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攀龙醒过来时,天色已经亮起来。房间的窗户距离床只有半步远,两扇窗帘没有完全打上,露出一丝空隙。阳光刚好从这道缝隙中照射进来,照射到他的脸上。他略微皱起眉头,拿起放在床头柜上方的手机,向手机屏幕看去。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七点四十三分,距离他设定的闹钟还有十七分钟。
“嗯——”
仍然在熟睡中的齐思颖轻轻地发出微弱的哼声。她侧着身躯,脸庞朝向江攀龙,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裹在雪白的被子里,身躯自然地蜷缩成一个幅度不太大的弧形,长发自然地披散在宽阔而柔软的枕头上。听到自己身边传来的声音,她的身躯轻轻地颤抖两下,像是受惊一般。
江攀龙转回身,露出柔和的笑容,伸过脑袋,在齐思颖白嫩的左脸颊上轻吻一下。齐思颖轻轻地扭动身躯,像是还没有完全醒过来一般。
江攀龙再次躺下,伸出右臂,轻轻地搂住齐思颖的脖子,用指尖轻抚她散开的秀发,随即把脑袋凑过去,继续亲吻她的脸颊和鼻尖。齐思颖缓缓醒过来,嘴角微微上翘,但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像一只慵懒的小猫一样撒娇。
江攀龙闭上双眼,亲吻齐思颖鲜艳的双唇。齐思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她被动地向前凑过去,迎合江攀龙唇齿间涌出的热烈气息。两对双唇紧紧碰触在一起,炽热的温度几乎让两人渐渐相融。
热吻许久之后,江攀龙才轻轻地松开齐思颖,并张开双手,帮她将散乱的头发轻轻归拢好。
“怎么那么早啊……”
齐思颖还是睡眼惺忪的样子,缓慢地从床上坐起来。她抬起手,轻轻地揉眼睛,并抬起右臂,挡住脸,像是不太适应从斜上方照射进来的阳光。
“我和师父他们约好九点集合啊,”江攀龙笑着拿起手机,把手机上面设定的闹钟按停,“宝贝儿,咱们先去吃饭吧?要不然,我买回来给你吃?”
“嗯……我不太饿……你自己去吃吧……”
齐思颖轻轻地伸出手,拿起自己放在另一侧的床头柜上方的衣服,开始换衣服。她的衣服全都在床头柜上方叠放得整整齐齐,从小到大叠成一堆。换好衣服之后,她穿上放在床边的一次性拖鞋,向洗手间走去。
“啊?你不吃吗?”
江攀龙也迅速地将自己的衣服换好,并把自己穿过的一次性拖鞋扔进书桌下方的垃圾桶。他换好自己的袜子和鞋,随即将自己放置在椅子上方的背包拎起来,并把自己的手机塞到新换好的裤子口袋里。昨天晚上,刚刚回到酒店之后,他便将自己的背包重新整理好,把对参加游戏比赛没有任何作用的所有东西全部转移到行李箱中。
“不吃早饭不好啊……对胃很不好……”
“我知道啦。你不用管我啦。去比赛吧。我自己会安排好时间的。”
齐思颖的声音从洗手间的门后传出来。紧接着,“哗哗”的流水声从洗手间中传出来。
吃完早饭之后,江攀龙便沿着马路左侧的人行道往前走。他没有坐车,因为师父和另外几名玩家所预定的酒店也在这条街上。两家酒店之间仅仅相隔两个十字路口的距离。
跨过第一个十字路口,再往前走一段距离,他便来到横跨宽阔的大马路的过街天桥之前。天桥上的行人反而比马路上的行人要更多一些,除了摆摊的小商贩和半躺着的乞丐,大多数人都在天桥入口的电梯上,缓缓地向上,或者向下。由于是周末,又是早晨,马路上的车和大街上的人都很少,几条街都显得空空荡荡。偶尔有几个人影,也多半是出来买菜的中老年人,几乎看不到年轻人。
江攀龙直接走上天桥入口的上扶梯,坐到天桥顶端,随即走到马路对面的另一个天桥出入口,顺着下扶梯离开天桥。马路的另外一侧是一个不算大的街心公园,被花坛和草坪包围住。草坪中间有一片不算很大的空地,几名身穿白衣、长髯飘飘、看上去有些仙风道骨的老人正在空地中央耍剑,或者打太极拳。顺着老人们的视线向左看,便是一大片看上去有些奇形怪状、一时说不上应该算是什么建筑的高楼。这些建筑物看上去像是浑然一体的一整座建筑物,又像是强行七拼八凑在一起的几栋楼。它们有的是接近圆柱体的写字楼,有的是如同一个大罐头一样扁平的一系列商铺,还有的是顶楼安装有大型尖顶的“高端”建筑。许多块不同大小、不同形状的招牌见缝插针般地镶嵌或悬挂在这些建筑物表面窗户的缝隙之间,其中最多的是各种补习班的招牌,还有不同品牌的快捷酒店和小微企业的招牌。
“飞龙!”
