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塞着耳机,脸侧向窗外,路旁的树木随着车身前进而向后退去。天空阴霾霾的,远处的山的轮廓若隐若现。
此刻的我,如同灵魂出窍,机械地看着窗外,不去思考别的东西。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但我很享受这种麻木的感觉,把它当成一种难得的放松。
我在离家约百公里的外县工作,但由于没有直达车,回家,须转三次车,耗时大半天。
前几周,爷爷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呢。我知道,他们是想念我了。但前几周一直没空,直到这几天终于调出时间回家。可我没有提前告诉爷爷奶奶我今天要回家。
在市里转了一次车,坐上城乡大巴,直到开车,车上却只有几个人。车子从车站出来没多久便又上了好些人,都带了大包小包的,座位便所剩无几了。我旁边座位坐上了一位阿姨。阿姨一坐下我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膏药味,大概她有风湿或者哪里有外伤。很快,她拿出随身携带的橘子剥开吃。橘子皮的味道混杂着膏药味,让我很不舒服。
历经四个多小时后我终于到家了。奶奶在灶前烧火,是在煮给鸡鸭们吃的红薯。我放下行李便去拿了一个小红薯让奶奶帮我烧,奶奶说锅里有呢。我说,烧的香一点。奶奶拿出柚子(邻里树上摘的)让我吃,说味道很好。我吃了几瓣,不酸不甜的,比起外面卖的味道差一点,但对于土生土长的树上结的柚子来说,这个味道算不错的了。吃罢柚子我又去自家的橘子树上摘橘子。但我够不着,得用勾子勾住枝桠才能摘到。犹记得小时候摘果子这种事都是靠爬树的,当时我爬树可厉害了。而如今是再不能这么不顾形象的上树摘果子了。我终于摘了三个橘子,这正当吃橘子的时节,味道极好。
第二天一早爷爷就上街打牌了,我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山里的冬日清晨是真的冷,远山与树木都被雾气笼罩,天边泛起一片淡淡的朝霞。我挣扎着起了床,奶奶还未吃早饭,我们两个人煮了些面吃。等太阳照到院子里的时候,我把被子、枕头翻出来晒晒。临近中午时分,奶奶去邻里串门,为的是一只飞了的鸭子。原来是自家养的一只鸭子,前几天不知道怎的飞了,他们找了好几天也未见它。但昨天爷爷见邻里的鸭群里有一只鸭子长得跟我家的极相似,回来跟奶奶说及此事。奶奶舍不得那只鸭子,想去问问。
“你这样去问人家,就算鸭子真是我们的,人家也不见得会承认啊!”
“万一他要承认呢!”奶奶不死心,只好随她去了。
果然,不一会儿奶奶空手而归。很明显,她没有成功要回鸭子。在农村,邻里之间为只鸡鸭而把关系闹僵的事并不稀奇。
中午我们炖了鸡和猪蹄。其实我并不怎么吃得下这些,可爷爷奶奶总是担心我在外面吃的不好,每次回来非要给我做些好吃的。他们不知道外面吃的比家里丰盛多了,什么都有。但是,没自家做的绿色健康也是真的。这种盛情是往往没办法拒绝的,我不能让他们对我的爱无处表达。
我是第三天早上走的。走的头一晚,奶奶像往常一样,给我收拾要我带走的东西。油啊,柚子啊,鸡蛋啊之类的,都是吃的。每每这个时候,我和爷爷奶奶之间都有一个“妥协”。他们不停的跟我说带点这个,再带点那个,而我又坚持说不要了,或者少带一点。这种拉扯要一直持续到临走的时候。这一次,我最终带了一小瓶椒油,两个柚子和两把面条。临走前,我给了爷爷奶奶️一点零花钱。这个时候,,往往我和奶奶也会“拉扯”很久,直至奶奶已经收了钱,而我已经出门了,我才放心。自工作后,每次回家我都会给他们一点零花钱。虽说不多,但老人们觉得晚辈心里有他们,他们就很开心了。
车是爷爷帮我叫的,我刚一上车,爷爷变抢先付了车费。我没再“拉扯”。让他付一点小钱,他心里会更好受一些。
几个小时之后我到了住处。
“喂,爷爷,我到了。”
“嗯,要得,到了就好!”
这是必打的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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