣云纹道袍,背手而立,头上一顶紫金头冠熠熠生辉。
他静默不语,片刻,紫衣女子见他扬手道。
“你们觉得,堂堂楚江王,会耽于儿女私情,以这雕虫小技便可轻易拿下?那便太小看他了。”
“尊主的意思是?”
“碧玉有难,楚江必会来救,但如何救,却是我们需要考量的,他如何救,我们便如何防。”
“紫衣,你且带人前往祁水,从江都往帝都,必定会经过祁水,封住来路,可防他偷偷派人带走碧玉。”
“青衣,你带人死守地宫,守住人质,以防有变。”
“绿衣,你带一队人速往江都,听命行事。”
“橙衣,你跟在王后身边,保护王后。”
“是。”
“是。”
“是。”
“是。”
四人抱拳,齐声应道。
三、
夜深人静,守卫来回巡视。
几名黑影蹑手蹑脚地从门柱间闪过,在暗处拧断了守卫的脖子,迅速换上兵服,提上佩刀,混入守卫队伍。
他们假意四处巡逻了一阵,提步往地宫方向走去。
“喂,只有四名守卫,看着不像,消息可靠吗?”
“放心,王爷已有安排,另一队人往那妖后宫里去了。”
“好,一会儿,我拿事先藏好的酒菜过去,引开他们,等迷倒了,再喊你们。”
“成,行动 !”
几人列成一队,假意在不远处走动着,细细低语。
当中一个身高体长的,走进不远处的树丛,出来时,手上提了食篮,他笑着走过去,喊道。
“几位大哥辛苦了,尝尝我弟妹新做的酒菜吧。”
“这不好吧?里面可关着要犯呐,出了事要掉脑袋的。”
“嗨,没事儿,吃两口误不了事儿,这哥们这么义气,别拂了人家好意,对吧,哥们,都有什么呐?我这酒虫都要勾出来了。”
“这...”
两名守卫有些犹豫,但在另两名守卫的怂恿下,四人很快吃上了。
几人将守卫药倒后,摸了钥匙,快速将守卫拖向树丛,顶上了四名守卫的位置。
身高体长的那位往暗处打了个手势,一队黑影便从树丛里钻出来。
带头的用钥匙开了门,一队黑影便顺利进入地宫。
四、
祁水飞雪镇。
几队人马僵持不下。
紫衣提着缰绳,在队伍的前头。对面,戎装男子骑着高头大马来回踱步。
“紫衣姑娘,怎么有这等闲情,来祁水观光赏景。”
“林将军不也是么,素闻祁水风光乃天下一绝,尤其是冬日飞雪,这小镇的名号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可今日,风和日丽,并无雪景。”
“哦?那我们就在此等待吧。等天降风雪,再思行动,如何?”
二人打着太极,就是不提自己的来意。两队人马,人数不相上下,一时竟僵持不下。
这边,一队黑影进入地宫,与外宫守卫拼杀后,进入内宫,见宫内空无一人,心觉怪异,一行人沿着长廊走到地宫深处。
见地宫深处有一大瓮,十分可疑,领头的上前查看,耳听瓮中隐隐有人声传出,心中一喜,一刀碎了大瓮。
领头的上前接住瓮中女子,这时,说时迟那时快,女子抽出利刃,一剑刺伤他的腹部。
他退开后仰,眼见天花板上都是躲藏着的密密麻麻的带刀侍卫,大呵一声“小心上面”,就与瓮中女子缠斗在了一起。
五、
鸾凤殿上,南后卧在上首,慵懒地抚着怀中宠物。橙衣提刀站在身侧,神情肃穆。屏风后,有女子被捂住口鼻发出的细弱呻吟。
“橙衣,用得着如此郑重?大祭司行事,向来算无遗策,楚江王再有谋略,也不及他万分之一,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担心的不是楚江王,是他身边的应有谋,此人诡计多端,尊主说过,楚江王有今日,十之有八是他的功劳。”
“应有谋我倒是见过,看不出什么门道,每次见他,都无甚言语,我以为是个哑巴呢。”
二人说着,一道利箭破空而来,橙衣挥刀格挡。
“来了。”
橙衣甫一开口,两队黑衣人就冲入殿上,见此,他知道殿外守卫应已被杀。
带头的黑衣人取下面巾,扬声道。
“许久不见,王后的嗜好越来越独特,竟专要虏来臣子的嫔妃,凌辱取乐?”
