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泰的精灵——李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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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沉浸在李娟的文字里，一发不可收。

李娟，汉族，中国当代作家。2003年23岁时发表处女作散文集《九篇雪》，以对新疆阿勒泰牧民生活的细致描写，崭露头角。之后李娟佳作不断，几乎荣获国内散文界所有大奖，被誉为天才作家，散文界的一股清流，阿勒泰的精灵。

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知道了李娟。《冬牧场》是我读的她的第一部作品，看完意犹未尽，欲罢不能，又如饥似渴地找来《九篇雪》、《阿勒泰的角落》、《走夜路请放声歌唱》、《我的阿勒泰》……跟无数看过她的书的读者一样，我也被她清新灵动、肆意飞扬的文字深深吸引；被她的文学才华深深折服；对她笔下那种“充满原始野性和生命力的西域牧歌世界”，生出无限的向往。

李娟的文字为什么那么好看，那么打动人呢？ 

我认为，这一切首先得益于她独特的不可复制的人生经历，以及这些经历带给她的，对大自然、对世界、对生命深邃的思考和独特的感悟。

李娟的文字都是围绕个人生活和个人视角展开的。

李娟的童年及青少年的大部分时期，生活在遥远的新疆北部阿勒泰深山牧区。在那无比辽阔无比寂寞的苦寒荒野之地，与淳朴善良的哈萨克斯坦牧民为邻，和母亲、外婆一起，开裁缝铺或杂货店为生，也时不时跟随这些逐水草而居的牧民们一起转场迁徙，过着动荡漂泊的生活。因此，地域的、风俗的、文化的差异性潜藏在她的文字中，使她的文字具有一种游牧文学的独特魅力。

李娟在她的代表作《冬牧场》中，用诗意的语言描述了她亲眼所见、且亲身感受过的牧民生活。

“春天，牧人们追逐着融化的雪线北上，秋天又被大雪驱逐着渐次南下。不停地出发，不停地告别。春天接羔，夏天催膘，秋天配种，冬天孕育。羊的一生是牧人的一年，牧人的一生呢？这绵延千里的家园，这些大地最隐秘微小的褶皱，这每一处最狭小脆弱的栖身之地……青春啊，爱情啊，希望啊，全都黙黙无声。”

其实，戈壁滩外荒野深处的游牧生活，是无比困顿和艰辛的：贫穷、繁重的劳作、恶劣的气候、渺茫的未来……然而李娟笔下的牧民生活及风物人情，有一种“固执寂静的美好”。她与她笔下的牧民们，生活虽然孤独、虽然偶有忧愁，但并不悲伤，也从不灰心。他们都坚韧坦然地面对生活的种种不易，虔诚地、充满仪式感地活着，简单快乐地活着。苦中作乐，把平凡艰辛的日常，过成了诗和远方。

“我还见过许多年迈的、辛劳一生的哈萨克妇人，她们枯老而扭曲的双手上戴满硕大耀眼的宝石戒指，这些夸张的饰物令她们黯淡的生命充满尊严，闪耀着她们朴素一生里全部的荣耀与傲慢。——这里毕竟是荒野啊，单调、空旷、沉寂、艰辛，再微小的装饰物出现在这里，都忍不住用心浓烈、大放光彩。”

生活不是要多么富裕，而是要有希望；生活越是悲苦，越是要乐观坚强地投身其中。你用心生活，生活就会呈现出美好的一面。

所以，有读者说（其实也包括我自己），李娟的书有神奇的治愈功能。“哪怕心情再差，只要开始试着进入李娟笔下——那个贫瘠却又充满乐趣的世界，现实生活带给自己的所有戾气和不安，都烟消云散。”

诚然，独特的人生经历非常重要，甚至可以说是构成李娟文学世界的基石，但仅凭这些，还不足以让李娟成为一个优秀的作家，勤奋和天赋缺一不可。

李娟在文学上有极高的悟性。

李娟很小就展现出她的文学天赋。她有些不合群，说话结结巴巴，但她爱思考、爱观察，爱阅读，更爱写作。老师规定写300字的作文，她轻轻松松地写上800字。老师说，你这么能写，以后当作家吧。一颗当作家的种子从此在心底埋下。高中还未毕业，她就离开学校，一心一意要当一个作家了。通过大量的阅读，初中的时候，她就能分辨作品的好歹，“知道什么样的东西它不对劲，什么样的东西很敷衍，什么样的东西它是很美好的。读了法国作家圣-埃克苏佩里的著名短篇小说《小王子》后，小小年纪的她，还不能全然明白作品的意思，但她就觉得，“写得真好呀，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阅读是什么，它就是要告诉你你不知道的东西……阅读可以打开相反的东西。”

为此，我把《小王子》读了又读，品了又品，真希望从中也能像李娟那样悟出些写作的真谛……

王安忆曾说，李娟的文字一眼就能认出来。“有些人的文字你看一百遍也记不住，有些人的文字看一遍就难以忘怀。”

李娟的作品中，人物个性鲜明，故事新奇独特，但她清新自然、浑然天成且富有哲思的文字风格，是她的作品广受读者青睐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刘亮程盛赞李娟为天才作家，但李娟自己说：“不是这样的……我也是通过大量地自我训练，大量地写，大量地自我否定，才成为现在的样子。”

清新自然、浑然天成的背后，其实是她精心努力刻意追求才抵达的艺术境界。

所谓天才，就是99%的汗水加1%的灵感。

总而言之，在我看来，李娟是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作家。她来人间的使命就是成为一名作家，写出优美动人的文字，慰藉无数渴望被文字滋养的心灵。

李娟喜欢在网络上写作，她如是说：

“网络，这个世间最便捷的沟通方式，为我搬移大山，分开海水，穿过荆棘和荨麻的原野，飞越空谷断崖……让我迅速离开，让我迅速抵达，让我全部展示出来，让我轻易地打开你们的眼睛。”

她如是谈写作：

“靠素材写作，就好像把一颗树打成一堆漂亮的家具，家具打完了，树也没了。而我的写作，是呵护一颗树的成长，使之最终形成一片森林。这是我的野心，也是我的乐趣……世界上很多东西都很茫然、不可把控，否则也没必要写作了。”

在当今各种游戏、短视频大行其道的文化快消时代，李娟的文字却打动了千千万万的读者，受到越来越多读者的喜爱。李娟的成功再次证明：真诚、美好、独特、有丰盈思想的文字，永不过时，永不可被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