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悦阁与别山举水文学交流群的联合征文||那个最爱你的男人，老了

成悦阁与别山举水文学交流群的联合征文||那个最爱你的男人，老了

1.

这世上，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男人，能毫无条件，毫无保留地爱你。

这世间的风雨，他都为你一肩扛起，这世间所有的辛酸，他都独自品尝。只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不受风雨的侵袭。

那个人，就是父亲。

父亲，那个最爱你的男人，现在老了。

什么时候父亲的黑发变成了银丝，什么时候父亲的背驼了，什么时候父亲走路蹒跚了，什么时候父亲的眼睛看不清了，耳朵听不见了。时间都去哪儿了？岁月是一把残忍的雕刻刀，把纹路一道一道刻在了父亲的脸上，把白霜染在了父亲的两鬓，那个山一般坚强沉默的男人最终敌不过岁月的风霜，渐渐老去。

前不久，我陪着父母去公园爬山。尽管我一再停下脚步，父亲依然落在后面。父亲感慨地对我说：“老了，不中用了。”

我忍不住红了眼，“爸，80岁还能爬山，你可是最牛的老人啦。”

我记忆中，老爸就是一座山，挺拔而坚毅。我跟随着他的脚步，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千里跋涉去城里求学。

那时候的我，总是在父亲身后仰望他高大的背影，而他背着行囊，埋头向前。

现在的我，再一次跟在父亲的身后，才发现父亲越来越瘦小了，头发花白，微微驼背，走一段路都要停下喘气了。

父亲老了！我有些心惊。我第一次感觉到，岁月无情。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已经变得如此苍老。

龙应台在《目送》中写道：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

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我赫然发现，所谓父母子女一场，也意味着，和父母的缘分就是，不断地送别。你看着他慢慢老去，却无能为力。这是一场生与死的送别，根本没有办法去追。

我们以为会永远陪伴我们的人，在渐渐老去。我们理所应当地接受他们的关怀和体贴，在某个瞬间才惊觉，他们老了，总有一天会离开我们。

我忽然回到了小时候，那个牵着父亲的手的小女孩。40岁的女人，像走丢的孩子那般无助得想要哭泣。

父母总是在为孩子送行，追赶不上孩子远行的脚步。

儿女也是在为父母送行，看着他们越来越老，离我们越来越远，儿女成长的脚步永远追不上父母苍老的速度。

2.

还记得小时候跟着父亲到城里读书，假期回家要爬山涉水，整整走一天的路程。那时候，我们村交通闭塞，村里的孩子很多都没有读书。父亲带着我和姐姐两个小女孩奔走在山间蜿蜒的小路上，不远万里去城里读书。父亲牵着我们幼小的手，引领我们向前走。最终，我们走出了大山。

父亲为了儿女的前途，为了我们能在更好的环境里读书，他放弃了去乡下教书的机会，留在城里当了一名工人。

70年代的农村，普遍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村子里和我一样大的女孩子，都没有上学。父亲却把我们姐妹俩当成手心里的宝，非但让我们去读书，还不让我们干农活儿。

母亲在农村务农，父亲在城里工作，带着我和大姐艰难度日，身上担起了父亲和母亲的双重责任。他不仅给我们洗衣做饭，还会为我们缝补衣服，事无巨细，对我们悉心照顾。在父亲的身上既可以看到父亲的沉默坚韧，又可以感受到母性的慈爱温暖。

小时候的记忆中，有一个场景是属于父亲的独家记忆。夜晚昏黄的灯光下，父亲笨拙地穿针引线，埋着头为我缝补衣物。昏黄的灯光，让父亲的影子投影在墙壁上，也投影在了我的心里。

在农村，闺女大了都要操持家务，而我是不会做家务的。父亲总是把我推出厨房，赶我去读书学习。父亲总是对我说，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只有好好读书。

后来，我的确成了父亲的骄傲，只是我一直不会做家务。直到结了婚，才自己学着操持家务。后来我当了母亲，终于体会到父亲当年又做家务又带孩子是多么不容易。

3.

