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悦阁与别山举水文学交流群联合征文|写给那个小老头

文|安于悦读

提笔写这篇文章，内心是极为复杂的，如我对你的感情一样。

看照片可知，你是上世纪老兵，性格顽固、脾气暴躁而又专制。儿时，我恨极了你的这些方面，总是渴望快些长大，好远远地离开你。

性格决定命运，讲真，这句话说得太对了，它在我们爷俩身上得到了验证。

01

本来学习优异的你，高中毕业后，可以顺利地考入大学，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多令人稀罕呢，你偏不！非喜欢领章上的那三片红，去了部队。

因你暴躁脾气，在部队没人敢惹。但前程也不好奔，爹不疼娘不爱的，几十块钱打通官道的钱也没人支持。

转业后，到手的民政局工作辞了，自己单干。没闯出什么名堂，孩子却生了一大把。从此，悲苦的生活开始了，子女五个，一家七口人都得靠你一个人养活。

你特别固执，转业第二年就有了第二个儿子，你却非要个闺女，一直到我出生，前面四个都是儿子。

有时，我会想：你怎么那般想不开，给自己找罪受，在我同龄人中，独生子女一大把。人家父母过得那叫个滋润，吃喝不愁，有了闲钱还能出去旅游。

有时，我会想：该不会我是抱的吧，你看你们前面四个都是儿子，怎么可能恰好第五个就是我呢？而且，我和你们夫妇一点都不像，人家都说我长得像南方人，这抱养的概率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有时，我还会想：你干嘛对一个抱来的孩子那么好呢？那几年，你散尽家产为我奔波，寻医问药，就因为稀罕一个丫头？

02

从前，你把我背在身后满村乱蹿，逢人便说：“这是我家宝贝疙瘩，万亩地里的一棵苗，要星星不给月亮。”

起先每每听到，我的心里都乐开了花。后来，再听到那番话时，心里满是鄙夷，心想：你就跟外人吹吧。

若真待我那般，为何我想涂个指甲，买支口红都不让。还指使老大拿电棍吓唬曾是幼年的我？洗个头发也得要你批准？芝麻点小事都要管！

想看部自己喜欢的偶像剧，还得是打着点滴的情况下，才会破例一次，不然就是看百年不变的新闻联播。在家里，任何人都不能随意换台，任何人都不能有意见，全部保留，老头儿就是这么的专制。

最终，你越是管，我们越是反抗。其他的哥哥们都怂，听你的摆布去了部队，只有三哥英勇，转业回来后，大干了一次革命，消失了两年。

那两年，你老得很快，头顶的头发愈来愈少，心绞痛地也严重了。将近1米8的大个子，也有些驼背了。

那两年，我努力学习，尽量不给你惹麻烦。你去参加家长会时很欣慰，因为我有两科是全班第一。

03

巨蟹座的我，偏执、敏感又矫情。你越对我好，我越是不领情，总是不想欠你们的。

你总说我是白眼狼，不懂得体谅你们的苦心，而你们又何曾理解过我的内心呢？

我总觉得，既然和你们沟通不了，那便不说。有时我像个没有主见的乖乖女，而有时我会自己敲定计划，然后去实施，任谁也改变不了我的心意。

因此，就有了高考失利，离家出走那一出。

你显然吓坏了，夜里梦见我浑身是血的样子。第二天从医院陪床回来，饭还没吃利索，就急着出门去寻我了。

我本就没打算学三哥，走得那样毅然决然。我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尽早独立，替你分担一些经济压力。而你，不理解，觉得我是在胡闹。

许是神明保佑，我并没有如你担忧的那般遭遇不测。你中午出发，骑自行车把我从30多公里外的一个小餐馆找了回来。

是的，我给家里报平安的电话，暴露了行踪。

一路上你苦口婆心的教育我，不敢说太重的话，但不教训我又不解气。我呢，左耳进右耳出，不接你那个茬，也不反思错误。

也许，我真的惹怒你了，没过多久，你改了我的志愿填报，将我留在身边读书。

04

我只是表面对你服从，心里还是另有盘算。

三年后，我任性地报考了外地的入职，终于实现了离你远远的那个愿望。可我却没有愿望实现的那份喜悦，而是在一年后，越来越想家！想那个从小经常带我去爬山，每次回家都会给我做好吃的小老头。

也许真的如你所说，我是个没良心的。同事中，离家远的都会时常给家里打电话，或者常回家。

而我，以不想坐车的借口，很少回家，电话频率基本保持一周一次。当然，有时是你等不到我的电话，先给我打过来。

印象深刻的有两次，你在醉后打过来，突然向我发问，为什么不记得给你打电话。我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来，是我忘记了你的生日。

那些不开心的，不说也罢。

可我们之间还有小时候那样的快乐吗？

我想了很久，找不到。有时，我是看你越来越老，有些可怜，故意说些让你开心的话。

因为，我发现，越长大，烦恼越多。而你，再也解不了我的烦恼。

05

我想谈恋爱时，你拦着不让我处对象。岁数大了，找不到合适的，你开始陪我去相亲，也是醉了。

可能是受你和哥哥们的影响，你知道我喜欢军人，拖朋友介绍了两名在本地服役的军官。

有一个还算较为合适吧，感情方面我也是小白，弄不懂那么复杂的事，也没甚经验。

就如我搞不懂对你的感情一样。

可在得知，对方不打算留在本地发展时，你又慌了，你是决不同意我远嫁的。

这点我也认可，所以最终拜了。

通过几年外地工作的经历，我发现越来越舍不得离开你们了，管他亲生不亲生呢。你既费心费力养大了我，我就有义务陪你慢慢变老。

每当你的皱纹加深，头发灰白，背又驼了。我的心里还是极不舒服，宁愿自己少活几年，也想让你再多陪我几年，好好看着我幸福地生活。

06

你说我心硬，可我有时偏偏矫情的很。

出嫁时，你拿着话筒哽咽地，对那个即将把我从你身边带走的人说：“我不求你让她过大富大贵的生活，但求你别让她受任何委屈，她被我惯坏了！”

那一刻，我才深切地体会到，你是多么地舍不得我。而我，竟任性地离开了你很久，让你白白忍受思念的苦楚。

我在外地上班时，你是否经常拿着手机在等我的电话？

我想忍住，毕竟是喜乐的日子，可最终没有忍住，原来笑着哭是那样的难看。

坐月子时，你担心老公照料不到位，隔两天就跑过来送鸡送鱼送猪蹄，嘱咐老公给我多炖汤，深怕我的身体调养不好。

有了宝宝后，你更是替我着急，想方设法把我调回市里工作。可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啊！这几年，你为了我的事，几乎跑断了腿。

为此，我深深地自责，如果当初不那么任性该有多好？曾经，是那么地想离开，如今，想尽办法要回到你的身边。

你看，我现在才明白是不是太晚了？年幼时，听你的话生活，我不开心；后来，终于可以反抗你，却平添了更多的烦恼。

小老头，你越来越老，越来越像小孩子，需要我们几个的呵护。

你放心，从此以后，我还像小时候那样，崇拜你，爱你，再也不故意和你对着干了。你要答应我，最好长命百岁！

【齐悦梦想社群第2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