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淡淡翠
人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会知道,这世间许多事都是过眼云烟。
1
这段时间,旧疾接连复发。大把的药片吃下去,胃部经常被刺激得有种类似岔气的疼痛。
因为身体的各种不适,人也少了几分折腾的心思。闲暇时间,我基本都是在喝茶、读书中度过的。
这样也挺好。最起码,给了自己一个慢下来的理由。
人慢下来久了,心也越发静了。静得能听到刚浇了水的花儿“滋啦滋啦”地喝水;静到能听见楼下孩子奶声奶气地喊着“妈妈”;静到能听见窗外,有喜鹊飞过那片荒草萋萋的空地,叫声也如这冬季般寂静、悠长。
别人都说喜鹊的叫声是“喳喳”的,而我听到的却是介于“喳”和“嘎”之间的一种声音。
小时候,老家的天井里经常有喜鹊飞来。
我家的天井四四方方的,遍植竹子、菊花、芍药、木瓜等植物。天井西侧,母亲听了风水先生的建议,用一堵墙隔出了一个更小的天井,用来养鸡、狗、羊。小天井里面有几棵高高的杨树,还有一棵长了几十年的梧桐树。
初夏时,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天井里——听风吹树叶响、鸟儿站在树梢唱,看梧桐花开满枝桠。
梧桐花开都是悄无声息、不引人注意的。梧桐树生得高大,平时少有人抬头看它。突然有一天,当人们闻到若有似无的甜香味时,抬头一看,便发现那淡紫色的梧桐花儿早已俏立枝头了。
花落了叶子才会慢慢长出来。梧桐树的叶子很大,我常常折来当“雨伞”玩。夏天的时候,喜鹊就这样隐在梧桐树上,利用层层叠叠的叶子来挡住人们窥视的目光。
等到秋冬时节,叶子落满一地,它们便无处藏身了。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能有机会欣赏到喜鹊那美丽的尾巴。
老家人把喜鹊叫做“野雀儿”,还根据它们的长尾巴编了一个顺口溜:小野雀儿,尾(yi)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
如果喜鹊会说话,它一定会翻着白眼说:“去你的!孝不孝顺的,是你们自己没把孩子教育好,关我尾(yi)巴啥事儿?”
但是喜鹊不会说话,它只会轻展双翅,飞向自己想去的地方,才不会理这些俗人的叽叽歪歪。
2
周末的午后,照例捧了一本书窝在阳光里读着。书是麦麦天使送给我的,名字叫《做一个刚刚好的女子》。
她在赠书感言里写了这样一句话:并不能给你一个拥抱,却想你如此书的名字一般,做一个刚刚好的女子,且以情深共白头。
收到书后,我就用透明胶带把封面包了起来——这是跟爸爸学的方法,既不影响书的美感,又能保护书皮不被磨损、浸湿。
我并不擅长说什么感谢的话,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把书看完,认认真真地读一遍,才不算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于是我边读边写写画画,看到了这样一段话:
“婚姻中的双方无论当初结合时条件多么迥异,都要明白一点:双方在婚姻中是两个人格、灵魂完全平等的人。只有这样,才能客观地看待对方的优点与缺点。一个男人最需要的是来自伴侣的肯定和赞美,这比伴侣的照顾和关怀还重要,是他作为男人存在的价值,只有做到了这一点,男人才会真正地感激你。”
这段话莫名击中了我。因为我曾经,就是那样任性的女子。
我与荣哥是高中同班同学,但当时我的成绩是上游,他的成绩在下游;我坐在前三排,他坐在后三排;我活泼开朗,他沉默寡言……高中三年,我们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大学时,他忍受了我的忽冷忽热、若即若离有半年之久,我才最终答应了跟他交往。刚开始的时候,几乎所有相熟的同学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在他们心目中,我们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怎么看怎么不相配。
直到我们结婚请客时,一个男同学给我们的“祝福”是:“真想不到你们会结婚。”
班主任也在喝了几口酒后,对荣哥说道:“你要对人家XX好点,你要知道,她这是‘下嫁’。”
荣哥对他们的评价都是付之一笑,从不在意。因为不在乎,所以不在意。
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我都是极其任性的。可能也是因为潜意识里有着“下嫁”的思想,所以对他总是缺了那么一点尊重。加上他对我一直包容有加,我的脾气在这样的包容里,有增无减。
直到有一天,我又开始嫌他做事没做好。他终于发火了,冷哼一声道:“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不行!”
这是他第一次说出自己的愤怒。这句话让我反思了很多——原来,我一直在不知不觉中,生搬硬套了父母的相处模式。
难道我也想过那种吵吵闹闹、鸡飞狗跳的日子吗?
答案很确定:我不想。
于是,我收起了自己的小性子,开始学着夸赞他,不再强迫他听我爱听的歌、看我爱看的电视剧……
他满足于我小小的转变,也变得越发温和起来。
……
睡觉前,我翻出这段话来给他看,他看完笑了笑,把书还给我,说:“别看书了,早点睡吧。”
“以前我是不是特别任性?”我笑着问他。
“还行吧,有点。”他轻描淡写道。
“有没有想分手的冲动?”
“偶尔有过。”
“那怎么没提出来呢?”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我的头,半天才说了三个字:“不舍得。”
我偎进他的怀里,轻声道:“下午的药我还忘了吃。”
“我去给你倒水。”他拍了拍我,然后穿鞋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端了一杯调好的温水进来。
“妈妈,你怎么了?”暖哥拿着小汽车趴在我身边好奇地问着。
“妈妈生病了,身体不舒服,以后我们两个都要保护妈妈,知道吗?”荣哥摸着儿子的大脑袋嘱咐道。
“嗯!”暖哥用力点了点头,“我会把我的小汽车分给妈妈一个,妈妈喜欢橘色的,对不对?”
如今只道是平常人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会知道,这世间许多事都是过眼云烟,唯有爱才能永存心间。
不必渴望得到每一个人的喜欢,更不必渴望得到每一个人的祝福。在各自的生活里摸爬滚打,在各自的幸福中岁月静好,互不干涉,互不打扰,如此,便是真正的“平常心”了。
#解剖实验室静心研修社# 第十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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