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清早,去看望父亲。没有给他买花冠,没有给他买烧鸡烤鸭。其实,他很爱吃传统型的大烧饼,但是,时间太早了,根本买不到。
他走了已经有8年了,在我刚换过工作单位之后。因为一种极其罕见的心脏病,四处求医无法确诊。最后,在北京协和诊断出来,医生说可以准备以后的事情了。这种病比癌症发展都快,从发现到离开也就年把时间。也不用再做病理检查了,太痛苦,而且所有的其他检查与发病经历也符合诊断。
送别那天,我哭倒在告别大厅,伤心难抑。一直是家中的乖乖女,工作之后还不会判断热水是否已经煮开。不会做饭,不怎么洗衣,不懂得社会是什么,不知道家庭亲情、爱情如何去经营。然后外婆生病、离世,父亲生病,千里求医,离世。因为工作专业和性格原因,东奔西跑,却最终什么都没有做到。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父亲的生病我其实并未真正的关心过。
父亲,个子不高,瘦瘦的,性格比较固执。与妈妈这些年争吵过很多次,每次吵不过妈妈会离家出走。我从不愿意出去找他回来,每次几乎都是二姐出去找人。记得有一次,夜晚下着大雨,二姐出去找了几个小时。父亲,耳朵经常会有流出渗液,听不清楚别人说的话。我从未想起来带他去看病,即便自己在医院工作。一直觉得是他乱掏耳朵造成的,不听话就随他去了。
直到有一天,他胸闷气喘怎么都看不好的时候。胸水抽了就涨,再抽再涨的时候。从自己所在的城市到省会城市也看不好的时候。我发现自己错了,开始恐慌,开始自责,开始内疚。我不能接受他走10米路都要停下来歇一歇的状态,不能相信他居然能生病这么重吗?我会埋怨他。
妈妈一直是家中的支柱,父亲对于自己去打牌和管教我们而言,更倾向于自己打牌、聊天。父亲曾经开过一个小理发店,熟人去的不少,结果因为父亲跟人打牌闹脾气,或者聊天顾不上理发,最后,理发店还是关门了。
我不喜欢父亲。
从北京回来,父亲来过我的新家。在买房之后,父亲发病,然后辗转求医。一边供房贷,一边给父亲四处求医,一边看书考资格证。整个人状态都是不好的。经常会想,让家庭操心最少的这个女儿应该是对于父亲最有用的吧。父亲来时,家里还只有一个地台式沙发,可以供人休息。父亲坐在上面,很高兴的赞扬我的家很不错。我期待着,以后让他们二老可以搬来市区。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在这边买一户环境不错的小区房,安心养老,也可以不用我们再担心。父亲高兴的脸上有了光泽,然而十分钟不到,父亲已经疲乏的坐不住。我送他回了医院。
这以后,对父亲的不喜欢逐渐淡去,直到现在,只有了思念。
父亲走的那几天,我和姐姐们在父母家中小院子里守灵。白天对来吊唁的宾客回礼,夜里便蜷缩在院子里灵前躺一会儿,三天时间便像历经一生时光。
送别那天,我哭倒在告别大厅。外婆走了,现在父亲也走了。带走了我所有的辛苦奔波,无论我如何努力想要把事情做好,还是没能留住他们。甚至父亲临走之前想要吃一次烧饼,因为时间晚了,说是第二天再买来吃。都没有机会了。
走过人生路这么久,从一个懵懂无知的柔弱女孩子到一个看淡生死的女汉子。竟是,谅解了父亲早年间的对他的诸多不喜。竟是,深深地怀念起父亲。
父亲,你在那边还好吗?
每年,我们都在想你。
如果,你还在,我会经常给你买烧饼,女儿可以做得到;
如果,你还在,每天跟母亲一起在这边小区里每天散步赏景,或者跟小区叔叔大爷打牌该多好?
如果,你还在,看看我们已经越来越好,孩子们也已长大成人,是不是特别开心?
如果,你还在,母亲不会孤单无依,我们都很忙碌,为了生活总会怠慢些母亲。
如果,你还在,我们一定有能力让你过上越来越好的生活,让你能再开心好多年。
父亲,你要好好的。
我们,也会好好的。
我们都要好好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