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间风月谈：仙女来了

厨间风月谈：仙女来了

      在广州我是怎么变成干咳者的？！广州不是气候很湿润的吗？急急忙忙上火车后，下午还好，到了晚上要睡了，我发现两天前潜伏体内的轻度咳嗽变成重度咳嗽，我不能躺，躺下就变成一架大炮，轰轰轰，咳出一发又一发炮弹，炸得我自己都不能闭上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是黑暗中要进入梦乡者，我仿佛看见他们默默愤怒着，怒目已经瞪大，已经在咬牙切齿、一触即发……我一联想就开始害怕了，万一我的猛烈咳嗽炮弹把全车厢的乘客都炸翻了，全都唰地站在我铺位前，捏住拳头，恨不得掐死我可怎么办？！我赶紧用被子把嘴巴蒙捂起来咳嗽，这发炮弹没有那么快速，但势头稍有顿挫又狂扑出来，我又赶紧换个姿势，从侧卧变成仰卧，希望炮弹们也跟着我的变化姿势而改变发射弹道，缓一点，平一点，慢一点，钝一点……但是，咳嗽炮弹狡猾地调整姿态，以更凶猛的姿势发出我上车以来最大的炮弹，把我自己都给射得坐起来了！它飞到空中摇头摆尾吐舌头……我来不及控诉它的罪行，赶紧捂着嘴巴，把后面蜂拥而上的咳嗽大军压回去，结果呢，我变成一面闷鼓，咳嗽炮们在我嗓子眼里扑扑乱跳……我揪着脖子暗骂：“你把大家的卧铺车票给浪费了！万一要你赔？就算没人让你赔，可是你心里对于自己祸害大家也是万万过意不去的呀！”

      睡什么睡啊！我万分内疚，嗖一下坐起来，一连串的咳嗽炮弹“不隆咚”，一下跌到肚子深处了。世界大战局势暂时平静了。我紧张地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还好，没有对手骂阵。我转而痛责自己，这是什么咳嗽冤家，见不得我休息？！夜沉沉，四顾凄凉，没有任何救援。

      倒霉吧！今晚我准备坐着靠墙壁眯盹，小心看护藏在我嗓子眼里的那发炮弹，牺牲我一晚，幸福一车厢。我进入自我牺牲的准备了，闭上眼睛，控制呼吸……努力像一位入定的出家人一样，调整坐姿，谁让我半路出家啊！道行不深，努力学习。

      咯噔噔……黑暗中轻轻的车轮子的声音滚过来，不紧不慢的列车员的声音：“最后一点水果，有没有要的？处理了。”

      我立刻睁眼：“有没有能止咳的？”他给我柚子和小西红柿以及杨桃各一份，说这可以清热。我半信半疑吃起来……这总比一个人呆在黑暗中强，想到漫漫长夜，我有点热泪盈眶。可吃着吃着……嗓子湿润了，不痒了，好像被柚子的清爽粘液抚慰。那嗓子眼里藏着的咳嗽大炮也想睡觉了吗？！阿弥陀佛！

      我胆战心惊地试着躺下，没有咳嗽。真的没有咳嗽。那种气喘喉干的感觉消失了？！我左躺，右躺，随着呼吸平稳，咳嗽炮彻底哑了。我睁眼，车厢顶上，繁星闪闪的美丽夜空，给我解除魔法的好心肠仙女们正飘飘而去……

      此时此刻，我是如此感激那位及时送来柚子的列车员呀！他就是仙女们悄悄派来的，肯定是！我现在是如此地感谢柚子呀！它在我心里彻底成为至宝！我看它的眼神都变得和以往不一样了，脉脉含情？一往情深？一粒药都没吃，我从四面楚歌中彻底解围，重获自由！

      如此难忘的经历，我不刻骨铭心才怪！

2018.10.8夜间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