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传（五）
辕固生
辕固生是齐国人。他因为研究《诗经》，在汉景时期担任博士，曾经和黄生在汉景帝面前争论。黄生说：“汤武并不是受命于天，而是弑杀君主。”辕固生说：“这话不对。当年桀纣虐乱，天下人心都已经归附汤武，汤武顺应天下人心诛杀桀纣，桀纣的百姓不为他驱使却都归附汤武，汤武不得已才继位。这不是接受天命又是什么？”
黄生说：“冠冠虽然破败，还要戴在头上；鞋子虽然崭新，还是穿在脚上。这是为什么呢？因此这叫上下有分。桀纣虽然失道，但仍然是君主；汤武虽然圣贤，也仍然是臣下。主上有失行，臣下不能用言语去匡正尊奉天子，反而因为其过错诛杀他，以至于取而代之。这不是弑君又是什么呢？”
辕固生说：“如果按照你的道理去推论，那高皇帝取代秦朝后继天子之位，难道不是接受天命吗？”
汉景帝说：“食肉不食有毒的马肝，不算不知道马肉的味道；讲学的人不争论汤武是否受命，不算愚昧。”于是两人的争论才停息下来，后来的学者没有人敢再争论汤武是否属于弑君这个话题。
窦太后喜欢老子的书，就召去辕固生，问他读老子书的体会。辕固生回答说：“这只是普通的一家之言罢了。”窦太后大怒说道：“它怎么能比得上管制犯人一样的儒家诗书呢！”于是命令辕固亲自到兽圈中刺杀野猪。
汉景帝知道窦太后发怒这事后，他认为辕固生直言并没犯罪，就送给他锋利的兵器。辕固生手持利刃到兽圈中去刺杀野猪，一刺正中其心，野猪应声倒地。窦太后没有话说了，也没有其他理由去治他的罪，只好作罢。这事后不久，汉景帝认为辕固生廉洁正直，封他为清河王刘承的太傅。之后很久，他因病免职。
汉武帝继位时，又以品德贤良征召辕固生入朝。那些喜好阿谀逢迎的儒生们很多嫉妒诋毁辕固生，报告说辕固生很老了，于是他就被罢官返回，这时的他已经九十多岁了。辕固生被征召时，薛邑人公孙弘也同时被征召，他不敢正视辕固生。
辕固生对公孙经弘说：“公孙先生，你务必要以正直的学问论事，不要歪理邪说去刻意迎合世俗。”齐国人讲《诗经》而仕途显贵，他们都算得上是辕固生的弟子。昌邑王的太傅夏侯始昌最为精通，单独有传。
后苍字近君，东海郯城城县人，他跟随夏侯始昌学习。夏侯始昌精通《五经》，后苍也通晓《诗经》《礼礼》，担任博士，官至少府，教授翼奉、萧望之和匡衡。翼奉担任大夫，萧望之担任前将军，匡衡担任丞相，都各自有传。匡衡教授琅琊人师丹、伏理字游君、颍川人满昌字君都。满昌担任詹事，伏理担任高密国太傅，家中世代传授学业。师丹官至大司空，单独有传。于是《齐诗》有了翼奉、匡衡、师丹、伏理学派。满昌教授九江人张邯和琅琊人皮容，他们都做到大官，他的徒弟部众尤其众多。
韩婴是燕国人，他在汉文帝时期担任博士，在汉景帝时期担任常山王刘舜的太傅。韩婴通过研究《诗经》撰写了《内传》《外传》，共计几万字，他的说法和齐鲁之地的很不相同，但其宗旨是一致的。淮南人贲生受业于他。从此之后，燕赵之间凡是讲授《诗经》的，都出自于韩婴。韩生也用《周易》教授，他推演《周易》的大意写成传解。燕国和赵国的人们喜欢《诗经》，所以《周易》不受重视，只有韩生自己传授。
韩婴
汉武帝时期，韩婴曾经和董仲舒在汉武帝面前辩论。韩婴为人精明强悍，处事分明，董仲舒难不倒他。后来韩婴的孙子韩商担任博士。汉宣帝时期，涿郡人韩生是他的后代，因为研究《周易》被征召，在殿中等待诏令。他说道：“我所学的《周易》就是已故太傅教授的。也曾学习《韩诗》，但不如韩氏的《周易》精深，所以太傅专门教授。”司隶校尉盖宽饶本来向孟喜学习《周易》，看到韩生讲论《周易》后很喜欢，便改向他学习。
赵子是河内郡人，他跟随燕国韩生学习，教授同郡人蔡义。蔡义官至丞相，单独有传。蔡义教授同郡人食子公和王吉。王吉担任昌邑王刘贺的中尉，单独有传。食子公担任博士，教授泰山人栗丰。王吉教授淄川人长孙顺，长孙顺担任博士，栗丰担任部刺史，于是《韩诗》就有了王吉、食子公、长孙顺学派。栗丰教授山阳人张就，长孙顺教东海人发福，都担任了大官，徒弟部众尤其众多。
毛公是赵国人，他研究《诗经》，担任河间献王刘德的博士，教授同国人贯长卿，贯长卿教授解延年，解延年担任阿武县令，教授徐敖。徐敖教授九江人陈侠，担任王莽的讲学大夫。于是论述《毛诗》的，都出自于徐敖。
黄其军
作于2022年2月28日（古历壬寅年一月廿八）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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