当江攀龙走到商铺的几排大门前方的一大片空地之前时,张俊卿便从其中一扇大门的中央大步走出来,面带笑容地向江攀龙走去。他手上什么也没拿,只是穿着一身略微有些宽松的休闲服,还戴着一副墨镜,看上去有点像是到某个度假村去度假的大老板。
“师父。”
江攀龙笑着点点头。他注意到,跟随在自己师父身后出来的,分别是耿博和冯必成。冯必成背着一个和他差不多的背包。耿博手里则拎着两个包,一个是他自己的,一个是张俊卿的。
“另外几个人还得等一会儿,”张俊卿抬起手,伸出大拇指,往正对着大门的一扇电梯门一指,“我们几个刚刚吃完饭。他们当中,有的人还没醒呢。”
“呵呵。”
江攀龙发出两声干笑,随即扭过头,向电梯门的方向看去。他知道,他的这群朋友们住的快捷酒店是没有大堂的,连前台都设在楼道里。他还知道,那几个“很可能到现在还不醒”的人,都是谁。
“昨晚上,大耗子和超神都玩到很晚,好像是半夜两三点,”冯必成主动接过话茬,“反正,我去睡觉的时候,他们两个都还没睡。”
江攀龙没有立刻接茬,而是继续冷笑。对于这两个每到一同出行便总是耽误时间或者拖累所有人的人,他基本没有什么话好说。因为,他知道,无论怎么和这两个人讲道理,或者做约定,他们都是绝对不会听,也多半不会遵守的。
“这俩人就是这个样子,”张俊卿也摊开双手,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随即转过头,看向江攀龙,“对啦,飞龙,你女朋友呢?她不跟你一起来吗?”
“她不来,”江攀龙摇头,“她说,她不想去看比赛。”
“有牌可打,还要什么女朋友啊?”一直站在一旁的耿博突然开口,脸上还挂着理所当然的表情。
“哈哈哈……”
张俊卿和冯必成都忍不住大笑起来。江攀龙没有笑,只是用力扭动自己的脖子和腰,再把脑袋转向另外一侧,表示自己不愿意接这个茬。
几分钟后,两个胡子拉碴的青年男人先后从电梯口中走出来。他们也分别背着一个背包,嘴里还各叼着一支烟。他们大步流星地走出大门,先向张俊卿问好,再和冯必成击掌。
江攀龙本能地后退一步,只是抬起手,向两位姗姗来迟的同伴挥挥手。从小便不喜欢烟味的他一直都对这两个抽烟从不分场合的大烟鬼敬而远之。
又经过几分钟,当两个大烟鬼分别把第一根抽完的烟扔到地上并踩灭,再点起第二根烟的时候,鲁大东和王克才从电梯门里走出来。两个人都睡眼惺忪并且衣衫不整,发红的眼眶周围都是黑眼圈。王克身上的外套歪歪扭扭地披在自己身上,一只袖子遮住手,另一只袖子只伸到自己的胳膊肘;鲁大东甚至连自己的裤子拉链都没有拉好,裤链之间露出黑白相间的内裤条纹。更加搞笑的是,这两个人还是勾肩搭背地从电梯口里走出来的。鲁大东肥硕的左胳膊搭在王克的肩膀上,两个人一边向前走,一边左右摇晃,令人忍俊不禁。
“你们这两个狗玩意儿!”张俊卿一边往前走,一边笑骂,“害我们等你们那么长时间!”
