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的后代(后补)

作者: 东乡野草 | 来源:发表于2018-08-19 11:19 被阅读21次
    地主的后代(后补)

    三哥冲撞书记以后,新的政策颁发,所有的成分取消,爷爷的原住宅按照国家法律应该物归原主,大队书记没有传达上面的文件。队长根据自己的意建给瓜分了。

    凡生产队里所有长(chang)工分的社员,都能分得一片瓦。生产队工分制马上取消,所有田地承包到户。往年长工分的社员把帐记好,等明年秋收再分粮。今年不比往年,不去拆大田屋(生产队的仓库)连一根稻草也捞不到。生产队的资产就剩这个大田屋。

    这个大田屋实际上是爷爷的心血,他花费好几块大洋请人盖的。不久便解放了,他所有的住宅全部交公。贫下中农把这里改造一座大仓库,从此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大田屋。

    我小时候喜欢在大田屋里玩耍。大人们都喜欢聚在这里开会。队长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吸着汗烟。保管员,会计,副队长等贫下中农围坐一桌。有的社员们脱下一只鞋子放在地上垫着屁股坐下,有的坐在门槛上,男女老少,东一堆,西一堆,三五成群的围坐在一起。不一会整个屋子烟雾燎绕,空气中一股仓人的辣味。

    妇女们小声斥责,男人们互相传递烟袋你一口我一口吸着汗烟。队长在桌前和社员讨论下一步工分的划分,下面的社员叽叽喳喳议论纷纷。聊天的,打瞌睡的,吹牛皮的,声音嘈杂乱混混的。我和几个小孩躲到门外玩起游戏。快到晌午,社员们全散了,剩下几个队干还在讨论。过了一会儿,大田屋里飘过一阵油香,几个小孩偷偷从后门钻进厨房,烧饭的叔伯每人塞了一个小饭团,中间还夹杂着一块肉皮。我们抓着小饭团屁颠屁颠地溜出,饭团和肉皮咬进嘴里又香又油。就像吃了一顿大餐。吃完了不停地舔着手指,每根手指头舔得光滑滑的。玩到父母亲拿着一根细小的竹条嗔怪一句“还不回家吃饭?”说完抖了抖手中的竹条,逼得我们鼓气昂昂地跑回家中。

    大人出门下田干活,我们又钻回大田屋。东翻翻,西瞧瞧,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偶尔锅里还沾着几粒米饭,我们欣喜若狂,就像发现一堆宝贝。几个小手抓下去,你争我夺,不免大打出手。小的被大的打了,脸上留下一道爪印,哭哭啼啼。不到几分钟挂着眼泪又挤到一起,几个小孩重新玩起捉迷藏。

    雨天、雪天或者双抢,有做牛饭用稻草或新割的青草包牛包子,我们候巴巴的等着牛饭做熟,大姐姐或大哥哥们分别给我们抓一点塞进嘴里,又盐又香,吃得眉头打结,舌头打转还想吃。

    大田屋一下子被众人掀翻,抢木料的,抢砖瓦的,男女老少赤膊上阵,来来回回,络绎不绝。甚至连土基都被抢走。三哥不服气,也去抢了一根木料,半路上被队长截去。原因我们家没有可长的工分。三哥理直气壮,“这是我们家的老住宅。”

    “你们家的老住宅早被政府没收,你一个地主成分在这里捣什么乱?”

    三哥眼睁睁的看着队长把他的木料扛上肩膀,气得脸色发青,无可奈何地看着别人争抢,抢得连一块砖瓦都没剩。

    如今这块空地都被别人占领,等我们知道政策也晚了。那些被争抢的木料有的变为家俱,有的早已成为柴火。连空地都成为别人的菜园子。乡里乡亲的,也不缺吃不缺喝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为一块空地大动干戈。

    反正也不差地,伤了和气不太好。这块地跟着爷爷成为历史。就像我们家地主成分一样渐渐被人们淡忘。

    后来,村里在这块地上建了敬老院,三哥捐出全部的积蓄。从此,三哥成了五保户。有事无事他举着拐杖在村口瞎转悠,日子红红火火的,别提多幸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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