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间风月谈：莴苣的情网

“古希腊人渴望的最为重要的是身心的自由。为了保持真正的精神自由，他们把日常之需降到了最低限度。”

　　生菜是叶用莴苣的俗称，古希腊人、罗马人最早食用。

　　美国作家房龙在《人类的故事》里讲述了古希腊人的生活故事：“古希腊人的生活故事不仅是关于中庸也是关于简朴的故事。诸如桌椅、房舍、和车马等什物会占去主人大量的时间，最终使他们成其奴隶。古希腊人渴望的最为重要的是身心的自由。为了保持真正的精神自由，他们把日常之需降到了最低限度。”

　　如果喜欢古希腊人的幸福生活方法，吃生菜当然是个好办法，“每100克食用部分含蛋白质1—1.4克、碳水化合物1.8—3.2克、维生素C10—15毫克及一些矿物质。生菜还含有莴苣素，具清热、消炎、催眠作用……”

　　我通常可见到的叶用莴苣有两种，一种是花叶生菜，又叫奶油生菜，叶面像舞女宽大的裙子，扇形的“裙”上不光有褶皱，“裙”边还缀有花边，味道微苦；一种是结球的，形状似包心菜，层层的叶包裹成球状，绿色由外面至里面逐渐变浅淡，菜心的颜色最清白，味道最甜。这两种菜被小贩们通称作“生菜”，以和带粗茎的生菜“莴苣”区别开。

　　生菜之“生”，就是“不熟”，使菜熟的过程要花费不少心机和手段以及水电煤气等能源，生菜的存在是对生活的提醒——最简单的美味得了原是如此容易，和生菜为伴的生活越久，越可以体会到心灵自由的美丽，因为烹调方式的简化，多了闲暇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人们把“吃”博大成饮食文化，但文化是不是也可以简单一点呢？可以把一片菜叶复杂成文化，也可以让它回归简单的原生状态，这取决于人的生活态度。

　　生菜之“生”的美丽，最早我从格林童话故事《莴苣姑娘》看来的。讲一位准妈妈因为怀孕而馋上了邻居巫婆菜园里的生菜，馋得睡不着，准爸爸只好跳入围墙去偷摘，被巫婆抓住了，为了免遭惩罚，只好答应把将来出生的孩子送给巫婆——那美丽的女孩被巫婆取名“莴苣”，藏在城堡里，被路过的王子救出，结婚，获得了幸福生活。

　　读罢这篇故事，生菜对我产生了巨大魅力，我迷恋故事里提到的生菜，慕名已久后，终于有一日，我开始与生菜相遇，果然一见钟情，掉入了生菜布下的情网，从此频频约会，难以自拔。

　　在带叶菜的一族里，真的没有比生菜更单纯的了。无须煎炒烹炸的麻烦手续，无须添加酸甜苦辣的滋味，清水洗了，白盘盛了，绿油油地放在我家饭桌的正中央，我和它彼此素面朝天，坦然相对，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它令我想起田野，想起绿树，想起清溪流水——一切自然的美丽风景，都可以被一碟水灵灵的生菜提示着想起。

　　一家人在我的热情感染下都迷上了生菜，生菜除了蘸酱吃，还有各种丰富的吃法——包着煎蛋吃，包着豆腐丝吃……每天晚餐我们选择生菜蘸酱，津津有味的模样，活像三只满意的兔子。

　　今夏从某日开始，我天天傍晚在马路边找一位面目黧黑的年轻农妇，买她在农庄菜田采摘的生菜，她和农贸市场里斤斤计较的商贩不一样，买她的东西连秤都不用，菜一大把码一堆，掏五毛或一块钱，我就可以满载而归了，我买得爽快，她卖得爽快，太阳下山前，我们彼此都满足了心愿回家，生活和生菜一样简单不容易。

　　一只“食草兔子”的幸福生活标准很简单，几毛钱就可以办到，身体和精神里的绿色成分越多，愉悦越多，越接近古希腊人生活的幸福标准——古希腊人给出了关于幸福的若干公式。其中有两条是这样的。

　　公式一：

　　Happiness = as much pleasure as possible

　　幸福 = 尽可能多的愉悦

　　公式二：

　　Happiness = moderate amount of pleasure + complete freedom from pain

　　幸福 = 适度的愉悦 + 没有痛苦

2007.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