“这……这么早起来干嘛……”鲁大东不但毫无歉意,还振振有词,抬起自己的手揉眼睛,连看都不看张俊卿一眼,“还不让我们玩够……”
“就是啊,真不知道是谁定的这个时间。”王克也故意把脑袋扭到别处,露出一张类似于站在菜市场里发牢骚的中年怨妇的嘴脸。
江攀龙连做两次深呼吸,没有说出任何话。他不想当着师父和冯必成的面和这两个人吵起来。
七个人坐上在距离酒店最近的公交站停靠的公交车。公交车行驶三站之后,众人便来到举办比赛的地方。
“师父,真的是这里吗?”
江攀龙指向正对公交站的写字楼正门,脸上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此时此刻,他们面对的写字楼,是一座从表面看令人感到定位有些模糊的高楼,也就是既像是办公楼、又有些像住宅楼的建筑物。大楼的大堂很宽阔,比一般的住宅楼的大堂要宽阔一些,里面却又没有一般的办公楼常备的指示牌和接待人员。楼道里空空荡荡,看不到什么人出入。
“对啊,”张俊卿一眼便看出徒弟心中的疑问,很自然地点头并解释,“卡店就是在这里,八楼。这栋楼是商住两用楼,有人住在这里,也有人在这儿开公司或者开店。黄沙老板说,这儿的租金最便宜,所以,他才把店开在这里。”
“哦。”
江攀龙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跟着师父走进大堂,走向电梯间。七个人一同走进电梯,坐电梯,上八楼。
走出电梯间之后,众人立刻走向正对电梯间的一扇门。这扇门是敞开的,从外面往里看,便能够看到一张紧挨墙壁的玻璃柜台和一个紧贴在墙角的木制柜子,并能听到房屋里的喧哗声。
“哎呀!北冥老板!久仰久仰!您大驾光临,我有失远迎啊!”
当张俊卿率领自己的同伴们踏入店门时,原本站在玻璃柜台后方埋头给客人们拿货的老板便从柜台后方走出来,一边和张俊卿握手,一边点头哈腰。从外表上看,他的年龄应该比张俊卿还要大几岁,却表现得像是张俊卿的下属或者晚辈一般。他戴着一副有些破旧的圆框眼镜,染成棕色的卷发从脑袋的左右两边垂落。很明显,他就是张俊卿口中的“黄沙老板”。
“哪里哪里。看样子,黄沙老板这里的生意还算不错嘛。”张俊卿也一边点头,一边说客套话,并向自己的同伴们打手势,让同伴们尽快自己找地方落座。
江攀龙没有立刻去坐下,而是转过头,仔细打量这个店铺,以及店铺中的所有人。从室内的陈设和装修程度来看,这里实在不像一家供客人前来消费的店铺。房屋里的陈设很简单,除了桌椅和柜台,以及堆放在柜台上的产品和堆放在杂物间里的杂物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任何陈设,装饰更是无从谈起。整套房屋中只有一大一小两个供客人使用的房间和一个非常狭小的杂物间,连洗手间都没有。而且,杂物间的门还是坏的,连关都关不上。已经分别在两个房间之内落座的十几名玩家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自顾自地玩牌或者交谈,几乎每个人都像一台崭新的电喇叭一样,用最大的声音说话或者叫喊,放肆地发出最洪亮的笑声。
“哎,北冥老板,这位又高又壮的哥们……就是你的那位徒弟吧?”
寒暄完毕之后,“黄沙”便转过头,看向仍然站立在张俊卿身后的江攀龙。
“是啊,是啊,”张俊卿笑着抬起手,向“黄沙”介绍江攀龙,“这就是我的徒弟,飞龙。他也曾经进过全国大赛的32强呢。”
“黄沙老板好。”江攀龙低下头,主动问好。
“黄沙”满脸笑容地伸出手,和江攀龙握手。他脸上的谄媚笑容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显得更加令人反感却又无法指出。
“哦?就是那个曾经在64强赛里输给凌落姐的?”
“还是那个在论坛上面发卡组帖子,结果最后搞成‘舌战群儒’的?”
两个声音同时从玻璃柜台靠近窗户的那一侧传来。说话的,是之前一直站在柜台前方的两个玩家。
2019.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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