“原来是楚江王来我王宫做客,平日,本宫三催四请都请不来你呢。”
“王后何必打哑谜,本王是何来意,王后心里清楚,朝堂之争,何必扯进来一小女子,还请王后高抬贵手,放了她罢。”
楚江盯着殷南风,一字一句地说道,语声满是威胁,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杀将过去。
南后见此,目光闪动,掩口轻笑道。
“王爷这是要冲冠一怒为红颜么,不过本宫确实没见过王爷口中的碧玉,这殿中只有三人,本宫便允王爷搜上一搜。”
南后刚一说完,楚江便一脚踢开屏风。
果然,屏风后,一女子楚楚可怜,头上覆盖的纱巾因为啜泣微微颤抖。
楚江大喜,快步上前,一把掀开女子头上的巾帕。
女子露出真容,却是一寻常宫婢,被绑了来做诱饵的。欣喜被狂怒取代,楚江暗道该死,若碧玉在此,又怎会在如此显眼的位置!
他深感被耍,愤而拔刀直呼南后其名。
“她不是碧玉!殷南风!你将碧玉藏去了哪儿?”
“她在哪儿,本宫确实不知,不过你再不赶到祝魂台,怕要后悔。”
有橙衣挡在身前,南后眼中不见惊惧,嘴边却勾起一丝笑意。
六、
祝魂台上,白旗飘飘,阴风阵阵。
当中一人站在高台,身上蓝袍随风飘扬。
他一手执铁思,另一手按在台上一碧衣女子的头上,似在做法。
楚江赶到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
“素闻大祭司麾下,有左右护法,及紫青橙绿四大护卫,皆是江湖榜上赫赫有名的高手,今日却不见左右护法。”
“左护法常年钻研医术,右护法却要处理军中事务,自是不会参与这些宫廷争斗。”
蓝靛并不抬头,自顾自用铁器比划着,站在楚江的角度看来,似是在研究该如何下手。
“大祭司,台上女子为我府上姬妾,望大祭司高抬贵手,放她与我同回江都。”
楚江担心蓝靛突起发难,恭敬地拱手道。
“楚江王多虑了,碧玉姑娘身中奇毒,南后已为她除毒多日,但连日在地宫待着,却该出来晒晒太阳了。”
蓝靛慢条斯理地说道,将女子转过身来。
楚江心觉不对,对方身上并未有一丝杀气,再转头看向碧玉,虽脸色苍白,但并不见有什么损伤,裙摆上散落着一些发丝,方才蓝靛却是在为她剃发?这是唱的哪一出?
未及细想,耳听蓝靛唤来宫婢,在高台上的茶桌上摆了茶具,又对他招呼道。
“王爷,不如坐下来,喝杯茶,一会儿听听青衣禀报各方动向。”
楚江虽心有疑虑,但他更想上前查探一番碧玉的情况。
于是,他也迈步走上高台,应蓝靛之邀,坐上茶座,近看,碧玉似无大碍,心中大石落定。
七、
此时,江都军营帐内,应有谋抱起信鸽,抽出信纸,展开阅道。
“王爷从鸾凤殿出来,便被大祭司扣下,派去劫狱的人尽数折在了地宫,是否再派人入宫营救?”
应有谋阅毕,心下微恼,蓝靛此人着实不好对付,一个月前,他劝说无效,王爷自己带了人马,上了帝都,心知碧玉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又担心王爷的安危,他特意派了一队人跟去支援,以防不测,未曾想,蓝靛竟放了多个诱饵,让己方折了这么多人。
他闭目深思,蓝靛扣下王爷,必定是为了江都的兵权,但眼下他目的已然达到,江都却一片风平浪静,必定有什么被他遗漏了。
未完待续
(此文为长水志系列短篇,欲知其他剧情,请详阅长水志系列短篇)
琅琊令第八期风云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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