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客双目炯炯,望向叶姊大,道:“叶夫人励精图治,雄心勃勃,可惜所托非人。石波鹤又怎能助夫人完成大业呢?”见叶姊大默不作声,又道:“叶夫人莫要惊慌,老夫不会伤你,不但助你如愿夺取花刀门和越秀山庄,更会帮你夺取再兴会盟主之位,号令天下,扬威武林。”
叶姊大疑惑重重,缓缓答道:“阁下莫要取笑了,花刀门和越秀山庄都是名门大派,我不敢也不想染指。”假面客仰天大笑,道:“叶夫人又何必隐瞒呢?好吧,老夫就给你讲个故事听。
“江南有一家武林豪门,以剑术著称江湖,世代相传,已有百年长盛不衰。三十几年前,该家主人结婚生得一女,举家喜庆无比,那主人也对女儿宠爱有加。
“然而到这女孩子三岁之时,不知为何此家主人却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对这女孩子和她娘亲极尽冷淡,百般刻薄,吃的是残羹剩饭,看得是其他人的白眼,平日不许踏出房门半步,即便是新年,这女孩子也只能趴在窗子上面看自己的兄弟们玩耍,穿不到新衣,陪伴她的只有病情日益恶化的娘亲。
“哎,这孩子怎么会知道,她亲生的父亲如此薄情,仅仅是因为有个算命先生说她会将这个家毁掉,并将亲手杀死自己的兄弟,是个不祥之人。更不知道这些都是她父亲的小妾耍出的花样,意欲除掉眼中钉。
“那主人听信谗言,全然不顾骨肉之情,将她母女囚禁十几年。那女孩子的娘亲日夜以泪洗面,伤心不止,终于病入膏肓,惨死在她眼前。那时她已经十六岁了。
“她趁替娘亲发葬之时欲见父亲一面,好替母亲、替自己伸冤,可惜那主人充耳不闻,还将她痛打一顿。这女孩子终于忍无可忍,发誓一生与那主人为敌,必将毁此豪门,为母报仇。”
那假面客刚说到这里,叶姊大已经是双手掩面,泣不成声,叫道:“别说了!不错,那主人就是江南越秀山庄的庄主叶冠棠,那女孩子就是我!”
迟剑见那叶夫人高贵桀骜,没想到幼年曾有如此惨痛往事,不禁深为同情。只觉得手心里叶雪影的手儿抖得厉害,隐约中看到她面颊上满是泪水,只是极力忍住不哭出声来。
只听叶姊大又道:“我的身世几乎无人知晓,不知阁下从何处得知?”她声音不再哽咽,想来在短短时间里已经恢复常态。那假面客嘿了一声,道:“天下没有老夫不知道的事情。否则老夫也不会保你拿下花刀门和越秀山庄。”见叶姊大面露疑色,将背上包裹取下,扔在地上。
那包裹甚是沉重,砸在地上发出“当啷啷”的响声,包裹内物事散露出来,原来是八把宝剑。叶姊大取过一把宝剑细看,见那剑身上刻有“越秀剑湖八大状元”之字,轻呼一声,道:“这是越秀山庄的八大状元所佩宝剑!”
假面客道:“不错。这些宝剑专门佩给越秀山庄剑术最为高明的顶尖弟子,剑不离身,剑在人在,剑去人亡。眼下这八口宝剑都在这里了。”叶姊大吃惊道:“阁下是说那八大弟子都已经……”
假面客仰天哈哈大笑道:“老夫不过是想叫夫人知道,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越秀山庄不过如此,老夫再说一遍,将助你得到再兴会盟主之位,夫人可会信了吧?”