父亲什么都好，就是特抠门。

小时候，别人家的小女孩都穿着花裙子，梳着麻花辫。只有我，穿着打着补丁的裤子，剪着假小子头，灰头土脸，别人见了我都会说，这个小男孩好可爱。

每天放学回家，一路闻着别人家饭菜香味，流着口水回到家里。家里永远都是独龙菜，一碗大杂烩。我常常会撅着嘴，闹情绪。父亲总是把飘在上面的少得可怜的肉片夹在我的碗里。

别家的孩子有零食吃，我是没有的。我常常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吃，然后把他们扔下的糖纸收集起来。虽然没有糖果吃，但是我收集了花花绿绿的满满一盒糖纸。

小时候，对老师是打心底里崇拜的。每到教师节，同学们都会准备一些小礼物送给老师。我那抠门的老爸总是对我说，别搞这些没用的，好好读书才是正事。我只好自己画卡片，写上祝福的话当作礼物。

当我敲开老师的办公室门，怯生生地拿出卡片时，我内心是羞怯的。还好，老师的笑容化解了我的难堪。

我是乖乖女，很听话。唯有一次，和父亲起了冲突。

那时我已经是处于青春期的小姑娘了，周末约好了好朋友到家里来玩。到了午餐时间，当我看到餐桌上摆放的一汤一菜无比寒酸的饭菜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我强颜欢笑地吃完了饭，送走了朋友以后，我第一次对老爸发飙。

又好面子又倔强的小姑娘，把自己关在房间一天，没有和父亲说话。那时感觉自己有一个抠门的老爸，是多么让人难堪的事。

后来长大了，离开家外出求学时，父亲拿着一叠钱对我说：“离开家，照顾好自己，不要委屈自己。”那是第一次感觉到，老爸破天荒地变得不抠门了。

后来，成家了。我为了买房而焦头烂额时，老爸拿出了多年攒下的家底儿，“闺女，买房这么大的事，怎么不给老爸说呢。”

我拿着老爸多年来省吃俭用攒下的钱，觉得手里沉甸甸的，不由得红了眼眶。

我抠门的老爸啊，你叫我用什么才能回报你呢？

直到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能回馈父母了。父亲依然如故，省吃俭用，孩子们买的新衣物都压在箱子底，身上穿的还是那几件旧衣，舍不得扔。

4.

几年前，父亲病倒了，需要做手术。

七十几岁的老人，做手术有很大的风险，怕下不了手术台。

我打电话通知远嫁的大姐和出门在外的小弟，电话里声音哽咽，拿着手机的手在颤抖。

曾经那么高大挺拔的父亲，躺在病床上，瘦小得像一个孩子。父亲被病痛折磨得整夜无法入睡，极力压抑的呻吟，依然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

我假装睡着了，眼泪一颗颗打湿了枕头。如果可以，我多想替他病，替他痛啊。我知道，如果让父亲知道他打扰到我了，他会愧疚不安，他从来不愿意给儿女们添麻烦。这一夜，我彻夜未眠，但是我一直在假装睡着。

我的老父亲，虽然不能陪你痛，但是让我陪你一起熬过那漫漫长夜吧。

守在父亲的病床前，我觉得自己还是小时候那个没有长大的小姑娘。父亲一倒下，天都塌了。

所幸，父亲手术顺利，闯过了鬼门关。

父亲今年80岁。

生日那一天，儿孙们围着老父亲，唱起了生日歌。苦了一辈子，节约了一辈子的父亲，穿着新衣，脸上的皱纹笑得开成了一朵花。

都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只要有父亲在，我就还是女儿，有人疼爱的女儿。

幸福就是，你还在，我们都还在。

唯愿，岁月能够温柔对你，我的老父亲。

时光啊，你慢些走！让我还来得及陪伴。

  365挑战营第81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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