叶姊大沉吟片刻,问道:“阁下为何会如此看重我?”假面客道:“叶夫人多年来谋求扩张,又怎会逃过老夫的眼睛?只不过石波鹤碌碌无为,无心进取,因而夫人这许多年的努力都如竹篮打水。只要夫人不心灰意冷,按老夫计划行事,问鼎盟主如探囊取物。”
叶姊大犹疑道:“阁下不会白白送我个便宜吧,事成之后,不知要我做什么?”假面客笑道:“老夫的要求再简单不过了。”突然转过身来,面向迟剑两人藏身之处,高声道:“那边的朋友,如果对老夫的话题感兴趣,何不出来听呢?也好听个清楚。”
迟剑吃了一惊,知道自己二人早被他发现,刚要起身出去,叶雪影伸手在他肩头一按,自己已经跳了出去,叫道:“娘,是孩儿在这里。”叶姊大见是她,也是甚为惊讶,急忙上前拉住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叶雪影道:“孩儿是来拜祭爹爹的。”
叶姊大知道她听到一切,极为尴尬。自己与石波鹤私通,女儿知道了,不知道会如何看不起自己。叶雪影道:“娘一生如此坎坷,女儿今天才知道。但愿有朝一日,女儿能替娘分担一丝烦恼,到那时女儿就是死也甘心了。”叶姊大手抚她的头发叹道:“傻孩子。”两个人相拥而泣。
假面客见她二人确是母女,放下心来,道:“到叶夫人贵为盟主之时,呼风唤雨,否极泰来,你母女俩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那时候,只希望叶夫人能号令天下不再与契丹为敌,阻止丐帮、绿巾军等对抗大辽即可。”他此话一出,不但迟剑大吃一惊,叶姊大也是心中一凛,吃惊道:“你是契丹人?”
假面客纵声长笑,道:“夫人又何必关心老夫是谁呢?老夫虽然不是契丹人,可是并不想宋廷勾结金人夹击契丹。到那时朝廷虽然可以收复失地,可是生活在那里的无数百姓只会受苦遭殃。其实宋与辽并非水火不容,又何必赶尽杀绝呢?”他叹了口气便默然不语,一时间大厅上寂静无声。
过了片刻,假面客苦笑一声,道:“夫人不用管这许多啦。如今你得罪吕向根,虽然他平庸无为,但毕竟帮众甚多,夫人难与之硬拼。以老夫安排,这第一步该是直取越秀山庄。”
叶姊大迟疑道:“越秀山庄门客众多,高手云集,势力只在花刀门之上,恐怕不易对付。”假面客哼了一声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老夫早就下了手脚,保你手到擒来。眼下越秀山庄剑湖大会之期将至,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迟剑听他话中提到很多人,自己不甚了了,也未在意,只觉得他说到百姓遭殃之处和自己颇有同感,忽然想到杨姐姐也是同样的想法,如果杨姐姐在此,能和这个人谈得来也说不定。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杨少真,不觉热血沸腾。
他正胡思乱想,忽觉胸口一紧,身子已被人提在半空。细看之下,原来是那假面客不知何时已经飘身欺近,将他当胸提起。
假面客将迟剑重重摔在地上,喝道:“小子,你死定了!”单掌一竖,便要立下杀手。叶雪影惊声叫道:“不要杀他!”纵身扑到迟剑身上。叶姊大怕假面客误伤于她,也是一声惊呼。
假面客收住掌势,冷冷道:“老夫所说的都是机密之事,怎能叫外人得悉?若不杀他,恐怕他泄密于外,与我不利。”
叶雪影道:“不要杀他!他……他不是外人!”假面客哦了一声,将迟剑上下打量一番,问道:“那他是什么人?”叶雪影张口道:“他是我未婚夫!”她为救迟剑,心知若不把迟剑说成自己至亲之人,这假面客还是会杀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自己也不由得满面通红。
假面客哈哈大笑道:“女大不中留。但你又怎能欺过老夫的眼睛?这少年若是你的未婚夫,又怎会一身奴仆的打扮?更何况,老夫认得他。”迟剑奇道:“你认识我?”假面客点头道:“你是冯叔夜的徒弟,老夫所说不错吧?”
迟剑惊讶的张大嘴巴,道:“你是谁?你怎会认得我?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假面客道:“你别忘了,如果赵氏兄弟还在,他们怎么会叫你来到叶家堡?”迟剑却不知道,他在初次见到叶雪影鞭打听香,打抱不平之时,正是此人引开赵氏兄弟,因此只是坐在地上发呆。
却听叶姊大叫道:“雪影快闪开了!”迟剑抬头望时,只见叶姊大不知为何竟然手持长剑刺向自己咽喉。迟剑毫无防备,加上叶姊大全力一击,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只觉得咽喉之处一凉,长剑如风似电般袭到。
剑光映照下,迟剑瞥见叶姊大紧咬下唇,怒目圆睁,眼中满是悲戚之情,心下不由得闪过一个念头:“这眼神似乎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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